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卿一扎入莫问斋,便埋首于浩瀚的书稿之中,虽然她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找到所谓的证据或者蛛丝马迹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却坚信,只要做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突然门外有叩击声,依稀有人提醒用膳。
夏云卿头都没抬,便随口应了两声。渐渐外面便没了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有点饿了,揉揉疲惫的眼睛,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然暗下。
夏云卿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用手捧着,点燃了烛台,顿时整个屋子便亮了起来。
门外传来一言木讷醇厚地问询声:“小姐可是要歇会儿,可要传膳?”
夏云卿正要作答,突然一言吼了声:“谁……”
然后便听见刀剑交手碰撞的声音,夏云卿急忙打开门。
来人身手矫捷,与一言斗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不过一言显然因为右手伤重拖慢了速度,勉强有些左支右绌,渐渐落入下风。那人明显也知一言的破绽,倒是也没趁人之危……
夏云卿见状,也没让他们久战:“沈公子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此刻日头早日西垂,暮色沉沉,各处檐角早起挂起了灯笼,窗口传来熹微的烛光。夏云卿一出门便认出沈焕来了,不为其他,因为此人今日穿了一身骚包的白色锦衫,还好今日月亮不是很亮,不然能闪瞎一干崇拜他美色的贵女们。
沈焕见夏云卿问询,此刻早已喜笑颜开:“小生不是与小姐早已约好……”
“此话怎讲。”夏云卿皱眉。
“一树梨花一溪月……”沈焕摇头晃脑吟出。下一句就是八宝楼他说过的经典的那句“不知今夜属何人。”
“放肆。”夏云卿顿时脸上烧得发红,她想起来了,在那废弃的荒园里被嫌弃的那一吻。还有这厮恬不知耻地那句评判“萝卜的味道。”
她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开始紊乱起来,值得庆幸的是,她望着永远板着面孔的一言,还有他那触目惊心地伤手,夏云卿提醒自己,应该如何避免犯错。
夏云卿抬起眼,如冷月般凄冷:“沈侍郎还是请回吧。想必是侍郎记错了。你我并没有约定呢。”
沈焕顿时玉面一青:“小生不是说过,云卿可以唤小生‘允之’。小生星夜而来,只为一人尔。”
夏云卿心思有些紊乱,沈焕的声音越发温柔,似缠绵的琴音似冬日的暖阳。
“请走吧。一言,送客。”夏云卿背过身去,用力的关上门。似乎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重重埋入深土,狠狠踩实。
夏云卿身子渐渐脱力,滑坐在地上。两行泪落了下来。她来不及哀悼她的吻和豆蔻年华纯粹的萌动。她只是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感情都将远离。
沈焕已然换了一身青衣哉地坐在亭子里,惬意的小酌,那束衣的带子松松垮垮挽着,里面不着片缕,露出精壮的胸膛,他凤眼微眯,陶醉的样子,自有一番慵懒。夜色朦胧,暗香浮动。
“看来允之很是怡然自乐,根本没有受到打击呢,愚兄几人都猜错了呢。”一道灰影飞过,直接坐在石凳上,老不客气的直接拿过装酒的酒壶,一仰头,灌了满口。爽快道:”好酒!”
“段兄的消息好快。”沈焕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似乎如一阵阴风拂过。
被唤做段兄的灰衣人生生地打了个寒噤,月光下,细黑的眼睛亮得渗人:“允之啊,我们是真的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居然还有女子敢给你吃闭门羹。罗郁那小子说了句发人深省的话,当时我都没信。”
“哦,说来听听。”
“他说,他无意间遇上那位小姐,那位小姐性格比较飘忽,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灰衣人边说边点头,咕噜噜的仰脖倒酒。
最后他一抹嘴巴,诧异道:“不过你们也是奇怪,你干嘛要费那个劲儿去撬暴太子的墙角。罗小子还专程去会了一会那小姐……”
沈焕瞟了一眼灰衣人,撇了一下嘴:“美酒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你管得着么。”
“切。”灰衣人愤懑的呸了一声:“故弄玄虚。”
“燕云两州关于夏家还有南疆的情报可送来了。”沈焕也没有开口解释,直接伸手。
灰衣人不满的从身上摸出了一份情报,递了过去。
沈焕展开纸条,飞速看完,便运功捏碎,一阵清风吹过,无数的纸屑如蝴蝶般翩翩飞舞起来。
灰衣人瞪大眼睛,望着两个沈焕的身子不断交错,说出的语言也支离破碎:“老……大……说了……”
“若是江湖上得知摘星楼最诡谲行踪不定的楼主段清尘裸/身被悬挂在城门口会作何感想呢。”沈焕摸下巴,也没思考多久,直接一个抄手捞起人事不省的灰衣人,洒然离去。
第二十五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