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瘴退去了不少,我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抽空一般。
“你再躺一会儿吧!”他眉目之间也搀和了些许倦意。“要不然待会儿控制不了局面时,你连逃跑的气力也没了。”我不想与他拌嘴,只想再睡会儿,再多睡会儿。
梦里花开如月半,婵娟独吟声声浣戚哀。冰凉的身子极具升温,恰巧是舒适的尺度。我睁开微眯着缝隙的双眼看着那人。丹凤俯睼,突然觉得,眼前人也并不是那样的冷漠而决绝。
沿着一路插满荆刺的山路,走一步,停一步,迈一步,顿一步。穿过整片丛林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有被划到吗?”他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我也不断定有无刮伤,只是身上没一处痛觉,“咦?这不是我们来时的那处吗?”没想到雾霾丛瘴之外却是美不胜收的山清水好之地,弥漫着我与痕的记忆的地方。真想扇自己一记耳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儿女私情。
一路跟随者卓繁,他脚踩哪里,我就跟着踏上哪里。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你认得这里的路?”他点了点头。外围的空气倒是清新无浊,我猛吸了一口,好让肺里的毒素全全排出体外。
他看着我这如饥似渴,狼吞虎咽的样子,乐得摇了摇头。贠吸得如饱腹感之后我才向他不慌不急的扮了一个鬼脸。须臾,他脸色刷的一变,满目杀意四伏,我着实被吓着了:“怎么了吗?”
他食指一竖,向我做了禁言的做作,听说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能够洞察置身方圆百步的栖息声,一看他双目宁神,瞬息万千的姿势我便了然了一切,也不多问,自觉的躲到了他的身后,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忽一声锐耳的惨叫划破云霄。惊得群鸟乱翔。十多名蒙面持刀的黑衣人顷刻之间便将我两包围,不留一点可乘之机的空档。
“你们是什么人?”王爷问道,我也随着他的脚步一寸一步的转换着身形。
“我们是什么人,王爷不必知晓,也无需知道。我们的任务是将王妃带走,要想活命的话,就给大爷闪一边去。”那黑衣的领头人理所应当的说道。
只听王爷一声冷哼:“你说带走就能带走吗?遇见本王,今日算你们倒霉。但话又说回来,能死在本王的暗器之下,都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
“头,怎么办,要是他真有暗器……”领头身侧的人沉不住气的猥琐的问道。那蒙面领头气不打一处出,怒喝:“管他娘的有没有什么暗器,少在这里给大爷装蒜,他要真有什么鬼暗器,早都放出来了,还等咱在这说废话?先让本大爷干上一马再说。”说着抬起大刀,莽莽撞撞的就要想我两挥来。
又是一声鹰击长空般的惨叫,领头人还顾不上收回迈开来的步伐,突而由回头一看,这一看,我也被吓得不知所措。被训斥那人的勃颈上献血喷了出来。
十来米之距,何以伤人?领头人看到这场面吓得不敢再做下一部动作,用音量不大,众人却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妈的,真有暗器!”咬牙切齿的喘着粗气。“老大,咱们还……啊!”还不等说话,就中了招,竟然和先前倒地的那人死状相同!
这暗器绝不会是卓繁所使出,我就躲在他背后,看的清新,那暗器分明是从来时的丛林中射出。除了我们,还有谁,难道是王爷的人?
“谁!给老子出来!”那黑衣蒙面破靠谱大妈,连市两名手下,顿时头冒金星,看了看我们这边,王爷双手抱胸,一副得意洋洋。
绿海之中跃出一段身影,纵身而下平稳的背对而立在我与王爷跟前:
一群人像是见了瘟神一般长大了嘴,目不转睛的看着此人。由于背对着我也不知是何人,王爷的笑言入耳:“他还真来就我们来了!”
“谁?”我问。他却不作答,眸中充斥着傲气,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在等着一场好戏的拉开帷幕。
“是,是你!”蒙面领头收回我在手中的大刀,“请您不要多管闲事?”
