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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们没钱

十月十五日,听禹抵达青州,白衣胜雪,游于山水之间。且笑、且谈、且歌、且赞。于青州之行,山水之色尽收眼中。曾有人赞言:青州万物灵且润,气息纯净,四季如春,不似冰壶秋月,更不似骄阳似火。青州,以阳光哺育生灵、以清水润泽万物。千山万水,如画中仙境,云霞明灭,烟涛微茫,动静相宜。
“王,我们这一路来,是要干什么?”徵儿摘下一朵鲜花,马上追到越听禹身侧好奇的问。
“听禹,或者是姐姐。”越听禹先纠正了徵儿的称呼,然后坐到湖边岩石上,“青滦要和,我们就让他们分。”
“听……”徵儿刚一张口,又不自在的闭上,顿了顿,才温吞的喊了句,“姐姐,那会不会……太不地道了?”
“哧…”越听禹失笑,很是宠溺的拉过徵儿的手腕,带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我们地道了,他们可就不地道了。”
徵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们要来个栽赃嫁祸、挑拨离间喽?”
“可以这么说。”越听禹看着远处的湖面,视线落到悠远、空洞,终于聚焦到某一处。“来的倒挺快。”
“嗯?”徵儿闻声也向远处看去。
远处百米之外,槐木制双层船只,静静的飘在湖上,千帆过尽,它依然不疾不徐的行着。微风吹起漫漫轻纱,撩起层层珠帘,船头之人立于风中,雪衣墨发,衣袂飘飞,纵意潇洒。手握折扇,指向了对岸。
丰言柒看向身后窝在船舱的莫断桥,“她们到了。”
“哦,要一起走吗?”莫断桥淡淡问道。
丰言柒挑眉一笑,“我的打算是与她们一起,”话音落下,他回头看向莫断桥,很自然的看到他眼底的亮光,“不过……”然后,有很得意的注意到他眼底微微的失落,“我不知道她们怎么想,”果然,莫断桥的眼神更是不虞,丰言柒再道,“但信中所说,她一定会守承诺的吧。”
莫断桥顿时打起精神,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却又不能发什么火,只好忍气吞声。
“你下次,大可不必这么做作,明明关心,却强装镇定。”
莫断桥低低的哦了一声,翻身继续小憩。
船已靠岸,丰言柒、莫断桥相继走出。
“瑾王,久等了。”丰言柒看见越听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才静静道。
越听禹回之以礼,“在青州,世子叫我听禹就好。”
“言柒。”丰言柒以同样的语气回到。
莫断桥从丰言柒身后跨过,眉眼间尽是笑意,“栀枝花,与听禹倒是相配。”
“嗯?”
见越听禹一脸迷蒙,和徵儿脸上的趣笑,丰言柒走至听禹面前,拉她到了湖边,俯身,看着湖水。
越听禹随之,看着平静的湖面,眼神一滞,随即笑道,那笑多少有些羞赧,“徵儿向来淘气,这花……”
说着,她便去伸手摘下发际的白色栀枝花,却被丰言柒拦住手腕,只听他道:“栀枝花,清雅、高洁,不论听禹还是瑾王,都能称得上这两个字。”
“言柒的意思,是要听禹头戴栀枝,超凡脱俗?”
“是啊。”丰言柒笑着颔首。
越听禹笑着往回走,很是果断的越过了莫断桥身侧,引得某人大大的失落和某人大大的得意。
丰言柒几乎是将嘴角笑到了耳后,随越听禹越过莫断桥,顺带着递上一个眼神。
莫断桥立于风中,如同雕像,那两片白色就这么忽视自己,一跃而过。他抬眼,猛然间眼前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俏脸,徵儿好奇的看着他迷蒙、不甘的眼神,莫断桥顿时怒斥:“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徵儿羞涩的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发,“不是。”
然而,话音一落,一个拳头朝着莫断桥的鼻梁就挥了过去。
“诶呦!”莫断桥脚步一个踉跄,随之一声惨叫,看那高肿起的鼻梁骨就知道徵儿下手有多重。
“姐姐!”徵儿反应迅速,三步并两步跑到越听禹身边,泪眼汪汪的挽着她的手臂。
越听禹与丰言柒一起停下脚步,听禹疑惑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徵儿抽噎两下,委屈的指了指跟上来的莫断桥,小声说:“他、他欺负我……”
“喂!你还讲不讲道理!分明是你打的我!”莫断桥大声叫道,指着自己的鼻梁,“你看看,像是我欺负她吗?”
听禹看了看徵儿,又看了看莫断桥高高拱起的鼻梁,不置一词的笑笑,揉了揉徵儿的头发,才回身继续赶路。
言柒有些笑意的看看两人,不多言语,自动便退出两人之外。
晟城,青州之都,较之别城更是富饶。
四人同行,路途之上,少不了吵吵闹闹、打打笑笑,市井之地,本就繁华喧闹,那两人一旦吵起来就更是没有个限制。
“青州,晟城……”在那两人吵闹的背后,一阵空灵如梵唱的雅声响起,轻而飘渺,“很繁华对吧?”
