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知道的太多了,好怕被灭口
苏浅见家中再无牵挂,隔了几日就进了宫,正赶上朱棣在御书房议事,于是决定在门外等着,眼见王忠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往他跟前凑了凑。
“三小姐,皇上晚膳要在锦绣宫用,答应与锦妃娘娘赏月,你要不是急事,是不是明日再来呢?”王忠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苏浅,心说如果因着苏浅耽搁了皇上去锦绣宫,锦妃娘娘势必是要怪罪的。
“忠忠啊,我真的是有急事,又不方便让你转告。”苏浅心说她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跟朱棣说呢,又如何能让王忠转告呢,她既然冒冒然的进了宫,就必须把事情禀明朱棣,如今已然打草惊蛇,是没有回头路了。
“锦妃娘娘也是个好说话的,如若三小姐却是急事,不若杂家先到锦绣宫传个话,就说皇上有事情耽搁了,晚膳的时辰推后一些。”王忠眼见苏浅急出了一头汗,心知定是紧要的事情,所以奓着胆子想去替她拖延时间。
“我怎么能让你担这个风险呢!还是我去吧,你帮我拖住皇上就成。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他刚议完事,自是最好。如若我被耽搁了,还望忠忠帮我跟我爹好好说说,让他务必等我一会儿!”
苏浅说完就一溜烟儿往锦绣宫跑去,待她跑到锦绣宫已是大汗淋漓,她见一众家仆都忙着安置花园中的晚宴,桌椅板凳都是镶了金边儿的,心说这锦妃如今是太受宠了,忠忠果然替她着想,生怕她得罪了贵人。
“你们不用答对我,都忙去吧!”苏浅不忍仆从忙着晚宴还要分心经管她,自顾自按着她们的指引往锦妃的屋子找去,她本来想找个管事儿的交代了事,转念一想,还是亲自跟锦妃说明比较好,她也算晚辈,连个照面儿都不打可是太不懂规矩了。
“你就把这个放进皇上的那壶酒当中就好,只放这么一点,放多了会被白太医察觉的。我的酒和皇上的酒一定要分开,别搞混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不然我摘了你全家的脑袋!”
苏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段,心下一惊,急忙停住了脚步。
“奴婢参见三小姐!”这时赶至门口的翠儿急忙大声嚷道,她不知主子在屋中交代秀莲什么要紧事情,心说总不能让个外人听了去。
“你来得正好,快替我通禀锦妃娘娘,苏浅有事求见。”苏浅在脑中已然想了一个来回,后宫的尔虞我诈她自是明了,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她发现,她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要么是徐妙锦想给朱棣下点儿催qing的东西,她好借题发挥……要么就是徐妙锦就是给朱棣下毒之人,这样分析的话,她势必与朱高煦脱不了干系……
徐妙锦已然如此受宠,当真是不用转那些个弯弯肠子,所以刨除这个缘由的话,那么她让人往朱棣酒水中放的一定便是毒药了!
如果说放多了会被白子墨察觉的话,想来应该是某种慢性毒药……
苏浅越想越心惊,后背已然被汗水濡湿,却仍是硬着头皮求见,心说自己别进得这屋中,就出不来了!
“进来吧。”
屋中自翠儿高声见礼之后就再没声响,只半晌后才悠悠传来这么一句,苏浅捏了捏拳头,奓着胆子推开了门,眼见徐妙锦带着精致的妆容端坐桌旁,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的。
“叩见锦妃娘娘。”苏浅依礼跪了下去,眼见锦妃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微笑,只觉脊背生寒,因着这女人的笑容根本不及眼底,阴冷无比。
“不知三小姐求见所为何事啊?”林绾绾眼见苏浅给自己下跪,心中只觉快意无比,她并没有叫起,看着她跪着的模样在心中暗爽。
“启禀锦妃娘娘,我爹说与众位大臣议事后与苏浅有要事相商,又怕误了与锦妃娘娘赏月的吉时,所以才命苏浅先来给娘娘陪个不是。”苏浅赶紧扯了个谎,心说一会儿该如何跟朱棣明说才是难事,她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让朱棣平白相信他深爱的妃子会要他性命,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林绾绾并没有言语,只是冷笑着看苏浅跪在身前,就是因着这个女人,所以她才一直都无法得到苏慕辰的心,她恨不得将袖中瓷瓶中的毒药悉数都灌到她的嘴里去。
“启禀娘娘,苏浅不能叫皇上等着,所以这就跪安了。”苏浅跪了足足有两刻钟,眼见徐妙锦阴笑着迟迟不叫起,心里直发毛,她心说这么跪下去可不是办法,于是开了口。
“去吧,你在这儿耽搁得越久,我今晚等得就越久。”
苏浅起了身,急急的往外走去,锦妃这不咸不淡的话显然是带了气,怪不得一直叫她跪着呢。忠忠还说这女人好说话,她也就是跟皇上好说话吧!
