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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醒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虽然显得无力,但是令人惊喜的是,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五成左右。费力的睁开眼,楠木的房梁颇为久别的出现在我的视线,有些模糊,颇费了些时候才看清楚。
喉咙干涩的要命,用尽全力将自己从床板上撑起来,却在下一秒又重新的倒回原处。
这是我的房间,不远处的桌子上正好放着不知多久的茶水。很安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哎,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费劲力气,往床畔边挪了挪。伸出手想要够到那茶杯,无奈手太短刚好差那么一点。
折磨人呢这是。
遂一手扒拉着床畔,半个身子悬空,伸出另一只手,明明指尖都挨到了,却死活拿不到。
“嘎吱~~~”古老的木板门忽然发出奇怪的响声,一个人影镇在原地,“天瑜!!”
这喊声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一个不稳狠狠的滚下床去,手臂在桌沿上磕了一下,疼得要死。
重重的摔到地上,才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桌子受到撞击,茶杯也因此受到了祸及,悲惨的一个摇晃就翻到下来,温润的水淋在毫无遮蔽的脸上。
我擦嘞,这下可彻底清醒了。
“天瑜!没事吧?!”门口的人终于晃过神,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将我扶起。
“段於臣你丫难道不会敲门吗?!”无奈的抹了抹脸上的水,张口就骂道。
段於臣没有理会我,只是呆愣的帮我擦擦额上的水珠,“你终于醒来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是看着我。
我记得,在我被黑暗笼罩的时候,是他,满身污秽,费劲所有,将我救出。骂他的话也不知如何哽住,只是觉着他呆傻的样子着实好笑。
“我说,”我抬手,“你想饿死我还是怎样?”一个暴栗就敲在他的额上,弯起嘴角。
他一愣,随之也笑起来。
我的醒来,很快就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听照顾我的大夫说,当时我被段於臣抱出墓穴的时候,已经脱水,接近休克。而最初我晕倒被误诊为死亡时,我是被诊出中毒蔓延到五脏六腑,无力回天。但是被救出来时,却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昏迷。尽管调养了几日,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但依旧是昏迷。到今日,已经是整整两月了,全靠綦切每日给我灌下去的丹药,才让我活到醒过来。
大夫也附着在我耳边说,萧然在我身边几乎不离开,每天没日没夜的照看我,人看着就消瘦下去。我转头,看着依旧在一旁沉默的萧然,笑着问他是不是真的,而他也只是笑,眼下的浓浓的黑眼圈已经代他回答了我。
不觉有些心疼,才十五岁,是怎么做到照顾人这么无微不至?这样好,最后会怎样?
醒来之间的第一个时辰,段宰相段宿就从朝上赶了回来。为我准备了清淡营养的小餐,特地坐在一旁陪我吃饭。
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是怎样想到,给我一小碗的稀饭说是对身体好的?!难道不知道,我已经饿了两个月吗?!
无奈的看着瓷碗里那点点混合着五颜六色粗粮的稀粥,无力吐槽。毕竟,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遂干脆的在一分钟之内搞定我活过来的第一餐。
“瑜儿,这段日子受苦了。”段宿伸手理了理我微乱的发,“叔父一定帮你讨回公道!伤你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说的真诚,淡淡的墨香缭绕在我的鼻尖,不禁安心。
害我的人?中毒是不假,但是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中毒的,从哪查起?那碗下了毒的茶水我根本就没碰过,之后扔在地上也没有去管,一直都呆在房间,吃的东西碰的东西也甚少。
又是怎样中毒的呢?
这倒是个难题呢。
“瑜儿在哪?!快让我进去!别拦着我我可是她师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随后就是巨大的响动,房门被人粗鲁的踹开。
是迟魏。
那个对我视如己出的男人,将军,此时竟丝毫无他的大将之风,只像个着急的普通男人,冲进了房里。
迟魏扫视了房里的人一遍,随即将视线锁定在我的身上“瑜儿!你终于醒了!”
