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凉,寒气好像从地下涌出,她的胸中一片冰冷。玉自寒的屋中,灯火已灭,咳嗽的声音不再传出,他是睡下了吧!
如歌把脑袋埋在膝盖中,闭上眼睛,咬紧嘴唇。她没有守在师兄身旁,因为,她知道,她悲伤的表情会让师兄更加担心,她想做快乐的如歌。可是,她再也伪装不出来。
夜风沁凉,几株桂花树,馥郁的花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飘散。
桂花树下,孤单单的如歌,鲜红的衣裳仿佛失去了色泽。不知多久,皎洁的月亮出来了,又大又圆,星星也很亮。
有柔和的琴声,好像月光一般流淌,柔和而温暖的琴声,像一件轻柔暖和的衣裳,轻轻披盖在如歌的心上……
如歌怔怔地抬起头,一张红玉凤琴,轻笑的飞雪,跳跃在芳香的夜空中,优美纤长的十指,将银丝般的弦轻轻抚弄,柔亮的长发,那身白衣比月华耀眼,他对她笑。
满树娇小的桂花们,惊艳地摇动着黄色的花瓣,馥郁的香气是对天人的赞美。
“丫头……”雪叹息着,他的目光中有无尽的感情。
如歌眨眨眼睛,忽然道“原来,你就是雪衣王吗?”
雪轻笑道“狠心的丫头!好久没见了,居然劈头就是这样一句。”
“你是吗?”“我要先听你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歌瞪着他,雪悠然抚琴,笑盈盈地望着她。
如歌深吸一口气,道“你好吗?我很想你。”
雪轻怨道“就这样?你有没有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呢?”如歌呼地一声站起来,她转身要走。
“臭丫头,那么大的脾气!”雪无奈地叹息,“怕是玉自寒已经很危险了吧。”
她站住,转身,又一次问道“你是雪衣王吗?”
雪凝视她,静静地,他说“是,我就是雪衣王。”
如水的月光,满树桂花,娇小玲珑的花朵热烈地吐着芬芳。
“昨夜有人对我说,”如歌鲜艳的红衣在月色中有逼人的美丽,“师兄的病只有雪衣王可以治得好……”
雪轻笑,仿佛迷人的花香“哦,她这样说。”
如歌望着他,目光渐渐凝重“雪,我想知道,师兄身上的寒咒是你下的吗?”
雪轻轻瞅她,漆黑的眼眸中似有忧伤流转。“你说呢?”
如歌沉默一会儿“希望不是你。”
雪笑得耀眼“好啊,那就不是我!”他笑一笑,又说,“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去做让你难过的事情。”
如歌揉一揉眉心,道“好,我相信你。”
雪笑盈盈地将她拉下来,两人肩并肩坐在桂花树下,皎洁的月光筛过轻摇的花叶,温柔地洒在他和她的身上。
他没有骗她,寒咒的确不是他所施,只不过,皇上将那只玄冰盏赐给玉自寒时,他也在。他怎会不知道玄冰盏中有什么古怪,可是当时的他已在气头上,被心中的魔念所控制,为的就是一时的报复心理。
“那黑纱女子是谁呢?”“暗夜绝。”
“暗夜绝?”如歌扭过脸看他,“是暗河的人吗?名字跟暗夜罗好像。”
“她算是暗夜罗的妹妹吧!”了解暗夜绝真实身份的雪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总体来说也没差。
如歌想一想“你认得她?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很恨你。”雪微笑不语。
“她说只有你能治好师兄。”如歌俯在膝盖上,胳膊将腿抱得很紧,“可是,我总觉得她似乎存有恶意。”
“然后呢?”
“会伤害到你吗?”如歌紧紧望着悠然而笑的雪。
雪静静凝视她“如果会伤害到我,那又怎样?”
