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哥,我有些事想要对你说。”初云手紧握着水果,低垂螓首,她真的不想要伤害房哥,可看来她还是在不觉中伤害了房哥。
“初云,我有些累了,想歇会,有什么话等我醒来再说吧!”秋皖房没有给初云说下去的机会,取下半干的外衫垫在身下,便这么睡了过去。
哎秋皖房紧闭双眼,均匀的呼吸,都让不忍心去打扰,也只能等待他醒来之际才说了。
人或许是累了,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阵吵杂的声响传来,初云醒来,揉着惺忪的眸子,望向四周,火仍在燃烧,可秋皖房已经不再山洞中,眼朝洞外望去,雨好像停了。
站起身,整理了个凌乱的衣衫,人走出了山洞。天已经黑了,而刚下过的山道泥泞不堪,难以行走。初云借着月光,朝前方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会是房哥吗?
“啊——”
原本混杂的声音忽而转为一道惨叫,随后便是死寂般的安静。初云上前的脚步不由一滞,心里有道声响在警告着她不要靠近。
就在她转身想要逃离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内,脸上一阵欣喜,可人还没有开始上前,一阵白雾从眼前飘过,随后她便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初云直觉眼睛好疼,疼得她眼泪不断地流淌出眼眶,而一件残酷的事随后跟上,她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眼前并非是漆黑一团,却是满目的白,和夜间接触过的暗色不同,却更加让人惊心。
伸手摸索身边,应是一张床铺,却是硬冷的骇人。侧目倾听四周,亦是寂静一片。
这是哪里?这应该是她所熟悉的山村,不是她所居住的小屋。
这里到底是?
“房哥”恐惧占据了身心,初云喃喃地喊着。身子站起,无意识地摸索抓住些什么,床头却是空空一片,连个小柜也没有。离开床沿远了一点,身子便在没有了依靠和支撑,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茫然,可想想仍是继续向着正前方行去……
门在哪里?找到了门,起码可以开门告诉别人她已经醒了。
猛然间,身子撞上了一件硬物,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无声息。
是人!
怎么这人居然没有一点的声息,她竟然毫无察觉。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刺激,初云,举手想去格开,可手,却淬不及防的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醒了吗?我在边上看你很久了。”陌生的男子声音在他耳边突兀的响起,冷冷沉沉,十分好听,却带着点观戏的波澜不惊。
初云心里没有来的偷漏了一拍,这声音虽感陌生,可隐隐有觉得似曾相识。
一手被抓住,而那力道让她蹙眉,好疼!另一手本能的朝前挥去,似乎让那人能放开她!可惜对方的手一缠一反,轻轻松松的便将她制服了,牢牢地锁定,手臂硬生生的被勒向身后,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摩擦传来“格勒格勒”声响,神经也在这一刻发出了脆弱的悲鸣,力气顿时散的如石沉大海。
“哎我还以为这么些年,你会有所长进,看来我真的是高估了你了。”戏谑的口气中带着嘲讽。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难道他认识她吗?初云,疼得神智开始模糊,可男子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地飘入她的耳中。
“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他突然扣住了她的下颚,将她拉向自己,目光停住在她绝美的容颜上,一只手不禁抚摸上了脸颊,“这双眼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不是盲了?”初云忘却了反抗,男子的力道很大,他的话很残忍,可他抚摸脸颊的动作却很温柔。
先前的无助与惶恐清楚地从她的眼中闪现,可现在她有的却是一份平静,似乎已经忘却了所受的伤害,眼睛是不是能视物,都已经无所谓了。
原本戏谑的眼儿中,渐渐地浮上一丝笑意。
“盲了。”
“是么。”初云无焦距的眼儿望向前方,她淡淡的一笑。其实自从她在房哥家中醒来,忘记了前尘往事开始,她就已经将一切看得很淡了。
那脆弱在短短的一刻就退了,她不再徒劳地试图挣开那人的掌握,淡淡的问:“你是谁?房哥呢?我记得在我昏迷前,有看到房哥,这里不是我的家,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吧?”
