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向时与苏慕言说是疗伤三日,实则不然。苏幕遮先时重伤,主要是因为之前与径虚交手所致,而后与那白衣鬼实在伯仲之间,甚至可以说苏幕遮更胜一筹,然而突然被他趁了心神,所以才会一直处于下风。
而今苏幕遮内伤稍愈,便要去寻他,再决高下。苏幕遮心性高,自然不会轻易认输,而今落败于此,心中不甘。
一夜风瑟瑟,苏幕遮重回故地,见四处再无官差在旁,心中点头道“定是闹鬼一事让人望而却步吧。”
于是四处看去。
却只有明月在上,青地在下。
苏幕遮眯着眼,仔细回忆当时情形。忽地展颜一笑“原来如此。”
于是便向那日白影出现的方向而去。
待走不多远,便见一处小楼,在夜色中泛着青光远远望去倒有几分可怖。
苏幕遮冷冷一笑,便上前敲门。良久无人应门,苏幕遮便也不客气,推门而入。
屋内无人,四处皆是破旧桌椅,几处蛛网高悬,月光斜照,好似有凉风掠过。
苏幕遮细细看了,道“你不出来,是要倚仗此处的阵法吗?这是归元阵吧。传说此阵浑然天成,最难破阵。然而却有一处致命破绽。”
苏幕遮说到此处便不再多言。
良久才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那你、、、来、、、破阵、、、”
苏幕遮一笑道“你可知道这破绽是什么?”
无声。
苏幕遮忽地身形掠起,左三步,前七步,便向上纵去。随手拍出,梁上的蛛网扫落,又掀起片瓦,泻下一片月光。
这时,便见不远处白影震惊样子。
苏幕遮落在地上,笑道“果然是你,我早该猜到的。”
那白影立时将脸遮住。
苏幕遮笑道“现在你这样做,还有意义吗?”
那人转过身去,不言。
苏幕遮道“闹鬼一事,是在沈云卿遇害前,其目的便是为了将此地百姓尽数惊走,以免日后有事时会伤及无辜,我说的不错吧。”
那人依旧不言。
苏幕遮续道“而沈云卿乃是自杀而亡,那么会是谁故意为之呢?这个人,一定是沈云卿熟识之人。”
苏幕遮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季青耧,我说得没错吧。”
那白影身子一动,才慢慢转身看向苏幕遮。
苏幕遮道“在我面前,你也没有必要再带着这张丑恶的面孔了。”
那人一笑,便伸手将面具取下,便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正是季青耧。
“咳咳,苏大少名不虚传,这都能猜出是我。佩服。”
苏幕遮走到他身边,好似多年好友一般,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向季青耧道“这也不难,我知道沈云卿是峭摩天之人,又见你的武功路数与世人不同,便应猜出了。而且,沈云卿死的那天,你的表现也不同寻常。所以我早就怀疑你了。”
季青耧也坐在他身边,道“是吗?那么,现在呢。”
“沈云卿是自杀吗?”苏幕遮看着他的脸,问道。
季青耧道“这不是你判断出的吗?”
苏幕遮长叹道“虽是如此,可我仍有怀疑,沈云卿不是自杀,我那么说也是为了给廖云亭脱罪罢了。”
季青耧一愣道“哈哈,你倒是与传闻不符呀,传闻苏大少做事一丝不苟,没想到也有随心所欲的时候。”
苏幕遮道“难道你不是吗?传闻季青耧一身酸腐,如今不也是另一张面孔?”
二人对视良久方大笑而终。
季青耧道“我也不知。现在我怀疑师父并非是自杀,可是却苦无证据”
苏幕遮道“季兄可否将你所掌握的线索告知?”
季青耧一愣道“事关机密,我不会告诉你的,希望你能理解。”
苏幕遮哈哈笑道“若是如此,只怕你一生都不能为沈先生昭雪。”
季青耧怒道“苏大少这是何意?季某人纵然愚鲁,也一定会尽全力找出真凶。”
苏幕遮长叹道“罢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再于此处装神弄鬼,扰得此地百姓不得安宁了。”
季青耧道“苏大少尽可放心,用不多时,我便会离开这里,还此处一个青天。”
苏幕遮点点头,道“如此,苏某便告辞了。”
苏幕遮起身而去,不久便消失在夜色中。
季青耧起身查看,见果然没了苏幕遮的身影,这才抚着胸口,委身在地。
季青耧唇边带着一抹苦笑,喃喃道“若不是为你,家师又怎会惨遭毒手?苏幕遮呀,苏幕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四桥边。
“你约我来所为何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也不怕落人口舌?”听其声音,竟是静昔师太。
另一人道“正是因为是多事之秋,我才要约你出来商讨。如今沈云卿死了,难保下一个不是你我?难道你真的相信苏小子之言,相信沈云卿是自杀?”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龙盘诗社何时怕过人?”
