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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蛇吃血

暴雨下了两三个小时才停歇下来。
无数的断枝残叶昭示着狂风暴雨的肆虐,凌一一拉着凌依儿的手,向森林外走去。
雨后的晴天灿烂异常,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丝丝暖意。不仅如此,暴雨似乎也给整个森林的野兽降温不少,此时两人举目四望,已经看不到那些疯狂作乱的野兽。只是路途之上,竟然能偶尔看到一两具动物的尸体。
若是平时,凌一一肯定会高兴地捡上一些,但此时的他已然不再是以前那个还在为肚子操心操肺的可怜虫。就连那几只在刚才的动乱中丢失的风行兔,他也丝毫不觉可惜。
凌一一道:“我在森林边生活了两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所有的动物一起发疯,这简直太可怕了。”
凌依儿拍拍小胸脯,惊魂未定地道:“还好它们现在已经不疯了,要不我们就危险了。”
凌一一呵呵一笑,突然觉得心情愉悦,瞄了一眼小女孩,觉得她更是好看,拜她所赐,从今以后,俺也是个有名字的人了。
他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名字,那是人与人交往之中最基本的代号,不过他却没有,镇上的居民们都习惯于叫他小孩,但小孩并不能作为名字,毕竟小孩太多了。他也想给自己取个名字,但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他如何能做到,就算取了名字,人们也还是叫他小孩,毫无意义。
他的生活就是一张白纸,只为填饱肚子的白纸。如今,他已经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似乎不一样了。
凌依儿道:“一一,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背着我也能跑得飞快?”当时被狼追赶,情况危急,她没多想,但现在休闲下来,慢慢地便感到奇怪了。
凌一一憨厚地笑道:“我的力气一向很大,和大人差不多的。”
凌依儿不禁咋舌:“真厉害。”
凌一一突然站定,怔怔地道:“不过应该跑不过它吧?”
“什么?”凌依儿不解道,顺着他的手向,突然看到前面的草丛被拨开,一头大熊缓缓地走了出来。
“土熊?”凌依儿失声惊呼。
“不,这只是头大狗熊,快,爬上那棵树。”凌一一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运气可以背到这种程度,刚出狼窝,又入熊穴,希望那头熊不是饿着肚子才好。
但事与愿违,先前不知为何森林被一股奇怪的气氛所笼罩,所有野兽都陷入极度恐惧的情绪之中,全体疯狂,闭眼相互厮杀,场景着实骇人听闻。后来那股气息随着暴雨渐渐消逝,那熊心力交猝下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所以,此时的熊,肚子不饿是不可能的,脾气好更是不可能的。
从草丛中爬起来,抖掉身上的断枝残叶,出现在它眼前的,是两个小小的人类。对于人这个物种,熊还是认得的,要是遇上了一群,它还会退避三舍,但此时,却只有两个,恰逢它的肚子相当地饿。
大吼一声,熊向两人扑过来。
凌一一心急如焚,迅速拉着凌依儿跑到一棵大树下,托着她的小屁股往上推,只要她爬上树,自己孤身一人与熊周旋,或许有几分机会。
原本不甚粗糙的树干表面长着一层绿色的青苔,雨水淋湿后,更是显得湿滑,即使凌一一在下面托着往上推,但柔弱的凌依儿哪里爬得上,那树干怎么也抱不住,一蹭一蹭地往下滑。
“快点,用力,快啊。”凌一一回头一看,那熊已经距离不到二十米。
越是催,凌依儿便越是慌乱,双手在树上乱扒,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凸起,却再无力气撑住上拉。
“快下来,下来。”凌一一见状知她是爬不上了,而情况却危急得很。
凌依儿四肢一软,无力地跌下来,凌一一立即抱起她蹿入树木中。而熊在后面紧追不舍。
熊有着与其体形不相称的速度,绝对比一般人要快,更遑论抱着一个人的凌一一,他心里更是清楚此点,不然不会硬将凌依儿推上树,此时两人几乎已陷入绝境。
凌一一似乎已经听到了熊粗重的喘气声,闻到了熊身上那股臭味,心下越发沉重,难道这次逃不过了吗?
这时凌依儿突然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要被熊吃掉了?”