他快步走到我的跟前,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闻到他身上带着的血腥味。他一把抱住我,将我揽进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让他静静的抱一会儿。
对于迟魏,他真的就如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平时虽说不干预我的事,而且对我的训练也格外苛刻,但是,他从未在训练之外的时间吝啬对我的微笑。
他告诉我,不要依靠任何人。
但是,他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我最坚实的后盾,情同父女。
“你这丫头,终于肯醒过来了是不?”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弯起熟悉的微笑,“是不是想偷懒?看你好了为师怎么罚你。”
他在我的额上敲了一下,力气却比以前小了很多,或许是害怕我再次昏迷不醒,却又想通过这个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着急。
“迟将军可是难得的温柔呢。”门外传来不是那么友善的声音,伴随着火红色的身影,“瑜儿可别被拐了罢。”
这次是喻陵。我倒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对我极为不关心的喻尚书会是第三个来慰问我的。
“喻师父!”讶异出声,下一秒才见喻陵熟练的一甩折扇,风流倜傥的对我一笑。瞬间感觉恶寒了。
“瑜儿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逃那三百本罚书呢,如今看来好像也不是我想的那样。”喻陵毒舌的性子还是没变,拐着弯的说我懒。
我去,一个说我为了偷懒,一个说我为了逃抄书,我的形象这么差吗?虽说是有那么几次但也只有几次的好不好!
“师父可不要冤枉瑜儿,瑜儿可是很勤奋的!”居于力争,怎么着也不能在自家叔父面前丢了脸。
悄悄转过脸去看段宿,而后者只是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来是没听见,那就是万幸了。
萧然突然从门口跨了进来,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他状态很是不好:“圣女和綦切大人来了。”
他刚说完,就瞅见他身后出现的两人。萧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让开门。
果然是圣女和綦切。綦切跟在圣女的身后,没有别的侍从,我猜想圣女是怕太引人注目,才带了这么点人吧。
圣女依旧是一身白裙,白纱掩面,仙姿卓绝。綦切不知又化了谁的样子,低着头跟在圣女的身后。
屋子里的其他人自然是下跪,齐道:“圣女万安~~”
白黎(圣女,以下我就以名字来说了)稍稍颔首,说:“起来吧,不必多礼。”
这时我才发现段宿只是站起来,稍稍躬身便是一礼。为什么他就不用礼节呢?上次去宫宴也是。难道是官大的原因吗?
“之芝。”白黎笑着唤我,应声答应,才发现自己也同样没有施礼,才急忙想下跪:“女儿敬扣娘亲金安。”
“你身子弱,跟娘亲不用多礼。”白黎伸手将我搀过,轻轻握住我的手。她上下打量我,似乎在看我到底怎样了。
“不错,”她笑道:“比三年前长高了许多,俊秀了不少。”她摸摸我的头,甚是欣慰的打量了我半晌。
我从来没想过,和圣女白黎干娘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
白黎将视线转到了段宿的身上,“这段时间多谢段宰相照顾小女,下毒的案件听说大理寺已经有眉目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诡异的笑笑,“这事还和你宰相府有关呢。”
段宿一怔,随即躬身道:“是,臣这就去看看。”
语毕他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像是在躲避什么。、
怎么了?圣女和宰相之间,难道有什么吗?
“臣等也告退。”迟魏和喻陵难道的合拍一次,纷纷拘礼。白黎只是稍稍颔首,算是答应。两人也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临走之前,俩人也不给我打个手势,让我小心说话。
他们为什么对白黎趋之若鹜呢?明明感觉白黎很好相处啊,一点都没有摆架子。
萧然也只是淡淡的对我笑了笑,随即也悄悄的退了下去。房子里也突然变得空荡荡,阳光透过门框,打在我微乱的发上。
“还好,”白黎解下了自己的面纱,左脸颊上一条触目惊心的长长的疤毫无遮蔽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没事。”
她蹲下来,将我搂进怀里。
一股暖热的触感笼罩,她扯开嘴角,笑得很开心。像是一个得了糖的孩子,少了平时的端庄,也不见了平时拘谨。
只是像个普通女人,即便脸上又块疤痕也没有擦掉她本来的和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