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心头还有许多疑云未解,比如青青怎样找到自己,又是怎样扮作哑书生,为什么又有一群不入流的地痞欺负她。
青青便将七年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原来当日她挨了杨禾一巴掌,又羞又气。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父亲百般骄纵,师兄千般呵护下长大,养成了任性使气的脾气。长那么大,谁也没舍得碰过她一下那天居然被杨禾打了一巴掌,这时她生平头一回挨打?怎能不气?青青赌气向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到了一处瀑布前哭了一天。
委屈劲过去之后便又十分后悔,连忙向着杨禾行走的方向又追来,在荒野中找了三天,没有找到。她伤心离去,此后数年便靠着医术为人治病,而四处漂泊,一边打听父亲师兄和杨禾的消息,一边辗转度日。偏巧她听说丐帮选新帮主,想到杨禾爱瞧热闹,这种事多半少不了他,便打听清楚地点,一路赶赴扬州而来。
她提前到丐帮相约的地点山神庙探看,却发现杨禾躺在庙里与一群乞丐在一起,便趁人不备将杨禾背了出去,溜到了城北的另一处破庙里。在庙里她遇见了一个正被一群地痞欺负的落魄的书生,灵机一动便给了那书生十几两银子打发走了他,青青便换上了书生的衣服,扮作他的模样,装做哑巴,好等杨禾醒来的时候,不至于难堪。
再后来杨禾醒了,果然没有认出她,但是提到要去附近的村子。青青怕遇上那群地痞给揭破了身份,便不大肯去,后来备杨禾缠得没办法了,只好跟着去了。谁知冤家路窄,偏巧就遇上了那群地痞,急忙掩住脸,怕给人认出。还好杨禾二话没说,上去就把那几个人给打了,才不至于出丑。
她最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给杨禾瞧破了身份。本来青青想到七年前气走岳小玉的事情,很是尴尬,但是看到杨禾脸上只有关心和愧疚,没有怨怪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杨禾听她说完,笑道‘你还要穿男装吗?’
青青皱眉道‘我若穿回女装,撕掉面具,不出七日,仰宏柏就会找上门来’
杨禾怒道‘那混蛋还没死心?你那本书里究竟有什么?他追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不肯放弃?’
青青低声道‘是一位不知姓名的武林前辈临终前留给我的,那本书里记载着一本绝世武功秘笈的藏处,究竟是什么武功,我就不知道了,我把它藏在了隐秘之处,从来就没看过’
杨禾皱眉道‘仰宏柏和智冲道人他们是怎样知道的?’
青青道‘当初那位武林前辈就是被这些人追杀,受了伤又染了病,。恰好被我遇见,救了回来。但是当时他的伤势与病患齐发,已无药可医,只过了十数日便去世了。’
杨禾恍然大悟,这些江湖的仇杀多半就是因为抢夺所谓的武功秘笈而起,打打杀杀,有的甚至一争便是数百年之久,这中间的头绪理也理不清,弱肉强食,根本毫无道理可言。当初仰弘柏等人便是如此,一伙人表面上看似团结一致,其实都是为了同样一个目标,各怀鬼胎。一旦发生利益的冲突,立时刀剑相向。
阮大凡性情急躁,粗心大意,所以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刀剑加身,死不瞑目。
最后剩下的那个头陀也非善类,心性阴鸷,手段毒辣,此人若是不死,青青一辈子都难得片刻清净。
杨禾想到这里,那时被困网下,受到欺辱的旧事浮上心头,双目中现出浓烈的杀机,斩草要除根,当年岳小玉因有伤在身,未能竟其全功,如今他决不会再饶过头陀仰弘柏。
杨禾轻轻抚着青青的头发道‘放心吧,仰弘柏再敢找来,我就教他好看’
青青从未见过杨禾如此冷酷凌厉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向杨禾看去时,见他依希仍是旧时模样,可是这副皮囊下的灵魂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青青与杨禾相处的时日不多,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对他还不甚了解,所以七年后一见,上来便是大惊小怪。暗暗决定多与他说话交谈,好弄明白他的心性。她对杨禾说的话分外放心,便自行去卧室换回了女装,粉黛不施,珠玉环佩尽皆摘去,只在头发扎了根头绳,别了根凤钗,素面朝天。她觉得与杨禾相处应该以真实的一面相对。
