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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无惧是非

太后的寿宴是在晚上的,现在大家只是来太后殿送礼物,拜见一下太后,跟太后说说话,晚上太后会在朝晖苑款待来客。
顾芷念环顾四周,都是不认识的女子,女子们是坐在里面,由屏风隔着,顾芷念看到屏风外模糊的顾城和顾长笙的身影,心道好久不见了啊,最后顾芷念的眼睛定格在端坐在上座的太后身上,看太后依然风姿绰约,谈笑自如,便叹息暗道,“她是后宫争斗中的胜利者啊。”
“皇上驾到!贵人驾到!”苻元扯着嗓子喊着,除了太后之外,众人都站了起来。
顾芷念一挑眉,终于要见到自己这个贵人妹妹了呢,说起来,自从她当了贵人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只怕她也是不好意思来见自己吧。
顾令言心有余悸,不敢看来宾,径直地走到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坐下。
顾芷念一直望着顾令言,直到她坐定,顾令言也感觉到顾芷念的目光,但是她却没有勇气看向顾芷念。众嫔妃皆看笑话似得看着两姐妹,但是有太后在,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免得又被太后禁足与自己的宫殿。
司马秉寰在外面与众宾寒暄一番,也进了里面跟太后娘娘请安,皇上一到,就差不多要去朝晖苑了。
司马秉寰和司马宰宸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走想朝晖苑,太后脸上含笑,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主母一样,顾芷念跟在司马宰宸后面,脚像踩着钉子一样,司马宰宸左手扶着太后,右手突然紧紧地握着顾芷念,因为衣袖很大,所以别人都看不到,但是丽贵嫔却看到顾芷念不一般的神色,再看两人的衣袖相连,便心知肚明了,她勾唇一笑。
顾芷念一惊,司马宰宸侧头一笑,然而后面许多未婚的女子都因着那一笑,将芳心暗许了。
朝晖苑中的晚宴终于开始了,顾芷念感觉自己都快要饿死了,其实在来的时候,自己本来是不能走司马宰宸后面的,但是司马宰宸却硬要把她拉到风口浪尖上,现在顾芷念坐在顾家的席位上按照位分来坐,先是顾城再是顾长笙,再是三夫人,最后是顾芷念。
“三娘,二娘怎么没来?”顾芷念看了看,道。
三夫人摇了摇头,道:“你最好别说了,你爹因为令言的事生气着呢,把你二娘关在幽室了。”
“啊?”顾芷念皱着眉。
三夫人用眼神制止了顾芷念。
“念儿在宫中可还习惯?”顾长笙越过三夫人,怜惜地望着有些削瘦的顾芷念,问道。
顾芷念笑着吐了吐舌头道:“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倒也还算习惯,就是礼仪训练有些苦了。”
顾长笙笑道:“还是这么顽皮。”
晚宴开始了,先是宫外一些杂耍团的表演,顾芷念本来就很喜欢看杂技,这次倒是让她过足了瘾,顾芷念时而偷偷看司马宰宸一眼,司马宰宸都在与周围的人把酒言欢,再看顾令言,端坐在皇上一侧,为皇上倒酒夹菜,皇上也龙颜大悦。
杂耍团结束后,就是宫外的女眷表演了,皇上的妃子自然是不能抛头露面来表演的,嫁给皇上之后的女人只能唱歌给皇上听,跳舞给皇上看。
只是这些深闺中的小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不是抚琴就是吹箫,要不就是跳舞,其实顾芷念的节目也挺无聊的,但是最不无聊的是,她弹奏的是二胡,别人都不会的。
说起来,顾芷念一直都没有看到安邑公主,不知道这个公主跑去哪儿了,顾芷念环顾四周依然是没有发现安邑公主的身影,倒是对上了司马宰宸的目光,司马宰宸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到处乱看,顾芷念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而望向顾长笙,安邑公主就是喜欢她的哥哥呀。
眼看快到自己表演了,顾芷念站了起来,默默地退了下去,找来几个小太监把朝晖苑外面的露台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弄不出什么灯光效果。
但是拙劣一点的灯光效果也绝对能夺人眼球。
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一曲终了了,顾芷念拿出二胡,轻轻地拨动了几下琴弦,示意阮盈和夙曼站好位置,众人皆被二胡的声音吸引了,司马宰宸也望了出去。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夙曼轻启朱唇,唱道,待夙曼唱完这一句,阮盈头上的灯笼被点亮,顾芷念也开始弹奏二胡,声音悠扬苦涩孤寂,让人忍不住心中生悲。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夙曼唱着,阮盈转扇遮面,漫步轻舞。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真迹绝,真心能给谁。”阮盈双眸含悲,旋转一字落地。
“牧笛横吹黄酒小菜又几碟。”阮盈挥手做饮酒状,执扇婉约而立。
“夕阳余晖如你的羞怯似醉。”阮盈掩面碎步后退。
“摹本易写而墨香不退与你共留余味。”