凌一一牙关紧咬,面上决然之色显露无遗,他将凌依儿放到一棵树后,顾不上多说,俯身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转身砸向熊,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熊被石子重重砸中头部,吃痛之下,大怒,便不再理会树后的凌依儿,向胆敢砸它的凌一一追去。
凌一一在前面拼命地逃命,身后几步之近,一头巨熊虎视眈眈,亦步亦趋。
近了,近了。凌一一只感到一股风声向自己袭来,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双脚聚力,猛地向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拍向他的熊爪。但此举却让他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凌一一一触地,不敢有丝毫停顿,即时向一边滚去,甫一滚开,他伏身的位置马上被熊一脚踩住。熊数番不中,更是大发雷霆,状若疯狂。
他的心里已经被紧张与恐惧占据,虽然在急速移动中,却是四肢发凉,尽管如此,他的头脑竟还能勉强保持着一分冷静,专挑树木茂密的方向逃跑,想依靠体形纤细来躲过熊的追杀。
但上天再也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在他即将穿过一片茂密的枝叶时,只要穿过了这片枝叶,甩开熊的机会便会大几分,突然感到后背一凉,那熊的爪子一划而过,划破衣裳,划出几道深深的伤痕来。
“啊”痛彻心扉的感觉令凌一一不禁惨叫一声,身体本能地向上一跃,竟然爆发出超强的潜力,向后翻了一个跟斗,落到了依然前冲的熊后面。
那熊竟然也反应敏捷,很快地便转过身来,巨掌横挥,险些打中了凌一一的头部。他脚下一颤,连滚带爬地逃到一棵树后。但那熊很快又步步逼近。
求生无门,凌一一牙关紧咬,顺手摸起一根断枝,不退反进,拼了。
现实是残酷的,那根已经朽了九分的断枝毫无建树,连给熊挠痒痒的资格也没有,在打中熊的那一瞬间便木屑飞舞。熊的巨掌似漫不经心的一挥,却夹着巨力击向凌一一。
凌一一只觉胸前被悬浮车撞上一般,整个人向后飞起,身在空中一股鲜血便从口中喷出,掉到了好几米开外,胸口刺痛无比,只怕肋骨也断了几根。
巨熊一步步走来,凌一一却只能依靠手脚不住向后蹭,眼看着便要落入敌人。
突然,“扑”的一声,一颗有半个人头大的石头飞来,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砸到了巨熊的头上。
不远处,凌依儿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哆哆嗦嗦地道:“我,我砸死你。”
巨熊怒吼一声,又舍弃凌一一,一个纵身扑向凌依儿。而她竟像是吓呆了一般,一动不动。
“快闪。”凌一一歇斯底里地吼道。
“啊”凌依儿这才惊醒,本能地一跳。那熊爪堪堪擦着她的脚挥过,撕破了她厚厚的防护服。凌依儿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不”凌一一在像注入了强大的力量般,一瞬间竟抱着那块石头从地上跳起,冲到那熊旁边。双手抓着石头,不要命似的砸向它。
而那熊竟然呆在那里好一会儿,被凌一一边砸了十几下后,又大吼一声,竟舍弃了两人,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遁去。
呼呼,巨熊一离开,凌一一再也拿不住那石头,双手一松,掉在了地上。
凌依儿惊魂未定,瞪着凌一一:“你把巨熊给砸跑了?”
凌一一刚想说话,突然一阵巨痛袭来,忍不住连连咳嗽,一口鲜血吐在了那石头上。凌依儿不由惊呼:“你吐血了?”
凌一一喘着粗气道:“应该死不了,咱们快点走吧,要是再有意外就麻烦了。”
凌依儿担心地道:“可是你的伤,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行,那熊可能还会回来的。”凌一一断然道。
“好,啊”凌依儿突然像踩到火炭般从地上跳起来,她的脚上,那被巨熊撕开处,赫然咬着一条绿色的蛇。这条蛇一直在草地中,因为是绿色,两人竟然都没发现。
说时迟那时快,凌一一一探手掐入那蛇的七寸,将它按在石头上,另一手紧握成拳,重重挥下,将蛇头打扁,只余下蛇身在不住扭动。
“是蛇,我被蛇咬了。”凌依儿惊慌失措地叫道,小女孩见到蛇都怕,更不用说被咬到了。
“别动。”凌一一隐约看出那呈三角形的蛇头,不由一惊,不会有毒吧。
拨开那衣物,只见那红肿的伤口与周围的白嫩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凌一一紧紧盯着,不消一会儿,那伤口的血液缓缓地变深,伤口周围也变得有些灰暗。
“这么厉害的毒。”他心下大惊,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已经变化如此明显,如何能坚持走出去,找到那些护卫。
心念及此,他毫不犹豫地一伏身,嘴巴对准伤口,吸起血来。
他用手自那伤口两端不住地撸,吸出好几口血液,直到那伤口再无变化,又过了半晌,没看到有异常,这才自衣服上撕下一布条,将伤口包住。
凌依儿深深地看着凌一一,直到他停止动作,才道:“一一,那蛇有毒吗?你帮我吸血,不怕吗?”
凌一一一擦嘴边的血液,笑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又是你的随从,吸点血算什么。”
“嗯,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凌依儿点头道。
“我们可能都中毒了,快点走吧,只要找到你的护卫,应该就没事了。”凌一一道。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在他们走后,一条金黄色的小蛇从草丛中游出,出现在那块石头旁。
金蛇盯着石头上那一滩血迹,似在确定什么,一张口,吐出了一股气息。这气息一出,那滩看似即将干涸的血液表面看起来毫无变化,但实际上其内部已经天翻地覆,一个个细胞在不停在颤动,挣扎。半晌,整一滩血液竟然如同有生命般蠕动起来,慢慢地凝成了一颗小血球。小血球一动,欲从石头上跳起。
條地,金蛇嘴巴一张,猛地将血球吸了进去。
吃掉这滩血,金蛇转身向另一处游去。
不多时,竟然又有一颗血球凝聚在空中。
那是凌一一喷出的第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