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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李妃和争宠

积压的政事处理完毕,今天,萧卷很早就退朝回来了。
蓝熙之正在花园里闲逛,见萧卷从相反的方向走来,蹑手蹑脚的绕到他身后,还没开口,只听得萧卷道:“熙之,你想吓我么?呵呵。”
蓝熙之还没回答,忽然听得一声童稚的声音:“皇帝哥哥……”
只见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儿正向小亭走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名盛装的妃子和几个宫人。那盛装的女人正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李妃。
只见这个女人虽然盛装,却五大三粗,面皮黑麻麻的,虽不算十分丑陋,但是要论姿色,那是一分也没有的。蓝熙之立刻猜出此人正是母凭子贵却从未得宠的“昆仑婢”李妃。李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她的两个孩儿倒都玉雪可爱。
两个小孩儿并不惧怕这个自来和蔼的大哥,不慌不忙的向他行大礼,萧卷一手拉住一人的手,温和道:“你们私下里就叫我大哥,不用叫皇帝哥哥!”
两人齐声道:“为什么?”
“因为叫大哥比较亲切!”
“哦!”
两人眼珠骨碌碌的转向萧卷身边站着的蓝熙之,大弟弟道:“大哥,她是谁?”
萧卷微笑起来,“不能叫‘她’,要叫大嫂,快向大嫂行礼!”
两个小孩儿狐疑的看着蓝熙之,还是乖乖的行礼。
两人行礼完毕,萧卷拉着两个弟弟的手,郑重其事道:“你们都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情况下,你们都要听大嫂的话!见大嫂如见我!”
二人从未见过大哥如此神情,大弟弟猛力点点头,小弟弟却怯生生的看看蓝熙之,也猛力点头。
蓝熙之笑起来,她从来不曾有过兄弟姐妹,也没和小孩儿相处过,她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小孩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呵呵笑几声,道:“哎,改天我给你们画幅画儿!”
二人又齐声道:“谢谢大嫂!”
两人的声音如此之大,听得蓝熙之脸都红了一下。
李妃出身寒微,容貌粗陋,也不善言辞,先帝在世时从不得宠,自来谨小慎微。先帝驾崩前,宠妃谢妃已经因为幼子早夭悲伤过度,也不幸病逝。饶是如此,李妃仍未得宠。先帝驾崩后,李妃更是每天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新帝继位,自己母子的命运又会如何变迁。她万万没想到大儿子很快被立为皇太弟,又得朱太尉教授辅助,母子地位可算确保,因此,对萧卷自是感恩戴德。
她看看萧卷,又看看蓝熙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蓝熙之,不过见她和萧卷如此亲密,估计她正是宫人传闻被新帝专宠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没有任何名分。她心里狐疑,又不敢过问,怕触怒新帝。如今,听得新帝竟然吩咐弟弟们叫她“大嫂”,不禁更是吃惊,又连看蓝熙之几眼。
她出自寒门,知道“大嫂”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再加上那句“见大嫂如见我”的叮嘱,如此郑重其事的说来,显然比“皇后”二字更亲密更有份量得多。
皇太弟眼珠骨碌转动:“大哥,大嫂是不是就是皇后啊?”
这话也是李妃自己想知道的,因此,见儿子好奇的问,也不阻止,暗地里还微微松了口气。
萧卷微笑着拍拍弟弟的头:“大嫂就是大嫂,不是皇后!跟皇宫没有关系!你要记住,可千万别忘记了!”
皇太弟认真点点头:“大哥,我记住了!”
“乖,你们去玩耍吧。”
“是!”
李妃听了这话,更是惊讶,蓝熙之也早已看出这个胆小慎微的妇女并非什么狠角色,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李妃见状,也赶紧点头回礼,却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只招呼两个儿子:“走吧,不要打搅皇帝哥哥休息。”
“是。”
两个小孩儿立刻齐声答应,跟着母亲走了。
直到三人走远,萧卷才收回视线,看着蓝熙之,轻叹一声:“以前,我很少和弟弟们亲近。”
“是你们年龄相差太大了吧,怎么亲近?”
“不是年龄的原因!在皇宫里,人与人之间总是防备着彼此的算计和阴谋,兄弟之间更是如此!即便你没存这个心思,但是因为不同母亲,也总是隔阂着……”
“谁叫皇帝娶那么多妃子,生那么多儿子?妃子人人要争宠,儿子人人要争着当太子当皇帝!儿子多是祸,老婆多是害!其实,当皇帝有多少好?我可是见识了,每天那么早就要早朝,晚上要加班批阅奏章,纵使权倾天下财富如山又能享受多少?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又能吃下多少?整天劳心劳力,结果,还不是要改朝换代。做皇帝嘛,唯一的好处,就是天下美女尽归我占有……”她转动眼珠,“可是,萧卷,你的这点唯一的好处也被我剥夺了,呵呵!”
