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米洗风乃是名闻大宣的神童,年仅八岁,便诗才敏捷,尤长对联,近半年来声名鹊起,一时无两。苏慕言方离彭淮时便听过米洗风其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听人说起,这米洗风来头甚大,是郑浑最喜爱的小弟子。自然,教得一个如此聪颖的弟子,任是谁也会喜爱。
郑浑何人?
世人尽知大宣文人首推履道坊九老,而这“九”并非是指九人,九为数之极,故这“九”便是极多之意。但真正名扬于世的履道九老也不过十数人而已,其中便有这郑浑。郑浑少时穷苦,学艺既成,便回到故乡开堂授徒,传道授业,数十年来,可谓是桃李天下,因此在履道中名排次座,仅在白杲(音搞)之下。
听闻这小童便是传说中的小神童,众人都来了兴致,一个个跳将出来,细细打量着米洗风。而米洗风浑然不惧,便立在那,任由众人。
连客初三步两步便走到米洗风面前,捏捏他水嫩的小脸笑道“哇!果然不愧是神童,连小脸捏起来都这般舒服!嘿嘿!小娃儿,以后跟着哥哥吃香喝辣怎样?”
米洗风躲过魔掌,嘻嘻笑道“你是连客初?我是米洗风哦!米洗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连客初闻言,嘴角一抽,不再理他,向景临道“临三,现在的小孩子太不敬老,我需要安慰!”
苏慕言愣道“那小孩儿竟然让连断袖退避,这个……”看向米洗风,眼中流露莫名光彩。
景临道“米洗风你好,我是景临。”复又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如何认识初初的?”
米洗风接道“天机不可泄露!”又向众人道“你们是想过此路向彭淮去吗?那可要受我考较哦!你们谁先来?”
忽地看向浅浅,嘻嘻一笑,便跑到浅浅身边,“姐姐,你真美!”
浅浅一愣,看着这个小不点“真的吗?那你可要考我?”
米洗风摇摇头“姐姐这么美,这天下皆可去得!”又看向尧儿“这位美人姐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言罢低下头去,一副腼腆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苏慕言闻言瞪大眼睛,心道“这小屁孩年纪不大,竟然是个老手!瞧瞧这副模样!当真是我辈楷模!”又四处看去,便见连客初也是饶有兴致的模样不由一笑。
再看向苏幕遮,见他好似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心中一痛“难道大哥知道些什么,这几日便一直郁郁寡欢,若是向时遇见这般玲珑可爱的小子,定然会十分欢喜,然而今日却……”
却见尧儿伸手摸了摸米洗风的脑袋,笑道“我叫尧儿,小弟弟,你真可爱,我告诉你哦,她叫浅浅,嘿嘿!”
米洗风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转而向苏慕言道“我的题目也不甚难,苏十二少可要一试?”
苏慕言道“你也认识我?”
米洗风点头“当然!十二少大名自我来到彭淮便听说了。有人说十二少另有相好,抛下发千娇百媚的叶小姐,逃出了彭淮。还有人说是是十二少迷恋上了青楼女子,被侯爷赶出了侯府,还有很多种说法呢!”看向苏慕言时不禁吐了舌头。
苏慕言低头叹道“悠悠之口啊!果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苏幕遮也暗自摇头。
却听米洗风道“不过月姐姐说苏十二少敢爱敢恨,又成人之美,是真男人!”
苏慕言一愣“月姐姐?是谁?她当真这样说我?”见米洗风点头,笑道“嗯月姐姐当真是我知己!”
米洗风道“好了,十二少,诸位,可要听清楚了,我要出谜了,唯有猜出了,方可去彭淮哦!”
苏慕言心情甚好“出吧!”
米洗风道“玉兔溶溶衔远山,残花片片逐清流。这个甚是容易,你们便猜吧!”
苏慕言眼睛一转,走到苏幕遮身边,低声道“大哥,可有猜出了?快告知我知晓!”
苏幕遮见他模样,不由一笑“这谜面甚是好猜,新月一钩云脚下,残花两瓣马蹄前,便是答案了,你猜猜!”
连客初看向他亦道“落花低垂泪,残云掩玉盘。也是答案,苏十二少可想到了?”
苏慕言一愣看向众人“难道你们都已猜出?”
众人皆笑,唯叶莫莫一头雾水道“没有呢,你们便真说了吧!浅浅,你告诉我好不好?”
浅浅看着他急迫模样,笑道“点点滴滴显其能,这总该猜到了吧!”
