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讨厌
千以金从小是在福窝里长大的,这个可以说是放眼全天下都无人可比。这并没有夸张,只要你听过千秋扇这个地方,你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孩活的比常人都嘚瑟!
只要她想要,整个江湖他爹都会拱手相让;如果她有当哪个国家皇后嫔妃的念头,他爹绝对会给她打造一个女尊天下,正是因为他爹对她极其宠爱的程度,所以千以金心里面喜欢一个人也要偷偷摸摸的,生怕他爹知道后非要那男的娶她!
千以金不是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是不敢!心怀美好,怎可折辱轻碎?
从莫不言来任职千秋扇掌门开始,千以金就喜欢这个冷清孤傲的男子。天下女人十有八九都想象,照着一帘幽梦个个都有点受虐倾向。不虐自己千千遍,这青春就荒凉一大片。
所以千以金就这么不可一世的喜欢莫不言。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成纱。这也有例外的,比如千以金追莫不言,那岂止是隔座山,那隔的是连绵冰川。
其实造成这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莫不言只把千以金当妹妹看待,如果真的当成女人看,那也就不是如今这种状况了!
妹妹,这个身份是让多少女子心碎的称呼。
千以金的确心碎一地,但她毕竟是江湖的好儿女,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些碎片又拼接成完整的一颗心,周而复始,重蹈覆辙,哪怕下一次还是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她千以金就是爱惨了他莫不言,怎么办?
人在年少的时候,就有那么孤注一掷的蛮劲,所以作为千以金的长兄千以重,只能摇摇头,因为真的无话可说。
头撞南墙也不回,就算头破血流,这是千家骨子里的基因,怪不得别人,也由不得她。
莫不言,的确长得一副风靡万千女子的好皮相,连我们的女猪脚季开晴同志不也有点心里出轨吗。所以,千以金深深迷恋莫不言,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莫不言真的很烦,他来当这千秋扇掌门已经是给足千家的面子勉为其难了,虽然私心是想借助江湖力量夺回皇位,可是莫不言非常有自信自己不来为千家所用也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混江湖都知道一个道理,面子是兄弟给的,所以当千以重提出让他当掌门的要求,莫不言还真的不好拒绝。
男人是个比女人还奇怪的动物,还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动物,所以当千以金天天像个麻雀一样在他身边飞啊飞、喳啊喳的,他都有一种像掐死整个千家的冲动。莫不言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终于可以在他脸上清冷的神色上看出一丝情绪变化,那就是严寒。
千以金当热不会察觉,因为她很高兴,莫不言回来了。每一次他回千秋扇,都会呆上半个月,这半个月是她觉得最美好又最心酸的时光。总比剩下半个月饱受思念的煎熬,看不着摸不着舒服百倍。
其实,千以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不像季开晴那样心思沉重,不像延丹阙那样不管不顾,不像倾若南那样忍辱负重,也不像昊潋光那样头南简单。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单纯,甚至是单纯无邪、天真可爱,可是这种女孩就像是包裹着石头的璞玉,不仔细拿在手里研究真还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莫不言显然是没有那功夫琢磨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他很忙,忙到在千秋扇里天天睡觉小憩。他真的不知道这千秋扇的掌门原来这么好当,原来就是挂一个名誉就可以江湖唯我独尊了。不得不佩服这千家的经营的头脑。
打个比方,先拿一点钱出来弄个擂台比武,然后把第一名过度包装一下,然后推广宣传说:天下第一在我们这里,我们只要天下第一。然后这个赞助商的名气就火了,江湖上也有地位了,逢人见它就会说:那个地方出过好多届好多届江湖第一。就像现在的哪个重点高中一样,xx中学考入清华北大多少人。千秋扇就相当于培养天下第一的办学机构。
所以,面子是兄弟给的。江湖水深,运筹帷幄。
千以金也知道莫不言这半个月没事,她好心、贴心、细心得找他来聊聊天,解解闷。所以就算再不待见她,她也要抱着视死如归,大义禀然之态在莫不言身边说个不听。
其实千以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说几个笑话让莫不言笑一笑,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笑过。一脸寒霜遍西疆。
如果莫不言知道千以金的想法就如此简单,他一定不会摆一张冰块脸,而是早就给她拍死。因为天下怎么有这么惹人烦的女人。
他很讨厌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2.迁怒
讨厌一个人往往是一个很好又很不要的信号。这种情感之所以这么矛盾还不是拜全天下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所赐,比如打情骂俏之时:
