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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不辞冰雪

骑上马,岐珏和司马宰宸风驰电掣地踏雪而去,这两匹马是商录珩从西域倒腾来的,据说叫阿哈尔捷金马,可日行千里,汗呈血色,所以又叫汗血宝马。
半个时辰后,司马宰宸和岐珏到了白尹河所在的海岸大帐中。
被随行的医丞救治的白尹河已经好转了许多,正坐在床上喝药。
见司马宰宸走进来,立在床侧的仲轩拱手拜道:“见过王爷。”
司马宰宸挥了挥手,径直走到床边,道:“你怎么会病倒了呢?”
白尹河苦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想当个好官啊。”
司马宰宸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别太拼命,好官可以有很多,可是你只有一个。”
白尹河笑笑,随后道:“你怎么回来了?专门来看我的?”
立在一旁的仲轩脸色发白,他怕司马宰宸说出栖姮楼的事。
“自然是来看你的,商录珩派岐珏告诉我的,岐珏现在就在外面,”司马宰宸说着,仲轩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当然,我也顺便去了栖姮楼一趟。”
白尹河一拳打在司马宰宸胸膛,“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怕是又拿我的病当挡箭牌,好回来看蕴嫣吧!”
两人皆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医丞掀帘而入,端着另一碗药。
医丞见了司马宰宸,端着药碗跪了下去,道:“拜见王爷。”
司马宰宸从他手中拿过药碗,道:“起来吧。”
“本王问你,白郡丞是得了什么病?”司马宰宸神色一凛问道。
医丞叩首道:“郡丞之病,只要细细调养,并无大碍。”
司马宰宸神色缓和了一些,道:“好,你救治郡丞有功,现在本王无身外之物可赏赐与你,你且记下,来日可去琅琊王府领赏。”
“是,谢王爷。”医丞恭敬道。
医丞又向仲轩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出去。
“尹河,你也听到了,你现在好好调养着,这开凿冰封之事就先交给他人去办吧。”白尹河是司马宰宸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虽不是一起长大,但是最珍贵的青春时期,两人却是一起度过的,那些一起叛逆的时光是最难忘记的。
“好,只是,现在就快完事了,我还是要偶尔过去看着的。”白尹河点了点头,道。
司马宰宸无奈地看着白尹河,转向仲轩道:“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莫让他再病了,不然本王让你提头来见。”
仲轩慌忙跪下,诚惶诚恐道:“是,王爷。”
这时岐珏在外面冷声道:“你该走了。”
不用多想,这一句话是对司马宰宸说的,司马宰宸扶额叹气。
“岐珏还是老样子啊。”白尹河幸灾乐祸地笑着,“有你受得了。”
司马宰宸苦笑道:“白尹河,现在你病着,我不跟你计较,这帐我先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你记着吧,代我向录珩问好。”白尹河十分的气定神闲。
“知道了。”司马宰宸站起身,“好好养病。”
“嗯。”白尹河点点头。
司马宰宸转身走出大帐,与岐珏一起离开了。
因着昨夜很晚都还没睡着,顾芷念今早一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绛雪唤了她两次见没什么动静,回禀了商录珩一声,商录珩正在后院练习射箭,听了绛雪的叙述后,勾唇一笑,引箭上弓道:“就让她睡着吧。”
可是顾芷念却自然醒了,头发已经乱糟糟地不成样子,绛雪也不在,顾芷念不知道怎么梳古代的发髻,于是就顺手把头发一绾插了根钗,根据昨天绛雪跟她说的洗澡的地方,拿着绛雪给她准备好的换洗衣服,她也顺利地找了过去。
浴池里热气腾腾,顾芷念根本连想为什么现在浴池里会有热水都没想,好像浴池里本来就该有热水一样,她就站在屏风后把衣服一脱,走进了浴池,现在她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热水的温度刚刚好,顾芷念闭着眼享受着,想着不愧是有钱人,这浴池真是舒服极了,大得都能当游泳池了,浴池周围吊着轻纱,这个浴池犹如仙境一样,顾芷念睁开眼打量着周围,朱红色的两人合抱之柱,漆红的描金翔凤屏风,氤氲在雾气里,如同仙宫,顾芷念开心地戏着水。
“主人,水已经放好了,您可以沐浴了。”一个小丫头恭顺地开口道。
这句话却把顾芷念吓了一跳。
“嗯,下去吧。”是商录珩的声音,顾芷念慌忙往后退,想到自己的衣服还挂在屏风上,顾芷念又想往前跑,但是商录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芷念有些进退两难。
大脑一片空白的顾芷念突然听到有人下水的声音,那个人不用说也是商录珩。
怎么办怎么办?顾芷念一声也不敢吭,但还是弄出了一些水声。
“这里还有人吗?”商录珩慵懒的声音响起。
顾芷念像炸毛的猫一样,眨巴着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捏着嗓子,道:“是。”
“既然有人,那就过来帮我捏捏胳膊吧。”商录珩悠哉道。
顾芷念哭丧着脸,怎么办她现在可没穿衣服。
“怎么还不过来。”商录珩蹙眉有些微恼道。
顾芷念清咳两声,捏着嗓子道:“奴婢伤寒了,不敢靠近主人。”
“哦?”商录珩似乎很有兴趣,“我倒不知,琅琊王妃竟然伤寒了呢。”
顾芷念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看到她了?