“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谁。”夙曼痛彻心扉地唱着,让顾芷念也更用心地弹奏二胡。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顾芷念似乎看到自己站在亭中,望着庭外寒雪,孤独守候着某人的到来,无关风月,只是想见到你,想你陪在我身边。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对所书之人的思念早已是汹涌澎湃,如黄河决堤。???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谁来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呢?顾芷念的心突然也硬生生地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台下的司马宰宸也被顾芷念所弹奏的声音所吸引,进入了顾芷念的场景。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多么无奈多么悲哀的一句话啊,顾芷念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顾芷念忘乎所以地弹奏着二胡,阮盈不知疲倦地跳着舞,夙曼也已是双眸含泪。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琴声之上。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烟灭。”太后亦是心有所触,是啊,红颜易老,进宫那日却似昨日。但却已过去二十五年了。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丽贵嫔苦涩一笑,那时自己为何要逞强进宫呢?年少无知,错过那那么多的美好。??
“恨了没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秀眉。”玉夫人也垂泪轻叹恨着自己的家世,恨着这不看的命运。
“而深闺徒留胭脂味。”皇后垂下眼眸,自己仍是深闺之女时就知道自己是要当皇后的,那深闺如今是何般光景,可落了灰尘?
“人雁南飞转身一瞥你噙泪。”顾城此时想到了自己已故的夫人,顾芷念的娘亲,当时她眼眸含泪,却笑道:“你要好好对我的孩子。”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远在琅琊郡的卢蕴嫣望着天上的月亮,正好是十六,人们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是极圆的,不知道现在的司马宰宸在干吗?在饮酒吗?“又怎么会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顾令言终于鼓起勇气看了自己憔悴的爹爹一眼,她确实是个不孝之女,可是女人天生就是为爱情所生啊。
“若花怨蝶你会怨着谁。”三夫人望着思念亡妻的顾城苦笑一声,他可知,自己才是最爱他之人。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阮盈开始朝殿内旋转,从露台一步一步地。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夙曼也慢慢地朝殿内走去。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只余下顾芷念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头上亮着昏暗的烛光。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司马秉寰目不转睛地望着露台的顾芷念,她从来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没人发现朝晖苑顶上的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一身紫衣,唇上带着一抹笑,却有些寂寥。
“手书无愧无惧人间是非。”是啊,无惧人间是非,我顾芷念绝对不会被你们愚蠢的言语打倒!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
“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阮盈停止旋转,颔首立于殿中,夙曼立在阮盈一侧,顾芷念站起来,抱着二胡,一步一步,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
众宾皆是一片沉默,良久,待顾芷念走到司马宰宸面前时,司马宰宸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走到顾芷念面前,不顾众人目光,毫不犹豫地吻住了顾芷念的唇,顾芷念犹如被雷劈了一样,全身电流到处窜逸。
众宾皆吸了一口凉气,司马秉寰的直接发白,紧紧地握着顾令言的手,把顾令言握得生疼。
而后司马宰宸放开顾芷念,变戏法似得变出一枚戒指,跪在地上,道:“顾芷念,这是你教我的,你我之间的婚约虽是先帝所定,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司马宰宸,请你顾芷念,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