“是啊。”听禹点头,偶然发现街边的小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便停下脚步,站到摊前,“很难得,没有你我二人那般置身冰火之间,他们便是如鱼得水、如灶得火。”
“毁了真是可惜。”言柒惋惜似的摇头,也打量起了小商贩卖的小首饰。
“呦!这位姑娘眼光真不错,这可是经过精挑细选挑选出上等的檀木雕刻制成的桃花簪,手感圆滑、颜色饱满,是经过打造者七七四十九天的火炼、吸取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日月之精华……”
听禹手握着簪子,自动忽略了小贩的海量介绍,扭头看了看徵儿,稍作停留了一下,视线又回到手里的簪子上,左右看了两眼,对小贩说道,“我要它了,还有这个也一起。”说着指着摊上一对古铜色耳坠。
“好的,这位姑娘,”小贩将东西递给听禹,“一共三银叶。”
听禹刚要伸手掏钱,就被言柒止住,然后言柒接过那两个东西,轻声道,“那……莫公子……”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都没带银子的……”
“啊?”莫断桥一听,下巴顿时掉在了地上,言语失衡的看着那两人。还能怎么样?付吧,总不能让人家传出去,说他们家雍州七世子站在路边的小摊没钱付账吧?不多,不过区区三银叶而已。莫断桥掏出三片白花花的银叶,递给小贩,然后颇为无言的看了两人一眼。
听禹对莫断桥笑笑,并递上温婉的一句,“麻烦莫公子了。”
微微一笑,足以倾城。莫断桥顿时便觉得这三银叶花的太值了,最后还不忘对言柒递上挑衅的一眼,同时也收到暗含凶兽的一眼。
“徵儿,便作为你的礼物。”听禹将手中的簪子、耳坠一并戴到徵儿的发髻和耳垂之上,“临行前没带太多金银,买不了太贵的东西,回去再补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姐姐,不用的,这样就够了。”徵儿忙摆手,然后上前揽住了听禹的一支手臂,“姐姐,谢谢你。”
“什么时候决定动手的?”言柒轻声问道。
“瑾州边城贸易当与滦州往来,青州此番与滦州定下的条约嘛……对我瑾州打击甚大。更而且,瑾滦交界青州驻兵把守,既然我是瑾王,那就决然不许有人对我瑾州的虎视眈眈。”
话语正多时,咣当!一个巨大的铜盆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随之一个陶瓷瓶落下,稀里哗啦的摔了个粉碎,热闹的街道上,人们已经在那家门口前划了一道弧线。
紧接着,各种瓷器、玉器蜂拥而至,阳光下数道光线飞来,落在地上。
有些人反应比较快,闪身躲了过去,才幸免于被砸。
而有些人反应更快,见着玉瓶瓷瓶砸来,心想这肯定是砸来无用,双臂一抱,接过搂在怀里,算作据为己有。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人群中,人们指指点点,地上摔碎的可都是上好的玉瓶、陶瓷瓶、上好的香玉扇,各个绝对价值连城。更甚至连这么一块碎片都能买上个几百银叶。
“诶,”莫断桥指了指前面,对言柒道,“你看。”
言柒看去,无言的收回视线。却又在同一刻,一个身影横空飞了出来,具体该说是摔了出来,那人飞的很高,似是被人奋力甩出一样。
坠地声音沉重,那人停住,几人才看清他的面貌。
莫断桥眉头深皱,“对一老人,何以如此?”
只见躺在地上的人已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如雪一样,岁月的沧桑很不吝啬的在他的眉眼间、额间所有的细节之处全权留下了皱纹,干瘪的双唇和已经浑浊的眼睛,任谁也多少会有些同情,又是谁人可如此狠心。
言柒不语,只是淡泊的看着那老人。
“青州,怎会这般?”听禹低喃,迈开脚步走去。
言柒抬手拉住她的手腕,“看看吧。”
话音落下,门内已大摇大摆走出两人,一位身穿红色锦绣缎袍,脚踩金丝饕餮短靴,后随一位黑色布艺侍卫模样的人。走在前面的手握着一对玲珑石,大步到了老人面前,弯身笑道,“秦老板,你也不要怪我们狠心,你欠我们刘家的钱是时候还了,秦老板可服气?”
老人颤抖的抬起手掌,指着那人鼻尖,老唇蠕动,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位富家公子朝身后的人摊手,下人立刻递上一颗药丸,富家公子轻声一笑,掰开老人的嘴,那颗药丸便吞进了老人的肚子里,公子起身,抖了抖衣衫,“那药治你的伤,绝对管用。至于这酒楼,权当是你还给我们刘家的。”
老人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酒楼中人来人往,然而那些人竟是要将他的酒楼腾空,腾空他几十年来的心血。老人掩面而泣,可他有什么办法,欠人的总是要还的。
“念你老态龙钟,孤独一人,十五年的利息就当是给你以后用来养老,”男子身边的黑衣侍卫扶他起来,“公子说过,你若是在无处可去,他能留你在此掌柜。”
老人一怔,顿觉一阵悲凉。而黑衣侍卫的下一句话,直接宣判了他的结局。
“可你真不该……意图同归于尽。”
“小黑。”身后红衣男子开口唤道,“走吧。”
小黑……那侍卫脸色明显红了一下,随即低头跟上了自家公子的脚步。
“是欠人钱了……”莫断桥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道,“这种事很常见的。”
“我们不用去看看嘛?”徵儿摇了摇听禹的手臂,“那老人家挺可怜的,我们还是去帮帮他吧,不然,会于心不安的。”
“那是外人之事,何必多管?”莫断桥有些不虞,“免得惹火上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