首页 >古代言情> 娘子无情:弃妇太狠毒>第60章 誓言
晏秋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有些发慌:“你,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认定,你的未婚夫已经死了,我只是同他长得相似的人?后来便没有找过我?”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不记得有人这样问过自己。
然而在他的问话中,丁柔摇了摇头:“不,我当时确实很生气,我把自己都给了你,可你倒好,连个真实的名字都不给我,怪不得我遍寻你不到。可是我还是欣喜更多一些,毕竟我找到你了。于是我千方百计偷来一件干净整齐的衣裳,到晏府求见你,结果你出了门。我便等啊等,等你终于回来,第一件事却是陪着漂亮的女孩子上街玩乐。我怒不可赦,便冲上去找你理论,可是你仍然不认得我,而你身边的漂亮小姑娘的丫鬟则把我骂了一顿,讥笑我草鸡也想飞上枝头。”
晏秋眼中逐渐流露出一丝悲哀。他终于懂得,为何丁柔一直以来对他的喜欢中总带着一丝厌憎。
你,你还爱我吗?晏秋想问,可是他嘴角嚅嗫半天,始终没有问出口。这句话卡在他的喉咙口,死死地卡住,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他几乎要闭过气。可是过了半晌,终是被他咽下去了,如一颗大石一般噗通坠入心底,顿时心中沉沉。
这句话他这辈子也不会问出口了,因为他不配!他不配得到她的爱,他更不配爱她!
在她最快乐的时候,他一刀斩断她的美梦。在她无助的时候,他不知所踪。在她最困难最需要扶持的时候,他曾是她心底唯一的光亮。在她还肯付出一丝真心时,他用一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最终将这丝联系斩断。
所以,他不配爱她!他这一辈子也不配对她提“爱”这个字!他为他曾经的想法感到羞愧,他以为他已经十分包容她,怜惜她,却原来她才是真正包容的那一个!即便到这种地步依然想着为他好,嘴上不说,可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正顾及他。
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他的心碎裂成千片万片,四下纷飞。而后,那里长出一颗新的来,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只为一人而炽热的心脏。我将用我余下的一生,全心全意护你。哪怕你要我死,我也绝不会多活片刻!他心中默默起誓。
此时,晏秋深深感觉到,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沉重的愧疚和激烈的心痛将他压得直不起腰,如果他不能用自己的后半生赎罪,将会一生不得安宁。
而丁柔说出这一切,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抹干净眼泪,面对丁父的墓碑重新跪得笔直:“爹,女儿不孝。到了来生,我还要做您的女儿,到时一定给您扬眉吐气!”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女儿现在回来了,该拿回了一定一丝不少地讨回来!到时再给您磕头!”又砰砰磕了两个响头,才毅然决然地站起,面容坚毅,眼神凛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晏秋:“你磕不磕头?不磕就赶紧起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晏秋毫不犹豫地对着丁父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顿了顿,朝旁边那扣碗似的小墓也虚磕了一个,动作轻缓,并没有磕实。然后起身,拉起丁柔的手,开口道:“我们走吧。”
两人便相携着下了山,一路无言。
来回一折腾,回到客栈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晏秋见丁柔眉间隐着乏累之意,便没有劝她,送她回房歇息了。他自己坐在房里许久,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自然也忘了吃饭。等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沉下来,灿烂灼烈的晚霞透过枝叶繁茂的树冠射进来,照得屋里一片金色。
他缓缓起身,来到门口,见对面的房门紧闭,犹豫了一下。然而回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是抬
手敲了敲房门:“你醒了吗?”
里面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又似乎没有。晏秋不敢冒然进去,便又敲敲门,稍微用了点力气:“如果你醒了,那我进去了?”说着,手下微微用力,试着推开门。惊讶的是,门一推就开了。晏秋抬眼在屋里一扫,就看到右边的窗前站着一个人,早上穿的那件青衣已经被她换下来,她现在着一身绯色的裙子,剪裁十分合身,映着她尖尖的下巴,愈发显得明丽。
“你起来了?”晏秋走进去,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发现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别的都很好,就连眼睛也不肿。这顿时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感受,她就不痛苦吗?发生那么多事,如今回到一切罪恶的根源,她怎能如此平静?当然,这些想法他仅在脑中想一想,若要问出来,怕他自己都要先杀了自己。
“饿不饿?我们去吃晚饭吧?”晏秋小心翼翼地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轻,顿时尴尬地笑笑。丁柔也发现了,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走吧,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
两人便锁了房门下楼。
“我们在这里吃,还是到外面走走?”
