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飞闻言道“那幅卷轴现在何处?”
盛老夫人道“在我房中,碧心,你去取来!”
碧心应道“是。”
展飞又道“被死者毁去字画都是什么样子的?可能临摹下来,或许可以成为此案的证据。”
盛鸣音道“可以,明日便可送到大人面前。”
展飞点点头,看向第二个人“你们前夜亥时,身在何处,与何人在一起?”
盛老夫人道“我一直与小孙儿一处,碧心也在。”
美妇人道“我与老爷一处。”
盛鸣音点点头“是的,我们没有分开过。”
接着便是盛府的管家“小人名唤盛夏,十七日那晚小人正与账房的刘先生对账,直到子时方睡下。”
展飞问道“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或是什么奇怪的人?”
盛夏想了想方道“不曾。”
展飞点点头,向陈府众人道“那么,你们呢?一一道来!”
陈方裕道“当夜我等并不在盛府内,难道也要接受问询?”
展飞不言,只是从怀中摸出令牌,以示众人,一时之间,厅内噤若寒蝉,无他,只是众位已然知晓了展飞的身份,令牌上书‘代天巡狩’,乃是御赐掌刑执事。
陈方裕道“十七日那晚我不曾离府,一直呆在书房,直到二更过后方入睡,不曾与人在一起,因此也无人证明。”
金崔嵬道“那夜我一直与我的小妾一处,展大人若有疑问,可将小美人唤来一问便知。”
展飞蹙了蹙眉头,不言语。
钟朔游道“我在静房之中练剑一夜,伺候我的小厮应该知道。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付大人在做什么。”
付余觞笑道“那晚我与施大人下了一夜的棋。”
施中谷点点头,钟朔游冷笑道“这个理由半分都不好,付大人还是编个别的吧!”
付余觞不理会他,只是向展飞拱手道“付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展大人明察。”
展飞道“本官自理会得。”
陈宇琛道“在下陈宇琛,那夜一直呆在房中,不曾出去,盛公待我有知遇之恩,还望展大人能查得凶手,令盛公含笑九泉。”
“在下庄顾珩,那晚一直与我的妻子一处。”
终于到了忘机,展飞道“这位可是忘机大师?”
忘机合十道“正是老衲,那晚老衲一直在房中打坐,直到天明。”
苏幕遮道“那天白日车马辛劳,我便早早睡下了。”
苏慕言道“那晚我太过兴奋睡不着觉,便在茗雅阁的树下数叶子来着。”
苏幕遮听得此言,心中感动“定是那天小言看出我情绪不佳,因此在门外守候。”
尧儿道“我也早早睡下了。”
接着便是萧玉城,道“那晚我一直和如笙在一起,没出去过。”
如笙红着脸道了声“是的!”展飞定定看着他们,又看向如埙,只将如埙看的脸色苍白,
如埙道“那晚我在房中制衣,直到三更天方睡下。”
展飞暗自回忆各人所言,良久方道“如此说来,你们中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只有少数做些特事了。木言,我且问你,你说你数叶子,可有人证?”
苏慕言一愣“没有,大家都睡了,谁来看我数叶子?”
展飞突然道“那你数了多少片,可还记得?”
“呃,不记得。”
展飞又道“付余觞,施中谷,你们下棋谁执黑子?”
施中谷道“是付大人。”
“那么输赢如何定论?”
施中谷道“我二人共拼五局,在下只赢得一局。”
展飞点点头。这时碧心捧卷而归,展飞上前接过,先是仔细观察卷轴的外壁,陈方裕萧玉城等人则是将心也提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卷轴,展飞走到桌前,将卷轴铺开,众人见了,竟是一幅蓝色的竹子,色彩单一,竹风飘逸,有些人不禁大是失望。
展飞看得此画,只觉头痛,不禁懊恼,自己唯独对笔墨之流毫无兴趣,那只今日竟然落在此处了,只好横目扫过众人,见有一年轻人仔细观看这幅画卷,于是指着他道
“你唤作什么名字?”
苏幕遮道“在下木遮,见过展大人。”
展飞点点头“嗯,我且问你,可从这幅画卷上看出什么了?”
苏幕遮笑道“这幅画笔意甚佳,竹叶向西枝在东,名为写竹实画风。可见作画之人已是胸有成竹。这蓝墨应是用花汁调和,纸质应是产自高阳郡的高阳净宣。”
展飞听到此言大是头痛,心道“文人便是文人,若是让我来断定,我又怎会联想到如此之多呢?”