青青从银镜里看着自己的打扮,满意地点点头。向在客厅中闲坐等候的杨禾道‘哥,你跟我去赎剑,我没有银子了’见杨禾疑惑地问了一句,她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一醒来,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早已知道,我提前把邀月剑当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走吧’
当下杨禾陪着她从当铺赎回了佩剑,杨禾没有心思闲逛,返回客栈后取回了马,又另外买了一匹,给青青代步,买了些干粮干肉戴在身上,便离开了这个小镇,向北疾驰。十日十夜后,便来到了宋金西夏三国的交境地带。
由于北方半壁江山都被别国吞了去,现在已成了别国天下,从东向西依次是,大金、蒙古、西夏、吐蕃诸部,华山落在西夏境内。
当时西夏与南宋并无战事,在两国的边境的缓冲地区还有贸易往来,两国的很多商人都来此处聚居做买卖。各色商铺数以千计。大街上从天明到半夜,到处都有吃喝玩乐之处。
这是三不管的地带,只要不是军队的调动,并不限制平民百姓的出入。
这一带也是很多强盗马匪和江湖豪强出没之处,鱼龙混杂,千奇百怪。
杨禾甫一到此就感觉到了这里喧闹的氛围,这里的人似乎都带着三分的沉稳和老练。
两人在官道上信步行走,只见两旁商铺林立,什么布匹店,丝绸店、玉器古玩店鳞次栉比,多不胜数,走了一阵,感到口渴,便在道旁栓了马,走进一处茶棚下,点了两碗茶。找了仅余的一张空的长板桌,相对落座。长剑连鞘放在了桌子的另一头。
邀月和莫愁都是当世罕有的好剑,价值连城,不需要出鞘,只要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两把剑往桌面上一放,登时惹来周围十数道诧异的目光。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竟碰上了这样的宝剑,并且还有两把之多。
杨禾环目望去,只见四围都不是普通百姓,这些人眼光犀利,神色阴沉,决非善男信女。
右侧的两张桌子旁坐着八个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一个个健壮扎实,两臂孔武有力,像是帮会中的人。左面四五桌上散布着十数个或独行或结伴的江湖客和一些穿金戴银的商户。这些江湖客们倒是毫不掩饰,有的背着兵器,有的干脆将刀剑斗笠等物摆在桌面上。商人们则或摇折扇,或玩着铁胆,神色自若。
这时众人都停止了说话,眼睛纷纷定在邀月和莫愁身上,贪婪和艳羡的光芒大盛。
杨禾心中不悦,重重地冷哼一声。
笃笃笃的马蹄声响起,茶棚外又来了一乘马,马上跳下一个英姿飒爽的中年女子,白衣白鞋,肤色如脂,除了那垂肩的柔软青丝和一双冷若秋水的眼睛,整个人几乎就是一尊白玉雕成的绝美的工艺品。
杨禾看得心中感叹,只觉得除了青青,他还真没见过生得如此精致的女子。他爱岳小玉,却不妨碍他对别的女子的欣赏。
无论是下马还是走路,她的姿态潇洒之极,举止间更是雍雍大度,有种难以言喻的喷薄而出的英爽之气
的对襟长衫,的拖地长裙,将她纤浓合度的身材严密的包裹起来,但从不时衣衫随风飘飞的动静间,依然能看出几分妖娆之姿。
白衣女子栓好了马,提着剑向茶棚走来,步履轻盈,落地无声。
杨禾向她望去,逢她也刚好望过来,两人对视间,杨禾见她美眸中静若止水,虽无喜无怒,却隐隐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高傲和威严,这令他忽然想起了朱雀的那种眼神,那是王者之威,不禁心中一凛。
白衣女子目光一扫,二十多道目光在她的眼前全部黯然失色,不自禁地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只有两道目光没有退却,一道狡狯清明,一道沉静冰冷。白衣女子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跟着走上前来,向杨禾和青青道‘叨扰了’
她的声音也好听,优美中不失沉着,但是却有一股盛气凌人的骄傲参杂其中,令人感到她没有半点儿诚意,只不过是随口敷衍而已。
果然她也不待杨禾和青青答应,自行坐在青青身旁的一个空位子上。将两人的长剑往前一推,腾出空位置来,跟着把她的长剑与邀月莫愁放在一起。
杨禾所占的长板桌能容下四个人,他青青对面而坐,自然另一头便剩下两个空出的位置,白衣女子是拣其一而坐。她的左耳上镶着一个精巧的红宝石耳坠,宝光夺目。头发梳着凌云髻,顶上四根凤翅金钗擎着发丝,下缀着三串小珍珠,覆在头发上,更显出她的高洁雍容。
九阴修炼篇 第十五章 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