“你真讨厌,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坏死了。”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你看这话里句句都有讨厌这个词,但是字字都是欲拒还迎之态,是真讨厌还是假讨厌,这个凭语感而定。中国语言博大精深,靠得就是一个悟性。
所以当莫不言讨厌千以金的时候,我们不能片面理解,而是客观看待。虽然表面上看莫不言的确是面露嫌恶之色,但是你不觉得从来就是一湖江水的清冷男子也有情绪泛起涟漪的时候是不是也算不正常。
的确莫不言是不正常了,他快要被身边这个小女孩气疯了。
他明明是在运气修炼,她却以为她是在闭目养神,然后上来就是对他一个熊抱,气运丹田没归位,立即血流逆冲,幸好他内力深厚压制血脉,否则他今天就要死在她手上了。
睁开眼睛难免是恶狠狠的看着她。
千以金被这个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立即收回在他身上的手,然后不自然笑了两下立即逃得无影无踪。莫不言当时还觉得这个女子算有眼色,也就作罢,立即起身然后再运气,这气在全身还没有走一个大周天的时候,刚才那个有眼色的小姑娘捧着一手鲜花来到莫不言面前,把花往前送了送,一不小心送到了莫不言的鼻子上,立即浓郁的香味冲刺在鼻腔内,这个周天自始至终停留在节骨眼处,没有回到原位。
这修炼打坐是没法进行了,莫不言就出门散散步,疏散疏散一下心情,最终目的是准备找千以重算账。妹债兄偿,天经地义。
他今天不拔千以重的几根鹦鹉毛,就有点对不起他。江湖人人皆知,千以重视他养的鹦鹉如命,那是他的挚爱。
莫不言踱步走在千秋湖旁,看着满湖春水内心一片开阔,他本就不是小气的人,所以也自我安慰这笔账还是不追究罢了。正在感受自己心胸广阔之时,湖水突然冲到十几米高来了个大爆破,然后那水就溅了莫不言的一身。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莫不言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落汤鸡,这毁其形象之作当然拜千以金给他的惊喜之作。
千以金也很委屈,自己明明演练多次,这水烟花只会高出水平面三米左右,然后会落下非常好看的水柱,只是没想到今天放的这个威力太猛,完全出乎她所料,她当场也傻了,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莫不言如此千年毁形象之作,她真的有点茫然了。
千以重闻讯赶来,自然他的鹦鹉在他的肩上,像所有纨绔少爷出场一样,莫不言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下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三下五除二把那只鹦鹉的毛拔了个精光。
你们千万别同情那只鹦鹉,因为它也是活该,本来就有所迁怒于它,可是那只鹦鹉在那该死不死的时候竟然还对莫不言说:
“好笑……有趣……”
你说,它能不是一只无毛鹦鹉吗?
莫不言突然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千以重当这个破掌门,他宁愿从此以后隐退江湖,也不愿意再呆在千秋扇一刻,退一万步讲,如果让他继续当这个掌门也行,除非别再让他见到那兄妹两一眼。
夜凉如水,心平气和躺在床上,白日的愤怒所见无形,现在还是我们熟悉的清冷的莫不言。没有任何情绪,心情非常平静。他突然笑笑,觉得自己拨那张鹦鹉的毛实在有点过分,毕竟对于千以重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突然在想,自己下手是不是有点重。明天是不是该去抚慰一下千以重受伤的心。
至于他那个妹子,他今生今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见到了。他现在对于那个小女孩不再仅仅是讨厌这么简单,而是唯恐之避不及。
3.追逐
莫不言,每个月要上班十五天,就是要在千秋扇坐台半个月,撑撑门面。剩下半个月,天下之大他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但是他的行踪一般是既定的,半个月在西疆千秋扇,半个月在大景陈家。
因为醒弈苑毕竟才是他真正的所有。他可不能顾此失彼。
所以每到要离开千秋扇的日子,无论千以重和千以金如何游说他,他都会很坚决的不多呆片刻,策马而去。让这两兄妹请他留下,只会让他走得更快。
但这次不一样了,千秋扇的牢房里关押了几个莫不言的抓来的人,还是几个小美人。这一次莫不言没有半个月就走,而且一呆就是两三个月,就算离开,不到五天就回来了。这可让千以金喜欢坏了。
如果莫不言能像这样天天留在千秋扇里,就再好不过了。
莫不言还有一个改变是让千以金欣喜若狂的,就是莫不言的神色,不在像以前总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现在反而时不时会看见他脸上流露出温和之色,特让人心花怒放的那种。
难道是因为莫不言也喜欢上了自己?千以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完全不知道,人家喜欢的是牢里关押的一个小美人,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至少莫不言心上现在是没有她的,他现在心心念的女子是女猪脚。
千以金就这样自以为的两情相悦开开心心的几个大月,然后就撞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和自己喜欢的人拥抱在一起,还那么紧,这完全颠覆了这个小女孩多年来的信仰。
千以金懵了……
一个是自己最亲的人,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两者怎么能权衡呢?难道是自己退出,成全他们吗?
