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
入了冬的北方,渐渐安定了下来,夜安城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百姓似乎忘记了战乱时的痛苦,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皇城派来御史,传旨说众人可以回京了。
听到回京二字的时候,众人居然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此次出来,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却经历了一般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身心疲惫,一点也不夸张。
架着昳雪的马车,半月行程,抵达京城的时候便又要到年关了,纷纷扬扬的雪下得正好,街上的行人如同流岚下山时一般欢笑这,只是流岚的心却已经不是那时的了,连头发也从齐齐的刘海变成了光光的额头除了那一身大红的衣裳,没有什么事以前的模样了。一众男子也是,面容上多了几分沧桑,有些人的玩世不恭更胜一筹,却在那里添了一种别样的柔情和坚毅。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高高在上,金光闪闪,让人亲近不得,也不想亲近,若不是非得去那个是非之地,昳雪是怎么也不想进去的,用流岚的话说就是,里面肮脏龌龊的事情太多了,就连门口的石头狮子都未必干净,不干净的地方冤魂多。
皇上也还是老样子,白发没有多出几根,皱纹也没有多出几条,看上去还是慈眉善目,背地里的狠绝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文武百官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手:众爱卿平身。
皇上的贴身公公,木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宣三皇子众人觐见。”
三皇子轩辕九天,七皇子轩辕墨,丞相之子苏锦夜,苏流岚,原祈国护国法师寸心大师之徒昳雪,南诏公主绝紫月六人并排在大殿中央站定,带着外面凛冽的寒冬之风。
以三皇子轩辕九天为首的一众人跪地三呼万岁,皇帝喜笑颜开,着木公公亲自上前扶起,朗声道:“诸位扬我祈王朝雄威,不惧妖魔,朕深感欣慰。”
“父皇严重了,一切都是儿臣等该做的。”轩辕九天抱拳回答,身后的众人也是屏声敛气,低头看着大殿金砖铺就的地面。
“此番归来,北方祸乱暂时告一段落尔等有功,各赏良田百亩,珍宝五箱,封苏丞相之子苏锦夜为镇北大将军,官拜二品,保留其与前一品带刀侍卫之职位,赐上古神剑白虎。”
苏锦夜挥袍跪地,朗声道“谢主隆恩”,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结果木公公递来的宝剑,他能分明的感受到那剑体了力量,似感应到了什么有些躁动不安。
“南诏公主绝紫月此番也有功,封二品诰命夫人,赐免死金牌。”
“谢主隆恩。”紫月一眼跪在地上,眼睛没有去看宝座上的皇帝,那双眼中,她看到的是冷漠。
“寸心大师弟子昳雪,朕本意不与你赐封,然现在护国法师一位空缺已久,奔夜法师至今无踪,稍加思索,擢你为我祈王朝开朝以来第一位女护国法师,赐国姓轩辕。”
昳雪没有抬头,只是木然的跪下,扣头,谢恩,这个身份是她没有料想到的,这个身份是有利的,因为可以站上占星台,一窥命运的面纱。却也是不利的,这个身份太重,太显眼,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是,容不得她拒绝,哪怕她是上古的魔,也不能在这个大神陨落,人类称霸的凡间违抗帝王的命令,但凡帝王,都是应运而生,他们代表的太多,自己不能打破,也打不破这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此时临近年光,朕已经在春风台设宴,今晚,为尔等洗尘,庆尔等凯旋而归。”皇帝的目光扫过苏流岚,顿了顿,初三时黄道吉日,上次的婚礼,就在初三再次完成吧,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说完,起身离开,留下一片明黄的背影。
木公公没有理会依旧跪在地上的人,只是拉长了声音喊道:“退朝~~~”
紫月坐在镜子前,任由锦夜慢慢梳理她的长发,“锦夜,等到一切结束后,我们回南诏好不好。”紫月试探的问了问,她在想自己的家,正是如此,他才明白,让锦夜背井离乡的陪着自己很残忍。
“这有什么难的,一切结束后,你在哪,我便在哪。”苏锦夜轻柔的挽起紫月的长发,将一只玉簪花戴上,“只要有你在,便不是背井离乡。”紫月抓着锦夜的手,轻轻合上眼,半晌她说:“今夜的宴会估计也不会安生,冥冥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也或许是在看我们。”