如歌咬住嘴唇,摇头道“那就算了。”
仿佛雪地上最耀眼的阳光,他的眼中有闪亮如泪的光芒。雪屏住呼吸“我以为……”原来,在她的心里,并不是只有玉自寒啊。他,也是她所在意的啊……
突然有一瞬间,雪觉得之前在乾阳殿时导致他差点儿走火入魔有点不值,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扰,心性不坚定而造成心魔的入侵,在心绪走入极端时就被心魔趁虚而入,从而差点以往的成就毁于一旦。
幸而有紫荨及时阻止,否则后果不难想象,仙人之身顷刻之间毁弃,从而踏入魔道,为害苍生。这一切如同坠落深渊,被天道所弃,最终只有毁灭一途。
在远处隐身在结界中的紫荨见到了这一幕之后,心中也终于松懈下来,露出欣然的笑意,看来不用再担心雪的心境受损,从而踏入预示为毁灭的魔道了。
“看来不用再为他担心了。”如同轻风般的细语,言过飘散。“走吧,罗儿!我也该去履行承诺了。”
轻身点跃在呼吸的瞬间,紫荨的身影已在十米开外,暗夜罗瞬身紧跟,毫无吃力的迹象,显得游刃有余。一个红衣赤血,紧跟前方一抹淡雅紫馨的妖娆身影,眨眼之间,就如同消失一般,不见了身影。
察觉到这一情况唯有远处正和如歌在一起的雪,轻轻侧目,兀自展开冰雪绽放的笑靥。对着不明所以望着他的如歌自信道“丫头,到明日之时,你就可以见到你家健康长寿的师兄了。”
如歌听此,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随后眼中又显出惊喜般的喜悦,兴奋的拉起了雪的晶莹玉手,“你的意思是说师兄有救了?雪,这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对了,救治师兄会不会对你有害啊?”
所幸如歌在兴奋之后,还记得关心雪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虽然对他只是如同朋友般的关心,但雪还是异常的满足,至少这丫头最后还没有将他遗忘不是。
“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雪笑靥如花,“救治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位来自你暗夜家的长辈。”
“长辈?难道是暗夜罗?”如歌的惊诧使得尾音有些微的标高,不是她夸张,而是事实如此,从江湖传闻和烈明镜提过的一两分来判断,暗夜罗跟她就算有血缘关系,但也不亲厚,应该说是陌生才对,如何能让她相信那人就是他,更何况据她所知,暗夜家的人只有暗夜罗更加出名。
“不是哟!”雪好笑的望着如歌那一脸纠结的神情,不说她,其实他也是不相信以暗夜罗那个冷心冷情的小子会如此好心出手帮忙,就算他也有不一般的能力。“她可是比之谪仙还要出色的绝世女子,她就是暗夜罗的姑姑,之前在在烈火山庄的时候,你也是见过她的。”
雪在提及紫荨时的神情,绝对自豪的称赞,想来他的确是对紫荨的评价就是高不可攀。之后再对着如歌循循善诱,帮助她忆起在烈火山庄时的忘记。
“啊…!我想来了,她应该就是当时站在二伯身边的那位貌如仙子的女子吧!真是难以置信,明明看她就跟我同龄,无论外貌还是眼中的灵动,没想到她竟然会是暗夜家的长辈。”如歌寻着以前的记忆,突然惊呼起来,她当时可是对紫荨是记忆犹新,这也难怪令雪这般出色的美人会对她如此赞叹不已了。
这丫头还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对此雪只是宠溺的一笑,不予置评,但他却不改喜欢作弄人的性子,坏笑的刺激如歌,“紫荨本就不是一般人,不用羡慕,你跟她没有对比性。”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个婴儿妄想跟大人比智慧一样,差距甚大。
“我知道她就是天上明月,而我就是那沟里的淤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如歌将头扭向另一边撅着嘴,干嘛这样打击人家,虽然是事实,但也非常的打击自信心好不好。
“丫头,生气啦!她和你都是独一无二,你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个体,无须对比啊!”雪知道适可而止,转到如歌面前露出讨好的笑意哄道,顺便转移话题道“有她为你的师兄治疗,长命百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真的?那我现在就去找师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果然如歌被转移了视线,只是那说是风就是雨的个性有些让人头痛,幸好雪及时将她拉住。
“现在已经快到深夜了,你不睡不代表玉自寒也不睡吧!还是等明天再去看吧,兴许明天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你呢!”雪作出非常神秘的笑容,非常的有神棍的物质,喜好不是在现代,否则肯定被当作神棍一个。
“说得也是诶,瞧我这性子。”如歌以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她也是太担心师兄了,所以刚刚才会激动的不顾时间已晚的情形,幸好雪阻止了她,不然她绝对会被白琥他们几个使用眼神射线直盯着她不放吧,想想就觉得背后冒起了寒意。
如今心魔已除的雪,再无之前的嫉妒之意,反而还非常的欣然赞同紫荨为玉自寒救治,本来刚开始还担心紫荨会因此而受到一些反噬,影响修为,却没想到紫荨却说这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问题,雪这是将心比心才会有此一问。
如果是他来救治却是必将反噬,破除仙人之身,如同凡人一般脆弱不堪,现在得知紫荨却不会有任何问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当然这也只是一时的愤然罢了,他更多的却是庆幸这寒咒不会对紫荨造成任何问题,连同放心不下如歌的幸福,这些都让他吁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之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