千以金现在无法接受“男女相爱是繁衍后代,男男相爱才是真爱”的事实,可是又在心里慢慢鄙视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做了第三者。
心事夜重重。
千以金的爹很快便发现女儿落落寡欢的状态,问千以重一脸茫然,然后思忖着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现在他所要做了就是把闺女喜欢的人揪出来,然后威逼利诱的让他娶自己的闺女。
整个江湖都能给,一个男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是千以金的爹完全忽略了,男人和男人的心是两个概念。
千以重是一直知道自己妹妹喜欢自己兄弟的,但又深知自己兄弟的脾性,所以当他爹问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有口难言。既然有口难言,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很快这千以重和莫不言断袖之事传了出来。
再一看自己女儿苦肿的两个核桃眼,立即明白了一切。老泪纵横,不知所措。
女儿和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哪一个退让都是这当爹的不对。显然千以金的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完全可以接受“男女相爱是繁衍后代,男男相爱才是真爱”事实。
毕竟他很开心,自己的儿子终于不喜欢动物了,对人感兴趣,尽管这个人是男人。但只要是个人就行,他就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你说,他当个爹容易吗?不容易啊……天下最难做的就是父母!
莫不言也懒得解释什么,任由那些谣言传来传去,“三人成虎”舆论的压力,他无所谓。事实本不如此,终有天下大白那天。现在解释无疑是自己心虚的表现。
因为是最后部署猛攻政策,当时千以重答应了要尽全力帮助莫不言夺回北却国的皇位的,所以剩下的时日里,两个人同处一屋,形影不离,更加证实的谣言的可信度。
千以金就更伤心了,因为自那以后,莫不言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本来自己也准备打着成全的姿态放手的,竟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莫不言千里送美女。而且那个女子还是在地牢关押的那一个。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们虽然智商为零,但是却无比细腻敏感,她很快便推测出所有的故事情节,然后百般试探之后,终于发现一个可喜可贺的事实,他的亲哥哥还是喜欢动物,他不喜欢人。
这个事实,直接又让他们的亲爹无言愧对列祖列宗。
于是,千以金又对莫不言展开强火攻击,就算他是一座功不可破的碉堡,她也要打这一仗。她就不信自己打不开莫不言心里一个缺口。她已经暗地里调查了所有的一切,知道莫不言喜欢的那个女子已经为人妻,所以这辈子跟莫不言是无缘了,就算是有份也是偷偷摸摸的地下情,所以她千以金还是很有希望的。
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莫不言是阿哲善,是北却国真正的皇帝,而且他迟早是要回去做他的皇帝的,千以金没多大野心,也知道自己当不了国母,母仪不了天下,皇后之位她并不奢求。她只想能在莫不言身边陪着他就好,永远做她的哲善哥哥。
千以金仿佛一夜成熟,开始跟在莫不言身边当个沉默的小屁虫。虽然莫不言真的很不喜欢她,但是看在她可怜兮兮的跟在自己身后,而且还一言不发不似从前那么张狂,也不好说什么,她爱跟着就跟着吧。
千以金开始慢慢的学着千以重那样为莫不言出谋划策,不计较回报。最后一举攻下北却,夺回帝位之后,她也乖乖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要,莫不言本来以为她会威逼自己封她为后的,可是她竟然并没有那样做。
这样,莫不言就不用拒绝伤她的心了,他可以答应千以金任何事,但惟独不能答应封她为后。因为在莫不言心里,他的后位只能给一个人。
千以金其实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在这场爱情追逐中,慢慢懂得,千金难买君心。就像现在,她只能远远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她知道那个女子心里没有莫不言,但是她也不能去点醒莫不言。
这就是爱情,没有办法告诉深陷其中的人,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至少不管莫不言再怎么痛苦,她还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他,不离不弃,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而自己呢,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他的影子,他的爱恋,却始终只能不能靠近。她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敢。正因为深爱,才不那轻易让这场梦破碎。
第七十四章 千金难买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