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偷人
是初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远处，沙更更，连天晓处月晦明，阵阵清风无由里，愁起。她在等人，等缘亘，他来了那么久没来找自己，是为了不为难自己，是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自己，还是已经出了什么事，但如果，如果他此刻自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又会怎么办，会坦然地告诉他一切，然后呢。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另一件事，缘亘来了，古七一来了，盗见为什么会来？还有谁会来？为什么还不见圣水门的人？她突然觉得那个她几个都快要见到却见不到的高人在等什么。她往回走，走得很急。
月光照在一个大大的洞穴口，盗见盯着洞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身后一片流沙，他嘴角一弯，一个箭身飞进了洞口，刚入洞口便觉里面宽阔空旷，这是一个小规模的城，百年前被风沙袭击，成了一座地下城，过了几年里面没有人了，便渐渐荒废了。
盗见轻轻站在地上，脚往土里陷了些，这是一层经过长时间沉落的尘土，极为松软，他的眼睛盯着最高的那个城堡顶上的一块大圆玉壁，这里面之所以有光，是因为月光从洞口照进来照在这块玉壁上，然后再反射出去，其他几个断墙上也有几块较小的玉壁，白天太阳光照进来也是这样的原理。
盗见低头一看，知道这里至少有上二三十年没有人来过，至少没有踩过他脚下的这一片土，他一个燕身飞向大圆玉壁，他轻身落在楼堡的顶上，这也是目前为止保存得相对完整的楼堡，他转身一看，四方尽在他眼底，感觉良好，脸上微笑不消。
“最贵重的东西？”他说道，一眼扫过这里，他还没有看到什么贵重的东西，他身体往下落，犹如一只大鹰，刚落下没多远，他身体一起，空翻了一个身从窗里跳进了这座楼堡。
远得的小楼里，一双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见他进了房间，头微微一低，随便动了一下，身上的铁器碰出了声响，她穿着一套黑色的铁骑装，将她娇美的身躯藏在里面。
盗见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除了一些玉器还有像是被谁不小心遗落的一点儿珠宝之类的东西再也没有其他算得上宝贵的东西了，他走到下一层楼。
很快，他下到了第一层，手里拿着一点儿珠宝，看了又看，见惯了天下奇珍异宝的他怎么看都觉得手中的东西不贵重，一点儿也不贵重，“最贵重的东西……”他慢慢地念着，脸色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他想起与他打赌的女子来，难道另有隐情？他将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往前去，一粒珠子深陷进尘土里。
早饭过后，天空一片暗黄，天空弥漫了黄沙，沙漠里这样的浮尘天是常见的，院子里很安静，是初坐在房里，她打开窗，看着外面，眼前蒙蒙一片，她想起颍水边的水雾，但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里的浮尘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颍水边的雾则让人感到如进仙境境飘逸。
“缘亘哥哥??”她突然叫了一声开了门往外去。浮尘茫茫，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往前跑了一会停了一下来，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个脚印，她停了下来，没有看地上的脚印，她站在原地，感到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浮尘过去后，天空又恢复了明亮，铁骑头从房往端木星的房间里去，他见是初魂不守舍地往前走着，满身尘土，走到自己面前了还没有发现自己，他忙站住，“是初姑娘你去哪了？”
是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铁骑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站得很近，她不由得退了一小步，“刚才出去了。”
“这样的天气最好别出去。”是初向他点了点头，往院子里去。
小楼的门紧闭着，是初敲了一下，“进来。”她听到父亲说道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酒气，是初看了一眼父亲，他的神色好了很多，她坐在父亲对面，桌子上还放着两坛酒，但看得出他已经没两三天没有喝酒了。
“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听父亲这么关切的一问，她心里一热，有些激动，轻咬了一下嘴唇说，说道：“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醒来发现自己在林子里的土里，我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昏倒了，等我再醒来，已经在云梦山了，鬼医的大弟子救了我。”
是初回忆起那一夜的雨，雨太大，都快将她淹没了，更重要的是她没了母亲，没了哥哥，没了家人，她倒在雨水里，除了冷什么都觉察不到，就在那时，一个怀抱给了她温暖。