再看向他时,目光转柔,突地脸上一丝红晕飞过,展飞冷冷道“不错,你先退在一边吧。”
尧儿听她对自己的师哥呼来喝去,十分气恼,白了她一眼,却见苏幕遮只是微笑着回到原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禁也消了气。
展飞道“看来这幅画便是凶手留下的,不如便留在本官手中”
这时突然见金崔嵬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是他,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报仇了,第一个死的是盛叶甫,也许下一个就是我,就是我,啊!”
突然向外跑去。展飞突地施展轻功,追上金崔嵬,在他的灵台上一按,金崔嵬立时眸色转明,只是眼中的惧意不曾消减。
展飞急急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他是谁?因何寻你们报仇,快如实招来!”
金崔嵬道“是厉鬼,当真是厉鬼杀人,否则盛叶甫那老贼怎会被吓死?只有厉鬼才有可能。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要躲起来,躲起来。”
展飞见他神智又已不清,只好道“盛鸣音,你派人将她带到厢房,唐大人,派遣官差把手,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金崔嵬道“对!对!要保护我,要保护我!快来保护我,不要让厉鬼向我索命!”
忘机合十道“阿弥陀佛!”便上前一步,将右手按在金崔嵬的檀中穴,度了一缕真气。
金崔嵬登时晕了过去,忘机道“这位施主已睡去,四个时辰内不会醒转。”
展飞大喜道“多谢大师!”
于是派人将金崔嵬抬了下去。
展飞道“那今日大家便散了吧!”众人都施礼而去。
苏慕言追上如埙道“如埙姑娘,一路小心啊!”
如埙红着脸道“公子也小心。”于是赶紧追上在前的姐姐。
苏慕言则是留在原地傻笑,苏幕遮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苏慕言道“没事,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可爱?”
苏幕遮目光追着如埙的身影道“回去吧!”
“哎?大哥,不要这样好不好,小爷我可是诚心诚意请教你的。”
苏幕遮笑道“你已经诚心诚意问过了,只是我不想回答。”
苏慕言无奈,只好转问尧儿,尧儿道“没看出来!”
苏慕言道“切,你是吃醋吧!”
尧儿不理他“师哥,等等我!”于是向前跑去。
苏慕言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回过身来“忘机大师呃,这问你你也不知道,算了。”忘机淡笑而去。
苏慕言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不多时苏幕遮便出现在他身边,轻声道“你想把她带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母亲会同意吗?”
苏慕言瞪大眼睛“大哥,我只是欣赏好吧!你不觉得她红起脸的样子,像只熟透的苹果吗?”
苏幕遮道“她比你大!”
苏慕言笑道“那多有安全感呀!呸呸呸什么啊!大哥,你怎么这么阴险,又套我话?”
苏幕遮无奈“那我就不管你了!”
这时盛鸣音急匆匆赶来,向忘机施礼道“小可见过忘机大师。”
忘记答礼道“令尊后事可安排好了?”
“多谢大师挂怀,一切已然准备妥当了,小可来是想请大师移步敝处的南佛舍利塔一观!”
忘机合十道“这样,只怕不好吧!”
盛鸣音道“哪里,先父生前最是仰慕大师,若先父英灵未远,定然也会欣慰的。”
忘机正要推辞,忽听耳边听到苏幕遮传音道“盛公刚没,府中人心惶惶,盛鸣音是想借助你的名义稳住人心,免得受宵小之辈欺侮。”
忘机看向苏幕遮,见苏幕遮含笑点头,便道“如此,老衲等人便是叨扰了!”
盛鸣音大喜,连忙在前面带路“大师请!”
一行众人穿过大半个盛府来到南佛舍利塔,盛鸣音道“这座南佛舍利塔已经有八十年的历史了,我盛家曾有一位先祖,心慕佛法,早年便看破红尘在白云寺出家,先祖坐化后,后人便乞求白云寺住持将先祖尸骨带回,主持不肯,后来盛府起了这座舍利塔,主持无奈,方应准。前面便要到了。”
苏幕遮远远望去,见塔共有五层相轮,并不甚巍峨,只是有着极其深厚的佛晕,这盛鸣音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众人来到南佛舍利塔,盛鸣音推开门道
“这里每日都会有人打扫,正是应了神季法师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忘机道“原是如此。”
盛鸣音道“请这边来”于是引众人到一处狭小的楼梯前,又道“此处楼梯高不过五尺,宽不过二尺,只能容一人低身穿行,盛府先人如此建造,乃是对佛法的敬意。任何人都此处都应清心礼佛。”
忘机道“佛本在心,心意至,则万物皆是佛!”盛鸣音但笑不语,知是盛府人对佛的敬意已经赢得了忘机的好感,不禁心中欢喜。
第十七章净宣飞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