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爱她,我不在乎。
第二日一早,大街小巷就将胡诚老爷服毒自尽的事儿传开了。人们都在热议胡老爷的死因,原来胡老爷是受了燕王府三小姐苏浅的点化,看破了红尘,要去侍奉佛祖他老人家了。
怪不得那天见三小姐一身红衣,谪仙一般的模样,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导恶向善的贤能之人,当真令人钦佩。
苏浅的美名还没到晌午就在燕王府里传开了,苏浅暗自偷笑苏慕辰那个混dan一肚子的坏水,却也偷偷的摸了两滴眼泪,因为这说明,她哥回去了。
苏浅眼见徐王妃赏了她一堆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朱棣更是下令今夜要为她办庆功宴,并且要正式收她为义女。
“马和,你可别叫苏浅给骗了,她手段那么高明,你玩不过她的。”苏浅一听是张玉的声音,就在假山之后停住了脚步。
“她不会骗我。”这是马和的声音,温润如玉,特别好听。
“那她要是骗你呢?她在胡诚府邸呆了几日,怎么可能还是完璧?”张玉是真心为着马和这个小老弟着想,虽然他是太监,但是也不能顶着绿帽子过活啊。
“我爱她,我不在乎。”马和就这样说出了口,语气轻缓,也没有很大声,确是直直戳进了苏浅的心窝子,害她有些腿软,心跳不已。
苏浅斜靠在假山上,轻喘起来,她用手捂着自己的xiong口,她觉得脸蛋热热的,突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听得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马和跟张玉说完话,就想绕过假山去接苏浅到正厅候着,簪花之礼的吉时快到了,也不知这个二货准备妥当没。岂料他刚转过假山,就看到了苏浅。
苏浅今日身着盛装,因为一会儿王爷认她当义女的时候,要当着众人的面为她簪花。粉色的罗裙将她的身形包裹得极好,头发只简单的梳了个瑶台髻,用金步摇别着,煞是好看。
“苏浅,你怎么了?”马和见苏浅两眼圆睁,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蜷缩在假山的山石旁。
苏浅本来还魂不守舍的,如今见马和居然在她的眼前出现,不管不顾的就扑了上去。
“你真是太令我意外了,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叫那个狗官zisha。”马和拉着气喘如牛的苏浅往正厅赶去,再不快点儿,吉时真的要到了。
“我……我不告诉你!你猜!”苏浅恼羞成怒,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2.定亲
苏浅和马和来到正厅的时候,朱棣、道衍、徐妙云和朱家三兄弟已经就座了。苏浅的脸更红了,仿佛做错事被大人当场捉住的孩子。
“浅浅,过来。”朱棣看着苏浅和马和相牵的手笑了笑,对着苏浅摆了一下手。
苏浅见朱棣唤她,急忙撒开郑和的手,来到朱棣的身前,双膝跪地。
“爹!娘!”苏浅甜甜的叫着,以后有朱棣罩着,她的后台就是整个江山了!
“这孩子!”朱棣没有怪罪苏浅没有喊他父王,而是从手边的盘子当中挑了一朵绿云插到了苏浅的发髻上。
朱棣此举是给足了苏浅面子,要知道绿云兰花何其名贵,府中也不过就供养着那么四五株。
苏浅低下头给朱棣和徐妙云一人磕了个头,然后谢恩:“谢谢爹娘!”
“浅浅,你先不要谢我,等我把话说完,你还有得谢呢!”朱棣抬眼扫了一眼马和,然后又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的苏浅。
“等爹成了大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和马和完婚,如今先把这亲定下,也是了了你娘的一桩心愿。”这是朱棣的权宜之计,他听妙云说,那日马和下颚青灰,一看就是生了胡须。如今他不能替马和恢复男儿身,因为如果王景弘无法将消息传出宫外,还得让马和进宫去打探消息,因此他太监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动摇的,所以今日他将苏浅许配给马和,算是先将马和稳住。如今苏浅成了他的女儿,马和更应该为他故躬尽瘁才是。
当日徐妙云实情相告,朱棣是非常气愤的,一个真实的男人顶着太监的幌子在他的府中呆了将近十年,其心之叵测当真该杀,可是马和偏偏是有一万个理由杀不得的人,当真是叫他又爱又恨,于是想了这么个法子安抚他,先断了他想要在人前恢复男儿身的念想,日后再做打算。
马和自是个心里通透的,那日苏浅风风火火的拉他去开房刮胡子,他就想到应该是在匆忙之中,给徐王妃看出了端倪,他也没有恢复男儿之身的打算,毕竟顶着太监的名头,进宫办事方便。何况如果现今表明正身的话,万一朱棣治他个欺瞒不报之罪,将他逐出燕王府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和眼见朱棣正有此意,便也顺水推舟,开口表明自己没有不做太监的打算:“王爷能将义女赐予我一介阉人,当真是莫大的恩惠,马和定对王爷尽忠尽孝,绝不二心。”
“好,好,好。”朱棣连说了三个好,
显然是对马和的表态十分满意,苏浅眼见两人几句话就搞定了她的终身大事,又喜又气。
喜的是,她和马和定下了终身,以后是要成为夫妻的了,气的是,马和这厮居然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一脸的严肃,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在高兴。难道这个时候不该欢呼雀跃,满脸喜色吗?