“这让我怎么跟琅琊王,还有洵侯交代呢?”商录珩用很苦恼的语气说,“他们要是知道我与琅琊王妃共浴一池后,琅琊王妃就伤寒了,我可就惨了。”
“你!”顾芷念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毕竟这确实是事实。
一个大氅朝顾芷念飞来,落在顾芷念伸手可及的地方。
顾芷念捞起大氅,牢牢地把自己裹起来。
裹好大氅的顾芷念匆忙走出浴池,拿上屏风上搭着的衣裳,一溜烟儿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逃回自己房间的惊魂甫定的顾芷念急忙穿上衣裳。
商录珩也从浴池中走了出来,穿好衣服后,打开浴池处的露台,从露台上跳了下去,楼下的侍婢皆是一阵惊呼,商录珩落在雪地里,仰躺下去,侍婢过来想要把他扶起来,他闭着眼挥退了她们,她们也不再上前。
“真没想到啊。”商录珩苦笑着以左手覆脸,他刚刚看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和她轻绾的青丝,体内竟燃起了一团火,这还是从那之后的第一次,他以为自从那件事之后,自从遇到了那个人之后而她又离自己而去之后,他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可是他还是有了。
将她交给司马宰宸真的是正确的吗?
商录珩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怀疑。
绛雪端着洗漱的水,走进了顾芷念的房间,看顾芷念已经坐在了床边,还换了衣服,温柔一笑道:“顾小姐,洗漱一下吧。”
顾芷念失神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起身,因为她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走出来。
绛雪走过去,道:“顾小姐?”
顾芷念回神朝绛雪苍白一笑,道,“好。”
在绛雪的服侍下,顾芷念终于洗漱完毕。
“绛雪,我想出去走走。”顾芷念突然开口道,对,她要冷静一下。
绛雪微微一笑,道:“好,暖春池的水已经被化开,奴带小姐过去划船吧。”
顾芷念笑着点了点头。
暖春池上的水确实已经被化开了,上面还竟还开着些睡莲,睡莲像是碧蓝的湖水上的花纹,像一盏盏花灯,顾芷念欣喜地跑到湖边,微雪中她看到池中朦朦胧胧地显现出一个湖心小亭的轮廓。
绛雪解开绑着小船的绳索,招呼顾芷念上去,绛雪撑着桨橹,朝湖心小亭划去。
越靠近湖心小亭,顾芷念越觉得湖心小亭中有人。
待靠上湖心小亭的璧阶时,顾芷念终于看清亭中人的相貌,竟然是斜卧着看书饮酒的商录珩。
顾芷念一看到他又想起两人在浴池相遇的事,腾地一下脸都烧红了,慌忙催着绛雪道:“绛雪,你继续划,你快划!”
“琅琊王妃既然来了,就上来一起欣赏一下湖中美景吧。”商录珩放下书卷,也不起身,慵懒道。
既然被发现了,逃也只是示弱而已,顾芷念把心一横踏着璧阶走了上去。
绛雪很‘识相’地调过船头,往来时的岸边划去,顾芷念听到水声,看绛雪悠哉地划船离去,回头白了商录珩一眼,主仆二人竟合力陷害她,亏她还觉得绛雪是个好姑娘。
“坐吧。”商录珩像是很累了,声音也比昨天弱了一些。
顾芷念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竟然想调戏美少年,那就要拿出点调戏的样子来。
虽然这个美少年脸皮比较厚。
“不知道救命恩人让人把我弄过来,是要说些什么呢?”顾芷念笑眯眯地看着商录珩,像是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商录珩笑了笑,顾芷念竟觉得他这一笑十分虚弱!顾芷念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被施了障眼法了吧?
“无事,只是看你路过,叫你过来陪我聊聊天而已。”商录珩竟然不‘调戏’她了,顾芷念觉得这其中必有阴谋,但是现在还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且慢慢地与他周旋着吧。
“好,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商录珩突然深深地看了顾芷念一眼,顾芷念有些愕然,商录珩突然开口道:“我曾经也十分喜欢一个人过,她待我很好,我以为我与她而言是不同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她对谁都很好,她只是同情和怜悯弱者而已。”
顾芷念觉得有些恍惚,她脑洞虽然很大,但是想不到这个家伙是弱者的样子。
“她离开我了,也许她从来没想过与我一起的。”商录珩噙着一丝苦笑,道。
顾芷念突然知道商录珩原来也是个痴情有情伤的人后,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她觉得商录珩应该是个小受,或者说是个游戏花间的纨绔子弟,不过说不定他口中的她是他呢,顾芷念邪恶地想着。
商录珩看顾芷念嘴上挂着一丝坏笑,觉得这个女子奇怪极了,按理来说,听到别人将这些故事不应该是表示‘我很难过,你以前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她却带着一丝坏笑,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觉得吧,既然你们没有在一起,那就是她不是你命定的伊人,你的她应该还在未来等你,你要耐心地等。”顾芷念突然感性地说。
商录珩正想说着女人变脸快,顾芷念又开口了,“也许你可以把目光转移一下,说不定你的她是你的他呢?”
说完,顾芷念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个没同情心的女人,竟然还说他有断袖之癖。
难道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吗?
不过商录珩的心情也快活不少,顾芷念这一笑也忘记了之前与商录珩在浴池相遇的尴尬。
“喂,我说啊,你这睡莲是怎么弄的,现在寒冬腊月你也能让它们开花。”顾芷念望着湖上淡紫的睡莲,眨巴着闪亮的眼睛问道。
“不告诉你。”商录珩使着性子,拿起书,遮起脸,假装读了起来。
顾芷念吐了吐舌头,暗道:“不说就不说。”
顾芷念伸手抓起石桌上的点心就吃了起来,话说商录珩的待客之道真不怎么样,竟然不给她准备早餐吃。
不过这些点心真好吃。
她当然不知道,这就是商录珩着人为她准备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