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天气尚好,白潼关外,却已经是寒风冷冽,飞雪连天。这样南北的天气差异,郭勇等人却无暇感慨。
南疆的雪还不似郭勇等人已看惯的北方雪,干燥而轻薄。这里的雪是湿雪,落地后便结成冰,再加上潮湿的空气,让郭勇这些北方的军士很难适应南疆的冰雪天。这样潮湿的天气让他们的军装和铠甲似乎总是干不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偏天气又这样的冷,这样才有些体会到书里的刺骨之寒。
李沐如今固守白潼关,闭关不出,北齐军队正面无法攻入关内去,近日里也不会排除小支人马进城骚扰,面上倒是一派相安无事,只是十万大军却没有丝毫撤军的意思。郭勇曾想过,白潼关的城墙上,都结着厚厚的冰,他们就是想硬攻,那城墙上连架云梯的地方都没有,要他们怎么攻城?
“城里李家军有精兵八万人,我们还能打不过蛮子的十万?”有将官问郭勇道。
十几员将官,转眼间就吵成一团。
“都不要说了,”郭勇开口道:“陆承留下,你们去休息吧。”
将官们这才彼此争吵着走了出去,呆在白潼关下,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事换到谁遇上都要着急。
“大哥,”留下来的副将陆承看着郭勇道:“你有办法了?”
郭勇让副将陆承坐下,说:“硬攻除了送命外,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毕竟北齐军目前也只是围住城门,并没有进攻本半分,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郭勇揉了揉眼睛,跟副将陆承道:“我让人去试过护城河里的冰,人和马都能过去。城里虽有八万精兵,可是基本上都是重装铁骑,平原冲杀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在城里打起来,他们的本领施展不开。陆承,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白潼关的城门。”
“怎么守?”副将陆承问道。
“我其实不想冒险的,我……”
“大哥,”副将陆承打断郭勇的话道:“有话你就直说好了。我们之间还要避讳什么,这当下还是守城重要啊。”
“粮草,”郭勇说道。
副将陆承挠挠头,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北齐军到今日为止已经在此一月有余,他们的粮草说不定已经成问题,可是要怎么做呢?我直接跑到白潼关下去问他们粮草够不够吗?”
郭勇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没有粮草了呢?”
“大哥你的意思是?”副将陆承道。
“我问过乔先生了,今晚白潼关还是会下大雪,”郭勇说道。副将陆承用手托着下巴,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后,说道:“下雪天他们必然会生火取暖,火可不长眼,这要是火星子不小心溅到了粮食上,那接下来的结果,可怨不得我们了。”
郭勇点头,说:“你这么说也行,只是我始终觉得北齐军此次的策略有异,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是哪儿的问题。”
副将陆承眉头刚舒展了一下,马上就皱起来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北齐军此次围而不攻?”
“我也是只是猜测,”郭勇接着说道:“白潼关的城门上有两道开闭城门的锁链,一道是精钢铸就,一道是由粗绳编成的锁链,是专管城门上两个排水孔的。”
“排水孔?”
“我看过城门了,”郭勇道:“那两处排水孔能过人,那个招供的兵卒也说,白潼关里在南疆汛期的时候,年年都要发大水,所以这排水孔便造得大,可让人跑过去,”郭勇说着,在面前的纸上给副将陆承画了一个白潼关城楼上的大致布局图,说:“你要记清楚锁链所在的地方。”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到关下,”郭勇说道:“你带上油和火折,将北齐军的粮草大营烧掉。
副将陆承在心里把郭勇的话过了一遍后,站起身跟郭勇道:“大哥放心,陆承去了。”
郭勇也起身道:“你可能会受伤。”
“只要不死就行,”副将陆承满不在乎地一笑,“大哥,我们离京已经半个月了,再过一个半月我媳妇儿就要生了,我也想早点回京去。”
郭勇听到副将陆承说起家事,这才笑了一笑。
郭勇递给副将陆承两个小竹筒,一个里面装着军里烧尸用的鱼油,一个里面装着火折子,“你一定要小心,”看着副将陆承把两个竹筒收在了身上后,郭勇又叮嘱副将陆承道:“至少要活着。”
“嗯,”副将陆承说:“我一定活着,大哥你也要小心。”
郭勇站在军帐前,看着副将陆承快步走远了,把心里的那份不安压了压,对帐外的中军官道:“去叫诸将官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中军官忙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跑走了。
冰雪打在郭勇的脸上,让郭勇几乎都睁不开眼,在这种天气里去跟人拼命,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可是郭勇别无选择。他不能让北齐军杀进白潼关去,这是陈国最重要的一道关口,不光是为了身在白潼关的百姓平民们,还为了他愿誓死效忠的国家。只是自从他接到旨意赶到白潼关时,内心就总是有种异样的感受,好像遗漏了什么,仔细一想,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漏下。
诸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都到了郭勇的军帐前,看见郭勇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抬头望天,大家都是一愣。
“大哥,是不是你有办法让北齐退兵了?”一位将领走到了郭勇的身边问道。
“嗯,”郭勇说:“希望能逼退北齐军。”
大雪到了这天的后半夜,在狂风大作之下,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南疆大地冰封。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让人感觉不到还有生命的气息存在。
不多时,雪夜里的北齐连营传来了喊杀声,随后就突然之间变得灯火通明。粮草帐上燃起的火,将北齐兵将们的神智唤了回来,陈国竟然派人火烧他们的粮草。北齐蛮子们纷纷怒吼着冲副将陆承亮出了兵器,冲杀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陆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