簪花礼结束之后,朱棣吩咐摆了酒席,一家人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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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苏浅!”马和碍于在众家仆面前不好大声张扬,无奈苏浅就像听不到他的呼唤一般,自离了酒席之后就理都不理他了。
“苏浅,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在意太监对食的身份吗?我是有苦衷的啊。”马和顾不了那么多,拉着苏浅来到一处墙根底下。
“哼,我压根就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苏浅轻松挣脱开马和拉着她衣袖的手,满脸的不高兴。
“那你还在气什么?”马和听苏浅说在意他这个人,立刻喜上眉梢。
“你这不是会笑吗?刚才怎么不笑?好像娶我有多么不甘愿似的!”苏浅边说边扁起了嘴,她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反正这人一准儿是她未来相公了,她不闹他闹谁?
“欢笑根本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喜悦,你要我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喜悦吗?”马和心想这个二货是嫌他刚才不够喜形于色,伤了她自尊心了。
苏浅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是跟吃了蜜一样甜,说完就咧着嘴笑开了。
马和眼见苏浅笑了,轻舒了一口气,心说这个二货可算是变成他的了。
3.起兵檄文
朱棣决定明日一早举行誓师大会,终于走到今天,心底那份莫名的兴奋不言而喻。
袅袅熏香之中,朱棣负手而立,他命人点了两个香炉,想借由香气稳定他那颗躁动的心脏,可是xiong腔之中仍然雷声鸣动,搅得他坐立难安。
“王爷,喝点儿银耳汤吧。”徐妙云眼见朱棣一脸急躁之色,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抚他,因为此刻的自己跟他一样,恐怕比他还要多一分惊慌,她的心是提到嗓子眼儿的,总觉得呼吸困难。
朱棣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妙云,我终于等到今天了。”朱棣言罢红了眼眶,双手握住了徐妙云的肩头,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把徐妙云捏得生疼,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表达,他觉得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无法表述他此刻的心情。
“王爷,我懂。”妙云仿若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直接哭了出来,他知道妙云是在替他哭泣,他满腔的委屈似乎正在被妙云的泪一滴一滴的宣泄出去。
“王爷,老衲有要事相谈。”道衍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请进。”
“王爷,老衲已将举兵檄文写好了,不知王爷可有兴趣听一听?”道衍也坐在了桌旁,将端进来的茶水给王爷倒了一杯,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大师果然想得周到,我正想找大师商讨举兵的名目呢。”朱棣接过道衍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王爷,这檄文我早就已经写好了。”道衍大笑,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锦帕,只见上面写满了细密的小字。
“我皇考太祖高皇帝绥靖四方,一统天下,并建诸子,藩屏国家,积累深固,悠久无疆。皇考太祖高皇帝未省何疾,不令诸子知之,至於升遐,又不令诸子奔丧。闰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七日即葬,逾月始诏诸王知之。又拆毁宫殿,掘地五尺,悉更祖法,以恶所为,欲屠灭亲王,以危社稷,诸王实无罪,横遭其难,未及期年,芟夷五王。我遣人奏事,执以捶楚,侮极五刑,锻炼系狱,任用恶少,调天下军官四集见杀。予畏诛戮,欲救祸图存,不得不起兵御难,誓执奸雄,以报我皇考之仇。”
道衍念及此处顿了顿,眼见燕王满面红光,双目圆瞪,想来是比较满意的。
“嗯,很好,继续。”
道衍见王爷似是十分满意,接着读到:“夫幼冲行乱无厌,淫虐无度,慢渎鬼神,矫诬傲狠,越礼不经,肆行罔极,縻有修底,上天震怒,用致其罚,灾谴屡至,无所省畏。惟尔有众,克恭予命,以绥定大难,载清朝廷,永固基图。我皇考圣灵在天,监视于兹,以惟尔有众是佑。尔惟不一乃心,堕慢乃志,亦自底于厥咎,隔於孥戮。窃闻之,仁者不以安危易节,义者不以祸福易心,勇者不以死亡易志。尔有众明听予言,则无后难。若彼有悛心,悔祸是图,予有无穷之休,尔亦同有其庆矣。告予有众,其体予至怀。”
道衍念完举兵檄文,朱棣久久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晌,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清君侧,诛奸臣。不错!本王就是要‘奉天靖难’!”
第十五章 我爱他,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