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博文其实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但他确实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其实问题并不是单纯在李云逸一个人身上,但是博文实在没办法接受。昔日两个人形影不离,那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差距。虽然博文反应稍微慢了那么一点,好吧,可能是好多,但两人之间也算是无话不说。但是现在呢,李云逸在外出历练后,为人处事越发干练坚决。与此相比,博文却一直有点小单纯。也许是这样吧,博文觉得自己离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只剩下仰望的份了,两人之间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博文总觉得,以后想见到他一面都会很难了。那之后怎么办呢?博文一个人在月下的树林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蜷缩在树洞里嚎啕着,无关世故,无关金钱,只是为了那么一点点世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情谊。也许很多年后李云逸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脸上并不会有什么表情,也不会有什么动容。当然最可能的情况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会被当做一个秘密,被时光掩埋。
而现在呢,很显然博文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当第一抹阳光照射到博文的脸上的时候,博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事实证明,博文还是很聪明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不用去拓印,而是返程回去找张缬瑶。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这个女孩子能帮自己。
你可以想象一下张缬瑶妹纸的表情。知道博文是出走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眼睛。不过总算没出什么事。波纹只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他却没想到其实是李云逸知道他走了人,所以特意引开了那些人。
张缬瑶听博文讲明来意,弱弱的表明了惊异。然后很明白地表示,不行。
博文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刷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张缬瑶见状连忙摆手,说道:“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我受传的是云系魔法,而你是火系魔法,二者一非同根,二不同源。之前我还能勉强的代一代你的修行,那是因为你两人的根底尚浅,所以能在我的手下学习。现在你的境界虽不比李云逸,但在寻常魔法师中间也算是资质出色的了。”
张缬瑶的话一落地,博文就靠在洞壁,无声的啜泣了起来。“连你都没办法了么,连你都没办法了。看来我们是注定要离散的了。”
话说张缬瑶是最见不得人哭的,好歹只是个小女生,心软。虽然她现在只能以一个骷髅头的形象出现,但是这还是不能阻挡她的一颗少女心。
不可否认,博文自从全村的人都死了以后,不再和原来一样愚钝了,反而开始渐渐开窍了。加上他也到了开始发育的年纪了,开始拔高,头发略微有些长,刘海儿斜斜地有点盖住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瘦很瘦,大约的有了少年的轮廓。
暗洞里的光线闪烁隐约。张缬瑶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我真拿你没办法。我试试吧。不过我可没有把握。”
听见张缬瑶的话,博文楞楞的恩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头侧转到了阴影一边。搞得张缬瑶也是闷闷不乐的。
这就是最让张缬瑶无奈的事情,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理解这些小孩子的思想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爆发了,对着颓废的博文吼道:“你难过个毛线么,你今年才多大,李云逸才多大,你们两个都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来荒废。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没有阳光,没有草地也没有所有的女孩子喜欢的裙衫,我只能保持着这个样子呆在这里。你以为我不恨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好歹还有个目标,但是我呢?当初暗算我的人没有等到我去杀了他们就自己老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守着永恒的孤寂在这里等着。等待着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就像是初生牛犊,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去悲伤,去愤怒,去抱怨,但是我还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你们永远无法想象几千个无声无息的日日夜夜我是怎样度过的。甚至有些时候我都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你们来之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我无法适从。但我还能怎么样?你们是我最后的那么一点希望啊。我没有为自己活下去的必要了,但是我还有责任,我身上还背负着云系魔法成千年的传承啊。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还能怎么办?你看看你,你拥有的东西远比我多,你能做的事情也远比我多。你作为一个青年人现在难道不应该手持着刀剑,用你们的意志力去打败你们的敌人么?你就应该倚在这里面无表情的悲伤?你他吗的还算不算男人?你们村子的多少条人命还背在你身上,你就能忘了么。李云逸之所以能变成现在的李云逸,那是因为他懂得看清楚自己拥有的东西,而不是在这里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情而自怨自艾。”
博文的脸依旧埋在深深的阴影里,许久才听见了一声,"嗯"。
骷髅头依旧那么静静的挂在墙上,如同她这上千年来所做的事情一样。幽幽的眼眶里泛着青光。
第二天博文很早的就起了,晨光明媚,张缬瑶赞许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仿佛能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他的信念,他的毅力。那里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深深的藏在眼神背后,有一瞬,张缬瑶甚至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震撼了,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感动.......
张缬瑶的特训方式很是简单粗暴,那就是最直接的残暴训练,讲究成千上万次的重复,从而达到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能够仅仅依靠第一反应就能够一击毙敌。这对于博文来说也属于比较适合的。张缬瑶的理论就是,无需理解,只要你能掌握,什么办法都是办法。
由于博文的天赋是火系天赋,所以免不了会有误伤。也是所幸张缬瑶目前只能用骷髅头的本体活动,所以对于火焰的抵御能力有一定的程度。也不能怪博文,想要有收获就必须得有付出。没有平白无故的得到。而博文也是一反常态,一句话都不说,很多时候张缬瑶都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李博文。仅仅从火系魔法的初阶技能开始训练,成千上万次的训练让他有些疲惫不堪,每天训练完成之后都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张缬瑶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每天动用云系魔法的补偿技去给他完成修复。
张缬瑶突然有点动摇,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追求的东西而付出也并不是什么错,但是需要如此拼命的东西真的能获得相应的收获么?张缬瑶终于有一天憋不住了拿这个问题问了李博文,李博文并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依旧是千年如一次的结印,凝神,发。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张缬瑶认为他可能并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也就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却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李博文侧着头看着黑漆漆的洞顶说道:“有很多时候你所做的事情并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就像你因为守护云系魔法而放弃了自己的一生,你有恨过那些把你逼到绝路上的人,但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的是吧。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觉得什么时候自己应该这样做就去这样做了,谈不上值不值,只能说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张缬瑶也不再说什么,有时候你会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和一个固定在墙壁上的骷髅头静静的对坐着,冥想修行。李博文的进步很快,张缬瑶承认,虽然他比具有超等天赋的李云逸稍微慢了些,但张缬瑶可以断定,就算是在现世的所有魔法师中这种速度也是罕见的。
时间过得很快,大约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后,李博文就已经到达了火系三阶的实力。这和当初他出走的时候李云逸的等级差不了多少了,但李博文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喊:你们还差得远呢。想追上他,你做梦吧。你们两个人的距离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直在不停地训练,似乎一停下来的时候,这个声音就会不停歇的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着,所以他就会很难过。
张缬瑶不仅仅是在训练他的武力值与斗气,在武魂里,智能也是训练的一种很重要的方面。这要幸亏张缬瑶虽然没有关于火系魔法的经验,但是这里有很多很多的资料。这些足够在短时间之内提升李博文的所有能力。
终于不负张缬瑶和李博文的努力,她的训练在短时间之内达到了很好的收效。看着焕然一新的少年,一声听不出委婉但的确是张缬瑶想表达出来的委婉的笑声从骷髅头身上传了出来。
“走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张缬瑶撂下一句话就冷冷的发出了逐客令:
“离开这里。”
李博文对着洞口拜了三拜,算是行了拜师的大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甩在身后。
第十章 出走的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