一阵轻笑:“你还欠本公子一个人情,难道忘了?”一听此人声音,我恍然大悟。他怎会出现在这里?那两枚暗器必定出自他之手。
领头看了看身后畏首畏尾的手下:“大公子救命之恩,小的无以回报,今日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迫于无奈。”
“今日,王爷与王妃本公子是一定要救的,若本公子大开杀戒,你认为就你的这几个部下能活着出去吗?”痕威胁道,目光中一抹阴险划过。
黑衣蒙面扯下面纱,所有人都看清了来人,并不是一副粗狂而凶恶的面容,反倒是几分英俊,他拱起双拳:“在下王充,今日与各位萍水相逢,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大公子对王充有恩,恩情重于山。此次冒死放人,小的后果应当自负,况且已失去两名部下,以卵击石只能全军覆灭,多谢大公子不杀之恩!”说罢,向身后的人打了手势离去。
“本王的人在哪?”王爷没有一丝感激,就像理所当然一样。
“在林子外,我的人也在那里。安然无恙。不过……”他将目光投射到我脸上,大概要向我说些什么。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不过什么”我问。
“还是没有找到洛姑娘,恐怕已落入他手。”
在林中,曾有几次想要尽快知道姐姐的下落,而得来的却是这样的推论,虽是推论,以两人的兵力都找不到人,不对,还有段大哥,他不会对姐姐置之不理,为何他没有去找寻姐姐,而是在客栈守株待兔?
“不对,绝对有什么被我们都忽略的地方。我不相信姐姐被刚才那些人给带走了!段大哥不会允许,我不相信!”我根本不愿意接受痕的推测,
“娘娘,你先冷静,这件事情有蹊跷,疑点重重,不过请您放心,我已经派人继续寻找了。那些人不会走远,带不走你,就算是任务失败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最安全的就是回到王府,只能等消息。”
等待,是最难熬的日子。一向的清闲也变得坐立不安。迟迟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只能用抄书来静心养性,平息心神。
“臣妾的姐姐找到了吗?”这句话是我这些日子对王爷说多的一句,“还没有。”这句话也是他对我说得最多的。我感觉得出自从那夜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但也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温度,不是最熟悉的人,不像陌生人,说得上话,却说得不多,有时候我两居然能面对着面沉默几炷香的时间。王府也见不到痕的身影。
日日的平淡而又急迫,等待着那么一个消息。再到后来,也许是被我问的烦了,就连王爷也很少见到。我自己无所谓,可敏蓉却说看不下王爷的冷漠,经常向书房外的守卫打听王爷的近况。敏蓉也是时常气急败坏的回来:“口风真言!”
敏蓉打听不到消息也是理所应当,说明我在书房前袒胸撞枪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娘娘,您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王爷了吧!”她也不敢多说,连连叹气。
“见不见,不都一样吗?”一句丧气话,打断了她的话语。敏蓉是不知道洛兰姐姐失踪的事情的。我也不希望她对我了解得甚多,我对她始终还是有所防范,因为她做的所有事情实在都是天衣无缝,越是完美,越是叫人不安。她是我在这王府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最聪慧的,胜过安华,胜过陈叔。不过我也很是欣赏这样的一个她,至少现在的她,一点就通,不需我多言。
“还是找不到!”等来等去,终究等来了。“段逸也不知道了去向,当初本王想着他一定会去找你姐姐,所以便派人一路跟着他,不料竟被被他发现,我的人被都他给甩掉了,所以……本王和痕已经尽力了。”
一袭朝服荣光,我走到案前坐下,他在茶桌不动,转向我注目,我不去看他,任由眼泪滴落在宣纸上,死死的握着那一叠叠往日抄写的诗词。两年了,已经两年了,时光如同细水长流,漫长而难过,即便是我愿意习惯这样的生活,内心深处依旧倔强着。我恨不得一个人去找姐姐,没有人会用真心去为你仔细,武功再高的人在无情感的事上,也会是滥竽充数。
“再难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要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别人不会把无关己的事情上心。”我的举动逃不过他的精明眼睛,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觉,更加难受。“关心你的人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他说。
关心我的人,我无奈的艰难的扯出嘴角一丝笑,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即便有,也不是你。“臣妾怎样了?担心姐姐有错吗?见不到姐姐臣妾是没有权利伤心吗?臣妾不相信那么多人会找不到一个人,王爷难道就没有怀疑的对象?你拿什么让臣妾安心?”如同质问的口吻,头脑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甘心。
“你难道信不过痕吗?”他问得突然,我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不知道如何回答。为什么他会如此问?我的担心还是来了。
“痕正在寻找蛛丝马迹,本王心中有数,他与本王想的或许是一样的。段逸都无法找到敌人的巢穴,这些人的背后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你只能等。”
眼角的泪珠擦得掉,泪痕就不那么容易擦掉的。
第三十四章 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