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王府,自从玉自寒开始莫名的身体开始渐渐消瘦,不只如此,还有偶尔的咳血症状,眼见身体也虚弱了几分,宫廷御医全都被派遣过来,然而都没有人看出丝毫的问题,因此黄琮与白琥受命在外求请名医,终于请回了有神医之称的边大夫。
边大夫将手从玉自寒脉上收回,一言不发,收拾药匣便走出内屋,玄璜留在玉自寒身边。如歌同黄琮、白琥随在大夫身后。
庭院中,“王爷情况怎样?”少年白头的白琥低声问。
边大夫表情古怪,似乎不知如何说好。
如歌道“大夫,有话您尽管讲,没有关系。”黄琮点头。
边大夫皱眉道“王爷年纪尚轻,身体却仿佛年老之人,有灯尽油枯之相,且体内极寒。这病症……”
如歌望住他“请讲。”
边大夫沉吟半晌,叹息道“如果是七十老人,就应该准备身后之事,纵有回天妙手,对此也无可奈何。”
白琥震怒,额上青筋冒出,怒喝道“放肆!”
边大夫哪里经过这等阵仗,吓得脸色苍白。
如歌斥道“白琥,如果只是要听宽心的话,就不用听边大夫讲了,你如此态度,对师兄的情况有帮助吗?”白琥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如歌温语道“大夫,可王爷只有二十多岁年纪,怎会出现年老之症?”
“这正是奇怪之处,而且体内的阴寒更是古怪……”
“有方子可治吗?”
“只能开些滋补养身的药材,想必王爷也吃过许多了。”边大夫的神情又古怪起来,望着如歌欲言又止。
边大夫虽有神医之名,但对于这种奇异的症状也是束手无策。
“师兄!吃饭了!”傍晚时分,如歌挽着食篮推开玉自寒的屋门,她看起来很有精神,笑容闪闪挂在唇边。
玉自寒坐在窗边,他静静地睡着。
“师兄?”如歌望着仿佛睡去就永远不会醒来的玉自寒,心中忽然有种恐惧,她将食篮放在桌上,蹲下身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他真的清瘦许多,白玉扳指松松的,苍白的手指显得益发修长。
如歌握紧他的手,努力将自己体内的热力传过去,一种纠结的情感,让她的眼中有雾气蒸腾。
玉自寒缓缓醒来,似玉般的光华,微笑绽开在他清俊的唇角,他的声音低哑“我又睡了?”
如歌瞪向他“是啊,你又睡了,你都快变瞌睡虫了!”
玉自寒微笑“对不起,又让你担心。”
如歌咬住嘴唇,突然狠狠掐一把他的手掌,恨恨道“知道别人会担心,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瘦了很多!说什么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原来你说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师兄,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她说得很快,玉自寒不大能看清楚,但她伤心的神情,依然揪痛了他的心。
傍晚的风,吹动玉自寒的青衫,他的微笑淡定自若。“我会死吗?”
如歌一惊,瞅紧他,然后,眼神渐渐黯淡“是。”
玉自寒笑,他摸摸她的脑袋,像在摸一只小猫,笑道“不要伤心。”
如歌歪着脑袋看他,表情古怪至极“师兄,你在对我说笑话吗?”玉自寒怔住。
如歌悲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伤心吗?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你,如果死掉了,就这样死掉了,我会不伤心吗?师兄,你真的很会讲笑话。”泪水从她的脸上慢慢淌下。
“如歌……”玉自寒轻声呼唤,他心疼的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如歌悲泣的抚在正为她抹泪的大手之上,思绪不自觉的飘散,想起当时边大夫在离开前所说的话,“除非当年的邪医仙子现世,奇难杂症对她来说不过是消遣。只可惜她已经失踪二十几年,找她无疑大海捞针,难啊!”说完,叹息一声,之后就直接离开了静渊王府。
已经失踪了二十几年的人,江湖中无人知其身份,只是偶尔听说邪医仙子与烈火山庄的战飞天最是熟悉,可惜的是在她失踪没几年战飞天就出了事。
这也是江湖中公认的最神秘事件,纷纷都把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的说与别人听,也因此江湖中所传闻的事件形形色色,在知情人耳中却是完全失实。
想到此,如歌眼中一亮,惊喜般的望向玉自寒,有些语无伦次的呼道“师兄,邪医仙子,只要找到她,我这就写信去问爹她的下落。”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去写信,玉自寒连阻止也来不及,就只见到如歌最后的红绸衣衫的边角飘过。
邪医仙子的事迹,其实玉自寒也从烈明镜那里有探知一二,想必当初他被父皇交托烈火山庄时,应该就是因为当时身负盛名的邪医仙子与山庄交好,想借此来为他医治身体,然而就连烈明镜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否则当初也不会对着他惋惜又遗憾的叹息。
刚刚如歌的动作太快,玉自寒也来不及阻止,也罢,相信如歌在最后得知一切是无用功之后就明白了吧!何况他也不想打击到如歌的积极性,依如歌的性子,一直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作势,而他也是宠溺的放任自流。
傍晚,晚霞的红光通过窗子洒落进来。
如歌不忍见到玉自寒越来越显得清瘦的身影,遂一直劝他多吃一碗,然而在晚上歇息时,玉自寒突然开始吐起血来,当宫里的尚御医赶来把脉之后,才说是因为积食而引起的,只是为何吐血却是无法查明原因。
白琥因此而怪责在如歌身上,不晓得为什么,白琥好像总是对如歌很看不惯。玉自寒抬头,虽然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威严的气势使白琥和黄琮都闭上了嘴。他挥一下手,命他们都下去。
如歌为此也是自责,遂拿起匕首往自己的胳膊划上一刀,血顿时涌流而出,她害得玉自寒吐血,她就用自己的血来偿还。这一动作,顿时将白琥他们全都唬住了,再也没有言语。白琥表情僵硬地退下,黄琮、玄璜出去的时候将屋门轻轻关上。
待到无人了,玉自寒忽然侧身吐出一口鲜血。这口血堵在胸中已经良久,他不愿意当着众人面呕出,实在不想如歌再多担骂名。
夜深人静之时,一名柔若清丽的身影正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玉自寒的房间之内。隐隐的月光之下,清丽的身影若隐若现,轻轻的挥起纱袖,房间内突兀的油灯自燃,顿时房内大亮。
本来因虚弱而沉睡的玉自寒,警惕的睁开眼睛,立即起身坐起,侧目而视,只见一名淡雅高贵的绝色少女正好整以暇的悠然侧坐于椅凳上,轻软的身段,纤细的腰肢,倾城的笑靥,仿佛不是擅自闯入别人房间的歹人,而是来作客一样。
玉自寒没有言语,一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外面面前亲自开口说过话,二是既然人家能如此大胆的在他的房内燃灯,而守在门外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来看,她绝对不简单,更何况是一位如同仙子般灵气四溢的少女呢!