锦夜点头,这种感觉在他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那阴冷的目光想一道利剑,似要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他敏锐的发现昳雪在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眉头紧锁,不住观察这周围,她一定是感觉到了危险。
宴会准时开始,众人也如约到达春风台,流岚依旧是一身水红的衣裳,头发高高竖起,目不斜视,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神态,却寂寞如烟花。紫月按品大装,果然人靠衣装,此时的紫月穿着绛紫色的华袍,云髻高耸,耳铛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别有一种王者气息。锦夜站在她身边,嘴角带着微笑,真真的事温润如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昳雪则在一旁巧笑嫣然,她一身藕粉色衣裙,不华丽,却也不寒酸,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轩辕墨和她说话,偶尔掩嘴低笑,显然是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匆忙离开,打翻了身前的酒盏,轩辕墨呆呆的看着那随成几片的酒盏,心头笼上了一层不安,他想起身去追,却不知道该向何方追。
昳雪去的地方是摘星楼。
摘星楼的丁端,站着一个人,白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裳,他戴着兜帽,闭着眼睛,在感觉到昳雪靠近的那一刻,摘下了兜帽,一头白色的长发就那么被风扬起来,纠缠在一起,他睁开眼睛看向昳雪,微笑,那细长的眸子,是妖娆的绿色。
“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八歧大蛇所化,白发绿瞳的人,他看着昳雪,摇头,心中竟然有那么一丝不舍与疼痛,也许是因为这千百年来,他除了想要称王天地,便是得到昳雪了吧,“你穿成这样,就像回到了我们刚刚见面时,那时,你也是如此,素雅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着。”
“你的话,太多了。”昳雪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是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红色眼眸,眉心的莲花绽放,刻意掩饰的黑发变成红色,在夜风中飘散开来,衣服也不再是那身藕粉色,而是红白渐变,低端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的手掌漂浮着一团火焰,那是地狱之火,是红莲业火,是焚烧一切罪恶的火。
“你还是如此桀骜,如此的不屑与我说话,可惜我却等了你千年。”八歧大蛇笑出了声,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下一刻,却是冲着昳雪挥出一掌。
春风台的众人也感觉到了这夜的不寻常他们抬头,看见了摘星楼上的两人交战,一红一绿的光芒靠近又分开,再次靠近再次分开,只有流岚和紫月看的清楚明白,那是八歧大蛇和昳雪,他们的速度太快,已经没有人看的清他们的身影,看到的只有光芒。
“八歧大蛇,他居然敢来皇宫,这有王族之气保护的地方。”流岚握紧了拳头,她在昳雪离开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她的去向。
“王者之气,不过是人气,而他,有的是上古魔气,更何况,这王气,已经不是当年那恢弘的气,在战乱中,这王气也开始衰减了。”紫月看着摘星楼,默默离开人群,向外走去,人群混乱,没有人顾得上她去哪里,流岚一起跟了上去,临走前告诉轩辕九天,不要离开这里,小心有埋伏。
轩辕九天点头,他隐隐觉得,这八歧大蛇来这里绝对不是随性而为,而是和人早有预谋,若是猜测没错,该是和太子联合,这宴会,怕是会变成逼宫宴。他转头看向锦夜,点头,锦夜会意带着虎符离去。
摘星楼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流岚和紫月看了一眼,那里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八歧大蛇亲自前来,怕是也带了不少魔物前来,还是小心为妙,紫月流岚对视点头,在春风台上空结下结界,确保那些凡人,不会像上次婚礼上一样,还来不及反抗便丢了性命。
只是,来的不是妖魔,而是太子的军队。
第六十九章 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