“鬼医为什么会救你？”端木振知道鬼医虽然性情古怪，虽非江湖中人，但对圣水门所罚的人是很疾恨的，说什么也不会救是初，不会替她治病，除非，“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是初摇了摇头，“是他的大弟子大鬼救我的，为了这件事，他被逐出师门，他开了一个药方给我，后来我的病就好了。”是初轻描淡写，心里既是内疚又是感激，要不是自己，大鬼不会被逐出师门，要不是他，自己早已是一堆白骨，他的再造之恩铭刻在她心里。
端木振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大鬼也有几分感激，“后来我就一直在墨香堂里抄书。”
沉默了一会儿，端木振说了一句，“如果我要福水令，你会给我吗？”他的语气有点冷，好像是无意说出的一样，又好像是在开玩笑。
但是初听在耳里却觉得不是，她睁大了眼，没有看父亲，目光下侧斜视着地面，神情严肃，端木振看着她，她的神情就如端木星的一样，在他看来，那是叛逆的。是初知道福水令在手意味着什么，天下，圣水门，她知道福水令若落入心怀不轨的人的手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她低低说道：“不会。”
端木振“哼”了一声，他在笑，是自嘲，是无奈，甚至有些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是初拉开门，她出了门后将门带上，她的脚步很沉重，却又很无力，她下了楼往院子外去，她刚出院子，云叔正往院子这边来，是初看到他，脸上有了笑容，犹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轻声喊道：“云叔。”
“是初。”云叔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到她很开心。
“云叔，这里还有好多地方我没去过，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啊？”云叔看着她，虽然她已经长大了，但在他面前还是有些孩子气，还跟十年前在自己面一样有几分孩子气。
“是啊，还有你的姑姑，其他的人你都还没见，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改天云叔带你去。”一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开心。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大了前面的大院里，“云叔，如果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回关林，如果天下的人都唾弃我们，甚至对我们不利，你会回去吗？”
云叔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就我个人私心，云叔是会回去的，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我想念那个地方，”他说着眼中有些湿热，他向远处看了看，又接道：“但是是初，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是初看着他，云叔看着她思考的样子，向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是初也慎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天黑了，是初在去废墟的路上等了一会儿，见盗见还没有来，她心里想着，凭盗见的本领应该可以救出古七一的，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继续等。
盗见站在一石屋子前，他看着地上的脚印和血迹，吐了口气，“应该是这里了。”他上前一步，敲了敲石门，然后笑了笑，到目前为止除了观星台里鲁班门的机关他没有打开过还没有其他的机关还难得住他。
他推开石门，映入他眼中的是对面壁下坐着低着头的人，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确定那人不能动，他蹲下去扒开他的头发，叫道：“古七一？”然后动了动嘴角。
他背着古七一刚出了废墟，秋恨水打开石门，看到人不见了，她脸色一变，追着脚印往外去。盗见只觉后面起了一阵风，已有一蒙面人落在他的前面，此人一回头，他看着她的双眼，“哈哈哈……”笑道。
“你笑什么？”秋恨水不解地问。
“我说秋恨水姑娘，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蒙着脸，是不是脸上受伤了。”秋恨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袖中的针向他飞去，只见寒光点点，盗见侧翻身后退，背着古七一有些笨重，针紧追着他，一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找斗，秋恨水指间又射出一枚针，盗见将古七一一放，古七一往地上一落，盗见飞起身，避射空后他急迅向古七一，抓住快要落地的他，将他背上。
“我看你怎么躲。”秋恨水说着，她翻身双手向前，十根针同时从指尖从不同的方向向盗见射去，盗见一急，不知如何一举避开这些针，他看到一点寒光向眼睛来，他往后一倒，针飞了出去，他却已经不能行动自如。
一阵悦耳的拔剑声，只见眼前清光无限，几声叮当声，是针打在剑上，秋恨水一惊，“水泽剑！”
缘亘飞身握住剑柄，剑一侧挡下了另一根针，他站在盗见前面，“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