苏浅心说自己将她们的安排听了去,也不知这贼女人发现了没有,总之她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的诡异,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浅赫然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十分担心被灭口,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急匆匆的往御书房赶去。
2.又是一个赌局
且说朱棣议事过后就被王忠拦下了,十分的不解,他本就佳人有约,再加上上了年岁后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已然是快要发火了,可是却在听完王忠的解释后,微皱了眉头。
苏浅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如今如此十万火急,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朱棣直觉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觉浑身十分的不舒服。
苏浅匆忙赶到御书房之后,眼见只剩下朱棣一人,再无其他大臣,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忠之后,就将他关在了门外,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在朱棣身前跪了下来。
“启禀皇上,苏浅得知有人要加害皇上,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只凭着苏浅的口空白牙,不知道皇上能信去几分。”苏浅编了一路都编不出合理的解释,索性就直说了,心说她如今只有赌一场了,赌这些年朱棣对她的情分和信任到底有多少。
“何人要加害于朕?”朱棣闻言立刻挑起了剑眉,并笑着捋了捋胸前的美髯,此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苏浅如此说,想必她要指出的那个人,会是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锦妃娘娘。”苏浅说完立刻偷偷观看朱棣的脸色,眼见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心说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气大了,希望他不会为了掩盖徐妙锦的丑恶而杀了自己灭口。
“你可知道缘由?还有她将要如何加害于朕?”朱棣终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不是感觉不到妙锦入宫之后的变化,他只是一直装糊涂,不愿承认,将她还当做当年初识的那个女人,可是感觉真的骗不了人,她当真不再是当年那个心清如水、愤世嫉俗的徐妙锦了。
如今被苏浅这孩子当面指出来,还是涉及到弑君这么严重的问题,就好像将他意欲掩盖的伤口一层层剥开,当真是痛彻心扉。
“缘由苏浅当真是不知的,她安排侍女今晚在您的酒水中下毒,苏浅在她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还以为没命过来跟您报信儿呢。”苏浅说完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她当时真的是怕死了,她现在也怕,因为她实在捉摸不透朱棣的心思。
“哎,看来你也得吃些苦头了。”朱棣心说如果妙锦当真想要毒害他,那么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幕后操纵者,他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哪几个儿子,只觉心中生寒。
“嗯,苏浅不怕吃苦,苏浅只想家人都安安全全的。”苏浅心说朱棣理应也是怕人家杀她灭口,所以要想法子保她了,就算这全天下都是朱棣的,也是有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刚才我和几个朝臣商议的,正是江南传来的急报。目今江南几省瘟疫传播甚快,中医中药疗效慢,难以有效控制疫情,且药材供不应求。有个叫裘广德的人,他囤积了大量的脑香和硫磺,这些都成为了珍贵的特效药,价格暴涨,裘广德一下成为了江南巨富。我想让你去江南替朕看看,能不能以朝廷的名义从裘广德的手中买些药材,分发给百姓,别叫老百姓觉得我只顾着造大船、下西洋,连他们的疾苦都不顾了。”朱棣说罢自腰间解下了青龙令牌塞到了苏浅的手中,大明有律,文武百官见这青龙令牌有如见到当今天子,必须三拜九叩并且任凭持令者差遣。
“爹,您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了,我一定将您安排的事情办妥了。”苏浅立刻清楚朱棣说她要受苦了,是指她必须跟幼子分开一段时日。
却原来,她忍痛与夫君分离,也没有换来与孩子朝夕相伴的结果。索性朱棣信她,因为他将这足以带着兵马逼宫的青龙令牌都交到了她的手上,显然她是赌赢了。
“你先过去,过几日我再安排道衍大师过去,你们一个走明的,一个走暗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显露令牌,爹怕这东西给你引来杀身之祸,如有必要你可以毁了它。”朱棣伸手拍了拍苏浅的肩头,心说郑和不在京中,竟是要仰仗这个闺女替他下江南,当真是又欣慰又心疼。转念想想那几个亲生的,满心满眼的都盯着他pi股下的这个位子,又有几个能像郑和夫妇一般真心实意的为他效力呢。
“来人,苏浅欺君罔上、目无法纪,提交宗人府,先关她几个月反省反省。”朱棣高声下旨后,再没看苏浅一眼,虽是做戏也得做全套了。
朱棣如常的来到了锦绣宫,只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直说他罚了自己最喜欢的孩子,心痛难当。
徐妙锦见状欢喜不已,面上却做担忧状,还替苏浅求了两句情,心说皇上如此安排,想来朱高煦那边就更好得手了吧。殊不知苏浅不过跟着几个官兵到宗人府走了个过场,变装之后就偷偷的回到了她的家中。她将孩子交托给了二里和二暖,并安排十四保护她们,之后带着十一、十二和十三连夜离开了南京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怕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