丁柔想了想,道:“在这里随便吃点吧。吃完你到我房里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于是晏秋便叫来伙计,依着丁柔的口味点了几个小菜,又叫了一份汤。
过了约莫两刻钟左右,桌上的盘子一扫而空,只剩些残渣碎梗。晚上不宜吃太饱,因而没再点菜,付了账上楼。上楼之前,晏秋问伙计叫了一壶茶水。
拎着一壶热茶,两人上了楼,来到丁柔屋里围着桌子坐下。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加上丁柔僵刻的坐姿,气氛有些冷硬。而晏秋从未见过丁柔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颇有些不适应,在他所有的印象里,丁柔不是骄横就是别扭,何曾有过这样恍若看透一切的明亮眼神?
一瞬间,他觉得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然而这种想法只在脑中闪过一瞬,下一刻,他听见丁柔开口说道:“钟家欺我侮我,害我孩儿,于我有深仇血恨。我这次回来,便是要扳倒钟家,报不了此仇,决不罢休!你呢?”
“他害得岂止是你,更是我的妻子。至于那尚未成型的孩儿,也是我晏秋的血脉。”晏秋想到城外山上那一捧矮矮的沙土,就禁不住一阵阵怒火上涌。他自己幼年的时候过得不好,父亲不疼爱他,母亲也亡故得早,至于后母更是费尽心思想要弄死他。所以他曾经发誓,如果他有一个孩子,必全心全意地疼爱他,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给他,绝不叫他受一丝一毫地委屈。可是他的孩子,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害死!
“钟家加之我们身上的,我必数倍奉还!”
此时在裕兴城,向府,向织舞和向吟歌姐妹正坐在院子里的回廊里,向织舞两手扶在身子两侧,安安静静地坐着,向吟歌则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两条小腿晃来晃去。她并不认真地寻找着最大的那颗星星,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浑身上下金灿灿的年轻俊俏的公子哥,与他对她们说的话,更加心不在焉:“姐姐,你说,他说的会是真的吗?”
向织舞摇摇头:“我不知道。”
“可我觉得他说得是真的!”兴许年轻俊俏的公子哥总是容易给人好印象,向吟歌不知为什么就是很相信他,“我们和他从无过节,他没道理骗我们!至于逗我们玩……哼,他既然认得我们两个,难道会不知道我们的爹爹?量他也不敢!”
向织舞没有说话。其实在她心里十分怅惘,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一个喜欢穿黑衣裳,面容清俊,不说话时微微抿着嘴唇,看人时一双眼睛黑得像深海里的礁石的男子。他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他唯一一次不穿黑衣,是他的父亲过世,他一身素白守在灵堂,接受众人的祭拜。他整张面容显得异常憔悴,可是他的眼睛,她能看得出他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执着,她能感受得到他内心里其实一点也不伤心!是的,他的父亲过世了,他居然一点也不伤心!在他眼里烧着一团火,那样明亮,那样灼烈。
她不懂那是什么,但是那神采深深吸引住了她。她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长大后更是一心想要嫁给他。
她本以为自己嫁给他是顺理成章,可是半路杀出的丁柔让她吃惊。她的出现那么突然,那么迅猛,如一团飓风眨眼睛摧毁了她在晏秋心中的一切。自从她出现后,表哥眼里就再也没有她,面对她的时候还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是多么伤心啊!
眼瞧着他心心念念只有丁柔,她也渐渐死了心。可是就在白天,她跟吟歌到外面买东西,却遇见一个身穿金丝银缕奢贵非常的男子,看见她惊讶地说:“咦,这不是晏掌柜的未婚妻吗?怎么晏掌柜没陪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