“你就是玉自寒吧!这里的任何异动都不会让人察觉,我只是受人所托而来。”声音如同清泉般的清悦好听,空灵而飘渺。
更加奇异的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玉自寒,却在脑海中听到了她的声音,非常的清晰。这是玉自寒自小就生活在一片寂静中第一闪听到如此清悦的声音,震撼不可谓不大,想不到他也有一天可以听到声音的一天。
本能的想要起身走向对面,然而不能走动的腿脚却动不了丝毫,这也让他惊觉回神。
“本来以为你只是胎中中毒而带来的残疾,没想到才离开烈火山庄多久就被下了寒咒呢!”单手托起下颚,轻轻的眨眨眼,随意的调侃道。仿佛宫廷御医与民间神医全都无法根治的疾病,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小儿科,不值一提。
玉自寒的瞳孔突的紧缩,心中的诧异更是明显,听她刚刚说是受人所托,现在又提起他的病症,那么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事吧!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感到丝毫的恶意,应该不是敌方派来的人。以她的骄傲,高不可攀的睥睨气势,绝对不会驱之人下。
不要说她没有动作,就算要拿下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丝毫的言语,只是听着对面少女在说话。
紫荨倒是丝毫不在意他从头都没有说话的态度,本来她与他就从来没有交集,亲疏之别,乃人之常情。她也不须要玉自寒来承她的情,本就是顺手而已,还有就是要让他担当一次诱饵,诱出那个幕后之人,省得她还得到处找。其实说到底还是紫荨懒得动罢了。
“喏,把这颗丹药吃下去,可以暂且阻止你身体咒毒的扩散。”
玉自寒眼明手快的接下了紫荨丢过去的丹药,顿时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只是闻到这股浓郁的药香味,多日来的疲惫顿时缓解,胸口的闷气也似乎消散,呼吸也顺畅起来,不过只是闻到药香竟然也有如此奇效,遂毫不迟疑的丢入口中吞入腹中。
已经如此高傲贵气之人,怎么可能会用那些下三流的手段,更何况就算现在要他的命也不过是一瞬间,因此玉自寒才会如此爽快的立马吃下这颗丹药。
显然他也是赌对了,当放入口中之时,这颗丹药沾水即化,化作一股清流流入腹中,顿时驱散了身体之内的寒气,就连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也隐隐感到丝丝的暖气流动。
“很有胆量嘛!很好,我对你很满意。”紫荨笑盈盈的说道,显然玉自寒的作法的确得到了她的认同。
如果刚才他有一丝犹疑,紫荨当然不会收回这颗丹药,也许只会撒手不管,当药力失去作用之时,痛苦将会提升千万倍,生不如死。相信就算烈明镜去求战飞天再次找她出手,战飞天也决不会再次来请求。
“现在只是暂时压制住,待合适的时机,我会再来为你整治。对了,那个玄冰盏以后也别再用了。”紫荨不豫多说,该做的已经做了,遂也起身将要离开。
难道说是父皇赐下的玄冰盏?玉自寒心思转动,想来必是问题出在这上面吧!
“…谢谢!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我定当重谢姑娘救命之恩。”在紫荨离开的前一刻,玉自寒终于开口道谢,并感激的询问身份。
紫荨停下步伐,背身而对,“江湖中都称我为邪医仙子,暗夜紫荨是我的名字。至于道谢就不必了,你该庆幸你师傅烈明镜的兄弟是我朋友。”
说完,也不再停留,轻身一跃,身影也瞬间消失不见,就连之前燃烧的火光也在她离开的瞬间顿时熄灭,恢复了夜静更深的黑暗。
此时在黑暗中的玉自寒看不清他的神色,今夜如同做梦一般,白天才提起的失踪之人,却在刚刚就在他眼前来此现身。更加令人惊讶的是江湖中盛传的邪医仙子的确如同仙子一样灵动仙姿。就连如同少女的容颜也令人惊奇,莫非她真的是天上仙子下凡不成?
玉自寒趟下,眼睛并未闭上,在得知他的身体能恢复如常时,心中的那种兴奋激动,尤其是想到他能像正常人一般站在心上人的面前,一同生活,如同柳暗花明,心中的希望被无限扩大。
暗自思忖,现在还是不要告知如歌实情,待他完全恢复时再给她一个惊喜,一想到能听到如歌的声音,陪她一起散步,玉自寒心里喜不自禁。
第一百六十章 治疗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