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潜怕自己方才那一掌伤到了她,连忙道‘小妹,你没事吧,你的内功跟谁……’他本想问李玉的内功跟谁学的,话到嘴边登时想起,这姓杨的是她师父,她的内功自然是这姓杨的所传授。略一回想,果然便与这姓杨的内功同属一路,绝无虚假。心下暗惊,经过方才一试,他已觉察到这位小妹的内功不知比自己高明了多少倍,眼下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只要过个三五年,自己拍马也难及了。当即点点头向杨禾说道‘小妹李玉便如我与二弟的亲妹子一般,倘若前辈有心抬举她,晁某自是万分高兴,倘若前辈别有用心,晁某万万不能答应!’
陆挚急道‘大哥,这姓杨的能安什么好心?咱们将小妹带走就是了,难道他还不放人吗?’
杨禾冷冷地道‘今次是令妹甘愿拜我为师,她既已拜入我的门下便是我的弟子,我自会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你们谁敢令她为难,杨某也不会放过他。’
陆挚大骇,怒视着杨禾,却不敢再多说话了。
李玉开口道‘大哥二哥,师父他待我很好,不会害我的,你们不要担心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让我走下去吧,是好是歹,我也不会怪责两位兄长。’
陆挚和晁潜见李玉如此信任杨禾,心知一时片刻无法令她改变心意,也不再多说,摇头叹息而已。晁潜道‘前辈,今天是城西‘蛇王’陈猎户送蛇的日子,这老儿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嘴馋得很,最好喝酒,他只要一闻见竹叶青的香味,两条腿就打秃噜。’
杨禾问明了猎户与松风观交割猎物的详细情形,点头道‘很好,你们三兄妹刚刚相见,且去团聚吧,玉儿她可是天天念叨着她两位兄长的名字。’
李玉大喜道‘多谢师父’上前挽起晁潜和陆挚的手臂,向破庙中行去。两人惊惶未定,茫然跟着去了。杨禾向松风观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冷笑,展开轻功,飞快地行去,沿途在酒肆中用羊皮水袋打了二斤竹叶青,赶到松风观两里之外,看了看时候还早,便端坐在道旁的一块大石上静等。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杨禾听到极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睁眼一看,果见山道上走来一个五旬的老汉。此人肩上挑着两只硕大的竹篓子,嘴里哼着俚曲,大摇大摆地行着路,看上去倒是十分逍遥自在。
杨禾拔下羊皮水袋的木塞,在大石的周围洒下一些酒水,往口中灌了两口,顿时一股辛辣之气直冲脑际,身周都布满了浓烈的酒香,杨禾取出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拿土尘弄乱了头发衣服,仰卧在大石上装睡,鼾声雷动,羊皮水袋则抓在手里,有意放在显眼之处,一幅烂醉如泥的样子。
不一会儿猎户陈老汉经过,闻到酒香,登时停下步来,观望片刻,轻声叫道‘兄弟,兄弟’连叫了七八声,杨禾只是不理会,陈老汉徘徊良久,终是忍不住嘴馋,放下肩头的担子,自语道‘兄弟,老哥行到此处,确是口渴得很了,借你的酒来喝上两口,你可别见怪呀。’说完这些话才觉心安,便即上前,俯身抓住水袋,轻轻地取了出来,猛喝了两大口,咋了咋嘴,竟是上等的竹叶青,陈老汉大喜,闭上眼睛,接连喝了三口,只觉得通体舒坦,受用之极。正自狂喜,猛听得身边有人说道‘什么人敢偷我的仙酒来喝!’心中大惊,睁眼一看,但见原先睡得正香的江湖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自恼怒地望着自己。
陈老汉自知理亏,连忙赔笑道‘兄弟,老哥实在口渴难耐,这才……望兄弟你见谅呀。’但见那张臭脸怒色丝毫不减,心知自己一时嘴馋闯下了大祸,看着人相貌凶恶,绝非易于之辈,今趟自己恐怕要吃一番苦头。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忽听那江湖客说道‘见谅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这酒是自己酿的仙酒,喝一口能够延寿三年,适才你喝了几口?’
陈老汉大吃一惊急忙数了数说道‘我喝了五口,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仙酒?这明明是上等竹叶青,兄弟你可说笑了!’
杨禾点点头诡秘地笑道‘既然你是行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最上等的竹叶青,这一壶酒就值两百两银子,算下来这一口少说也值八九两银子了,你喝了五口,你说你要赔我多少银子?’