她的淡定,她的从容,她的无畏,让他眼中的笑意渐渐地加深,可那份笑意却短暂的让人难以捕捉。
“你不怕?”他有些好奇,抬手一推,并不怜惜地将初云摔回了床上。
身子撞击在硬床板,有一瞬间的疼。初云忍住不适,微笑:“双目若真是盲了,该是毫无光感漆黑一片,可我此刻仍是感知有光,应该是还有救。”
“说的不错。”语种带着慵懒,人踱步到床前,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欺身上前,他冷冷地一把握住初云的下巴:“不过再两日,若是找不到医治的方法,你可就真的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是你吗?”初云沉默了一会,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起身,从床眼前走离。
跌坐在床上,疼痛已经不重要,初云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问这话。他走了么?还是如刚才那般,静静地在房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累!有点想念村落中平静祥和的生活,有点想念爹爹身上的草药味,有点想念房哥的呱噪声。哎——
乌云涌动,天暗地宛如随时会掉下来一般的沉郁,站在庭院中,任由飓风吹袭在身上。
“主上,奴才不明,为何主上要救她?”
“馨儿,我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明了?”宁岚回身,睨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可空洞的似不带情感。
“主上,她早就在七年前就应该死了,是主上心慈,才留她一命,可她却不知感恩,处处想要与主上作对。主上,奴才”
“来禧为何不能随侧在我身?”宁岚戾眼一闪,没有狂暴,没有残忍,更没有嗜血,可就是这份冷漠,让人心生惧意。
馨儿跪在地上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紧抿着双唇,不敢再出声,她害怕会被主上赶走,来禧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主上,才会让主上赶离了身边。
“这几日,就不用跟着我了,你去与来禧会和。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那小山村的一点消息。”宁岚挥挥手,便转过了身去。
“主上是,奴才这就是去办。”馨儿不愿离开,可那份漠离却让她咬牙站起了身,疾步转身离去。
宁岚双眸注视前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何事。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我,房哥他怎么样了。”初云知晓自己此刻已经被上了马车,可她实在放心不下房哥跟爹爹。
宁岚静静地望着双目逐渐失泽的云子若,他似笑非笑的脸上让人摸不透。
初次见她,她说她是白冰月。夺取她身子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中告诉他,她其实叫云子若。而当七年过去,她又以云孤星的身份,到处作乱,可当云孤星消失后,她却出现在鲜为人知的小山村中,做起了秋初云。
她总是在变,在他的掌控下不停的改变着身份。现在的她,失去了记忆,就连双目都将失去。这样的一个她,可还值得成为他的对手?
初云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追问,可明摆着对方只当她是空气,不会给与她任何的回答,马车到底行驶了多久,她看不到日出日落,并不知道,只知道人一直都在马车中。
他有时对她很温和,有时又会很粗暴,而绝大多数的时候,他则是沉默的如一缕空气。
为何,他会如此的善变?只听过女人善变,原来男人也会善变。
初云的性格明显变了,她不似云子若的沉默与忍受,她也不似云孤星的冷漠与嗜血,她会因为他的粗暴而生气而发出抗拒,她会因为他的温柔而流露感激,甚至慧心的笑容。
宛如是初生的婴儿,不会怨恨,只是单纯的喜欢或不喜欢。
“墨。”初云目视着前方,车厢中又已经很久没有声响了,可她很肯定他一定在。
“嗯?”宁岚鼻中轻哼出声,眼微微敛下。
“我肚子有些饿了。”初云脸蛋微红,小声的说。
“再忍忍。”宁岚撩起窗帘,瞧了瞧外头,烟熏袅袅,前方应该有人家了。
“嗯。”小声的应着,初云手抱住肚子。
她的举动总是带着一份纯真,这是宁岚从未看到过,或是接触过的。白冰月没有,云子若没有,云孤星更不会有,而现在秋初云,才展现的如此自然。
“墨,我能问个问题吗?”初云又一次出声。
“问。”应着可明显有些不耐。
“墨,我知道我有点烦,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认识我?”这个问题从墨出现后,她就一直很想问,只是一直忍耐着。
“算是吧。”他与她是否真正的认识?
“哦!”虽然答案是模糊不清的,可至少她知道墨以前真的认识她,问:“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我是你的仇人。”宁岚扯动嘴角,目光只盯着初云。
初云惊骇的一瞠双目,问:“你是我的仇人?”
“你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他低低地一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初云迷茫,为什么墨在说出这话时,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我应该哭吗?”宁岚笑声更大。
第八十三章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