“哎,话虽如此,不过,如今人心惶惶,我身为、、、、实在是担心啊。”
静昔冷冷道“哼,这些年来你不过问龙盘诗社的事,如今也不用过问。”
于是便转身而去。
次日清晨,苏幕遮正自打坐调息,便听见苏慕言敲门道“大哥,你好些了吗?”
苏幕遮道“是小言啊,怎么了,不是说,不要来扰我吗?”
苏慕言道“这个,大哥,我是想说,出事了,你怎样了?”
“什么事?”
“是,是那个,静昔师太没了。”
“什么?”门忽地打开,便见苏幕遮略有苍白的脸色,急急问道“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
“是今早发现的,静昔死在自已的房里。而门外一水井旁,是,是锦叔。”
苏幕遮一愣“张云锦?”
苏慕言点点头“正是。”
苏幕遮沉吟道“又是父亲的部下,有人故意挑起我们与龙盘诗社的矛盾,究竟是何用意?”
苏慕言眼神闪烁,道“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身体怎样了?”
苏幕遮道“我没事,只是、、、”苏幕遮面带犹豫道“父亲会不会生我的气?”
苏慕言愣道“呃,你说什么?”
苏幕遮低声道“我瞒了他们那么久,我是担心、、、、”
闻言苏慕言不在意道“大哥你不用担心了,老头子都知道了,而且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真的?”苏幕遮惊喜道。
“是的,是的。”
苏幕遮展颜道“那走吧。”于是便当先而行。
苏慕言道“大哥,你说三天不会是为了躲避吧。”
苏幕遮眼神闪烁道“哪有?”
待兄弟二人来到正厅,便见苏一白正在中徘徊,见了苏幕遮,立时上前道“阿遮,你可是大好了?”于是上下看着苏幕遮,生怕他有什么不妥。
苏幕遮道“劳父亲挂心了,我没事,还要多亏了孙先生呢。”
闻言,苏一白笑道“是啊,孙先生可是与你师父齐名的医手呢,不过如今你大好了,我与你母亲也便放心了。”
苏幕遮道“对了,锦叔怎么会卷入案子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要不要去看看?”
苏一白道“哎,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我们路上说。”
苏幕遮道“好。”
于是父子三人并骑而行。
苏一白道“还是上次廖云亭涉案一事,我与沈鼐商议,定是有人要与我轻璧侯府为难,于是便决定将云锦唤来,也好为我们出出主意。”
闻言,苏幕遮点点头道“锦叔向来头脑机敏,有他在,也能主持大局。”
苏一白叹道“谁料,昨晚才到的彭淮,便出事了。”
苏幕遮道“这次沈云卿一事,便是廖云亭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今日静昔师太去了,而又是我轻璧侯府之人在附近,看来,果如父亲所料,真的是有人要对我们下手了。哎。”
闻言,苏慕言道“怕什么,兵来将挡而已,大不了,调来一个营灭了他们。”
看着苏慕言一脸痞气,苏幕遮摇摇头道“小言,凡事不可一味用武,须知要以理服人。”
苏慕言嘻嘻一笑道“大哥,讲理是你的事,讲打,才是我和老头子的事,对吧爹爹老头子?”
苏一白白了他一眼道“话是有理,哼,不过,阿遮说也对。”
苏幕遮道“父亲,锦叔一直在何处?”
苏一白道“一直在他的老家天水郡任职,只是偶尔才会回来。若不是这次出事,我也不会让他牵涉其中。”
“天水郡,便是慕梓谦的故乡吧。”
“好像是。怎么了?”
苏幕遮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其他的事。父亲,您继续说吧。”
苏一白道“今晨,卫秋礼老家伙命人来找我,说是在静昔师太惨死现场发现张云锦昏倒在地,于是便让我去看看。”
“昏倒在地,这么说,便是有人故意让他在现场了?”
“是啊,卫秋礼也是这样说,他想要从云锦这边,寻到杀害静昔的凶手。”
苏幕遮点点头,“这人定与我轻璧侯府和龙盘诗社有宿仇。”
忽然此时狂风大作,而苏幕遮刚想出声提醒众人小心有诈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中一箭穿心。
最后苏幕遮倒地,双眼睁大,满是不敢置信自己会死于不知何人之手。
第四十八章 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