叶莫莫依旧摇头,忽见苏慕言跳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神童,便是熊,对吧!哈哈,小爷当真聪颖!”
看向米洗风时,却见他满脸笑意道“早便听说苏十二少只是粗通文墨,却聪颖至极,我本不信,今日观来,果是如此!”
又看向苏幕遮“苏公子之才,小子佩服!”
苏幕遮道“不过多吃几年文墨罢了,你小小年纪已是如此,他日文坛,必是你的天下了!”
米洗风闻言,嘻嘻一笑,拉着浅浅的手道“浅浅姐姐,我要走了,不过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了哦!”
浅浅道“是去彭淮吗?和我们一起吧!好吗?”
米洗风想了想道“不必了,姐姐,我要走了!诸位告辞!”于是当先而去。
行不过十数步,便有一个小厮出现,带着米洗风去了。
见米洗风离去,连客初笑道“这小子总算是走了。”于是吐了口气。
苏慕言不明,道“连断袖,你似乎有些怕那小孩儿?”
“哪有?胡说啊!”便不再理会众人,回身上马“你们再不进城,太阳都要落山了!”
尧儿拉着浅浅笑道“浅浅我们也快些吧!”
众人各自前行。
苏幕遮望着米洗风离去的背影,眼中似有流光。
苏慕言得知自己在彭淮名声不佳,又想到有一位莫名的“月姐姐”,一时之间,悲喜交加。
初到城门,便见一队人马立在门前等候,为首的正是侯府的管家,名曰苏桓。
苏桓本姓曲,名为曲桓,乃是苏一白麾下先锋官曲海龙的遗腹子。当年曲海龙随苏一白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后却折于一场变故,之后曲桓一直居于苏家,便被赐姓苏,如今也不过二十岁上下,便接手侯府事务,可谓是深受赏识,便是御下甚严的苏一白,也是时常叹息“阿桓如我子,我子不如无!”
每每苏慕言听到此言,便会去寻何之许大醉一场。
言道“之许啊,小爷便是那‘不如无’的儿子,你说我怎地这般不争气?还有那桓小子真会讨老头子欢心,你瞧瞧,这便将我这正牌儿子弃了。嘿!”
只是醉话,若是醒时,苏慕言是万万不敢地。
而苏桓在苏家地位十分特殊,苏一白因曲海龙之故,本是想将他陪养成有尔父之风的名将,只是苏桓自小养在府中,对管理一府倒是表现出极强兴趣,初时苏一白尚且稍加引正,后来见他年纪轻轻便将一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便也不再阻止。
苏桓与苏慕言关系也是极好,每每苏慕言受训,便是苏桓在旁周转,因此,二人也算结下了友谊。当日苏慕言逃婚便有苏桓的影子。
如今再见,苏慕言不禁生出阔别之感。
苏桓见众人到了,忙走上前来,先向沈鼐揖礼道“见过沈大人!”
又转向苏幕遮“大少爷回来了,一路辛苦了。老爷让我在此等候,这便进城吧!”
又向苏慕言道“二少,老爷言道,若是你回来了,先到祠堂候着。不过夫人却说,小言在外,定会受苦,如今归来,合当好生与他说说,怎可一味靠棍棒调教?嗯,便是这些了,至于二少听从谁的言语都可以。”
苏幕遮看着苏慕言一副惊喜过度的样子,不由好笑“小言,如今可是放心了?有母亲护着你,父亲也不会太过为难的。”
苏慕言猛地扑向苏幕遮,大声笑道“大哥,你果然是我的福星!你瞧,老头子终于放过我了。哇哈哈,幸福呀!”
苏幕遮尚未言语,倒是尧儿道“且瞧你这般模样,若我是苏伯父,也会嫌弃你的!”话虽如此,但还是为他高兴的。
苏桓忽道“二少,我要提醒你,我身后跟着的可是老爷的亲卫。”
苏慕言慌忙回头看去,立时苦了脸,摆出一副镇定样子。向苏幕遮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苏幕遮笑道“你啊!”便回身道“浅浅,尧儿,走吧。”
二女点头称是。
连客初与景临也要跟着,沈鼐挡住二人,冷道“二位想必是有要事吧,不送!”便与众人一同离去。
见众人走远,连客初跺脚道“临三,你看看,这是什么人啊,怎能将我二人挡在门外!啊?哼!”
景临摇头道“算了,初初,我们能跟着他们一路到彭淮,已是容忍,再跟下去,也没意思了。”
“那你哥呢!这次可是好机会啊!”
第二章 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