“美女成群,又能占有多少?一个男人的体力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萧卷顺着她的口吻补充下去,“结果,拥有很多美女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熙之此举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免得我被一众美女轮番蹂躏,哈哈哈……”
“嘿嘿,难道不是这样么?你想想,后宫佳丽三千人,这些人又没什么事情可作,生活的唯一乐趣就是等待皇帝的临幸。这不止成了皇帝的权利,更是皇帝的义务,皇帝若要一一临幸,多少年才能轮流一遍?这样,就不是皇帝临幸谁谁谁的问题了,而是皇帝整个儿就是被轮番蹂躏,对吧……”
“对对对!正是如此!哈哈哈……”
两人正说笑间,一名长期侍奉的老宦官走来,低声道:“皇上,朱敦派人送来奏折……”
“立刻呈上。”
“是。”
朱敦的奏折写得不长,语气也很客气,蓝熙之又细看了一遍,才道:“朱敦这是怕你对他不利,要你召他入朝呢!”
“好,那我就召他入朝!”
萧卷说完,不假思索提笔就写。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蓝熙之多次分析过朱敦可能要采取的措施,也想了不少应对的方法,如今,见他果然来信,两人便按照预先的想法做出回应。
不一会儿,萧卷已经写好了诏书。蓝熙之通读后,笑道:“萧卷,我来给你誊一遍!”
“好,熙之,你来!”
蓝熙之提笔,暗暗运劲,不一会儿,诏书重新抄好,萧卷细看,完全是自己的“手迹”,但是,字迹劲道十足,如龙蛇运威。
“呵呵,萧卷,你看我模仿的功力高不高?”
“何止是高,简直是神了!我自己都辨别不出来真假!”萧卷笑道,“熙之,还是你细心。我身体不好,写字难免势弱了一些,如今,朱敦见了这诏书,多少会有些忌惮的!”
朱敦野心不死,先帝驾崩后,立刻惦记起新帝病弱,皇太弟年幼!他帐下不少术士,这些人善于通过字迹判断皇帝的身体情况,蓝熙之此举,正是要告诉朱敦:皇帝身体好着呢!
“既然朱敦野心不死,我们这次务必要彻底断绝他的野心,否则后患无穷。”
“好的,萧卷,无论你怎么做,我总是支持你就是了!”
………………
青州大将军府邸。
加急送来的诏书刚刚抵达。
朱敦接了诏书,细看几遍,认得正是新帝的亲笔。自己提出回朝,新帝竟然如此痛快答应,朱敦心里倒有些惊疑,他知道新帝素有远略,还是太子时就在读书台广揽贤才,登基后更是大肆启用一批近臣和寒门士人,种种举措大胜先帝在世之时。
这份诏书写得如此有恃无恐,莫非新帝已经早有准备?
他急招一众幕僚:“各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师爷钱凤道:“新帝身子一直不好,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他无子嗣,两个弟弟也年幼,大将军要早做决断……”
另一谋士道:“新帝可不比先帝,素来决断,手下能人辈出,大将军万万不可大意……”
“不是传闻新帝久病不治?他再能干又能如何?”
“从他登基到现在,可没看出久病不治的迹象……”
很快,争论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新帝是否“病弱不治”的问题上了。朱敦本人也最是关心这个问题,但是,他在宫中安插的眼线早已被新帝不动声色的拔除,而且新帝的起居饮食基本上出自读书台时就跟随他的一众侍卫仆从,御医则是对他忠心不二的葛洪,实在探听不出什么来。
他立刻道:“郭璞,你精于占卜,能否从这封诏书上看出什么来?”
“大将军,可否将诏书给小人看看?”
郭璞上次被“请”到青州后,就一直滞留在此,朱敦知道他善于占卜、相术,立刻将诏书递给他:“你看看,可有什么古怪?”
郭璞将诏书摆在桌子上,用手轻轻触摸每一行字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大将军,此诏书真是皇上的亲笔?”
朱敦又看了一眼:“没错,正是他的亲笔,我肯定认得!”
“据说皇上体弱多病,可是,这诏书字字劲道十足,绝非出自病弱之人的手!”
钱凤道:“早前听说读书台有名叫做葛洪的道士去投奔,他医术十分精妙,莫非,是这牛鼻子杂毛治好了皇上?”
朱敦想起自己“清君侧”兵逼京郊时,太子曾孤身探查军情并且从容逃离,这哪里会是一个病弱之人所能做得出来的?他越想越心惊,新帝正当壮年,才略出众,手下贤才云集,较之先帝不知胜出多少,如果他身体痊愈,今后,自己的好日子只怕也是到头了。
他心里惊惶,立刻道:“你们都退下,钱凤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