陈老汉骇了一跳,明知他是讹诈自己,但自己理亏在先,又见他有刀剑在身,恐怕争执下去惹恼了他,不敢辩驳,委屈地道‘我……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兄弟,你就饶过老哥儿吧?’
杨禾摇摇头道‘不行,你喝了我的酒就该赔我银子,四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你没有钱,可以拿东西抵债,你这两个竹篓里装着什么东西,拿来抵债!’
陈老汉登时慌了手脚,忙道‘不可,这些毒蛇是送给松风观的道爷的,那是老汉的财路,再说也不值钱,好汉你若拿去,松风观的道爷们责怪我不守信用,再不肯收我的蛇,我怎么能凑钱还你银子呢?’
杨禾假意皱眉道‘也好,你拿蛇去换来银子还我!’挑起担子便行,正是松风观的方向。
陈老汉知他要紧跟着自己,绝不会片刻放松,也不敢多说,急忙上前几步跟在一旁,两人并肩走了两里便来到松风观的后门处,但见殿宇森然,仍是旧时风物,两扇朱漆小门紧闭,一幅与世隔绝的样子。陈老汉道‘好汉,这松风观的道爷们不许外人入内,待会儿言语上有什么不敬,你可别见怪!’见杨禾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拿起放在门枕上一把小锤,站起身在门檐下吊着的铃铛上敲了两下。
不一会儿,大门敞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道人走了出来,向当先的陈老汉大咧咧地一点头道‘陈施主你来啦!’跟着向后一瞥,看到劈头散发浑身酒气的杨禾登时皱眉道‘他是谁?’杨禾说道‘他是我大伯’陈老汉还算机灵,毫不犹豫地圆谎道‘他是我一位故人苗退的儿子,从小不好好学打猎,整日里舞刀弄剑,跟着几个走江湖的师父学过些武艺,在我们猎户里身手还算数一数二的,今日回家来探望我,这几天一直帮我抓蛇’
杨禾装出不可一世的样子,喷着酒气,哼了一声道‘猎户算什么,不知多少武林好手都败在我手下!三合会的杜瘸子,青龙门的陈瞎子,在王家庄那也算是一霸,谁也不敢惹,还不是让我打了个屁滚尿流!’
陈老汉假意斥责道‘我还当你是有孝心,专程来探望我老人家,原来是闯了祸,回家躲避风头来啦!’
杨禾一扬头,脏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张丑脸,傲然道‘他们还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若论单打独斗,又有谁是我的敌手!在扬州城,我苗英雄也不是好惹的!’
矮胖道人见此人不只面目可憎,口气也如此狂妄,似乎根本没把他松风观放在眼里,心头微微动气,暗道‘若不教训你一番,你这年轻人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冷笑道‘是吗?那可真是佩服啦,李英雄,来来,咱们两人亲近亲近。’说着上前两步,探出左手来向杨禾右手抓去。
杨禾见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抓,实则包含着高明之极的擒拿手法在内,只不过这道人仍欠了三四分的火候,使得还不到家。杨禾想要避开自是轻而易举,不过此时他哪能显露自己高明的而武功?当即大喝一声,使出江湖散手中一招‘虎落平阳’左拳探出,沉肘下击。这一招倘在对敌时使用,倒也没什么,但此时使出来,却充满戏谑之意。
矮胖道人见他竟然使出此招,着实无异于当面斥骂,心头微怒,暗道‘若是使出师门的武功,这小子多半看不懂,岂非平白无故受他一番折辱?’当下左手仍是一成不变地抓去,右手上指,左脚虚踢,使得也是江湖散手中的一招‘万岳朝宗’意在告诉他,你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若论武功,你叫我祖宗都不配!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左手已搭上杨禾的手腕,柔劲发出,紧紧扣住,见杨禾左脚来踢,右手下按发出一股御劲卸去,同时左手使力要将他拖过来摔倒,不料一拖之下杨禾脚下便如生了根一般,不但丝毫没动,反将自己拖得一个踉跄,明明没有丝毫的内力,偏偏是膂力大的惊人,矮胖道人暗叫邪门儿,百忙中定住身形,左手加劲,奋力一握,一只左手铁钳般夹住杨禾手腕。杨禾知他以内力相逼,当下假装抵受不住,哎吆一声,脸色大变,登时怒目以对,再加上他丑陋的面容,三分震怒中还有七分畏惧。果然是一幅受惊的样子。
矮胖道人见此微微一笑,松脱了手掌,淡淡地道‘施主,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贫道只不过是松风观中的一个无名小辈罢了,自然是不敢目空一切的!’
九阴修炼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探松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