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因为一场好似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外不欢而散。等崔尚礼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一人不剩了,他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中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因此惹得南陵太子爷不痛快才好啊。
月如钩,疏影横斜,水静花开暗香浮动,花前月下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并肩坐在凉亭中。
云若岚斜倚在栏杆上,小手撑着下巴眨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语气之中带了几许俏皮:“你也真狠心,那么个情深款款娇柔妩媚的大美人儿你也忍心下手?”
逸清尘被她说得有几分惆怅,只得无奈的伸出手指,轻轻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一戳:“你这没良心的鬼丫头,为了你我连云熙清都给得罪了,你这会儿还在这儿说风凉话真真可恼!”
云若岚笑着握住他的手指:“我只不过替你可惜啊。人家都送上门了你这样就不怕寒了人家的心?再说那个贵胄子弟不是三妻四妾的,多她一个又怎样?”
逸清尘反手抓住她的腕子,轻轻往怀里一带,低下头贴着她的鼻尖,邪魅的说道:“岚岚说的很是,正好在下家中妻妾尚空,如此美色当前我若不笑纳,却是有点说不过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几分意味难明。
云若岚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像他这样的皇族子弟,那个府里不是姬妾成群,丫头通房一大堆,没想到他倒是个洁身自爱的。
于是笑着在他胸前捶了一把,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的说道:“大胆登徒子,你特意跑到本小姐家中就是为了调戏于我不成?”
逸清尘笑道:“舅父怜我体弱,怕馆驿的奴才伺候不周,又知道我一心惦记你所以你家当然是首选!”
云若岚似笑不笑的看着他,好像在琢磨着他的话里的意思。体弱?好像听锦绣也提起过,说他们南陵的太子爷体弱不堪,可我瞧着他好得很,打起架来一个顶十个。难道说是谣传?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再者若是怕奴才们伺候不周住到宫里不是更好吗。干嘛非得住到我们府里?
逸清尘看她满脸的不相信,也不辩解,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将话题岔开了:“四国朝会除了要商议各种大事,还有就是要在结束的时候,东道国要给出席国送上和亲女子,这是惯例!若是得了眼没准是妻,若不然也可能是妾,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云若岚虽然心中早有这种准备,可是一旦真的宣之于口,还是难免难感到脑袋一阵晕眩。
崔尚礼那个老东西,他恐怕巴不得哪家皇子能选上自己的吧!怪不得刚才在席间那个老家伙笑的眉毛胡子都拧到一块去了!
她略有些迟疑的说:“和亲的女子也不能随意的任选吧,家世恐怕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家世后台过硬牵扯必然过多皇帝也不会放心,若是家世太差又有藐视邻国之嫌。所以要从官位高但是没有实权的官宦家中选才好。”云若岚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
逸清尘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次主持四国朝会的是林康年!”
不料逸清尘一句话将她说的有些冒汗,这林康年是当朝的宰相,与林氏是同胞的兄妹,他们还有个最小的妹妹,听闻长得天姿国色被皇帝纳入后宫立为皇后。正经是满门权贵。最关键的是我虽然与那个老不死的林康年素未谋面,但是也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摩擦,那老不死若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断了他财路的青海镇云公子,那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要算计一下那个老不死的,但是林家位高权重,根深蒂固,就算是有机会砍倒这棵大树,可毕竟对方党羽众多根须深种,万一反噬起来也是很厉害的,真不是那么容易动手的。
逸清尘有些好笑的看着云若岚,她轻轻的咬着下唇,光洁的额头渐渐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珠拼命的转来转去,眼神也跟着忽明忽暗不停闪烁,就好像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兔子。
想起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她女扮男装的与那两个纨绔在一起,那时候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个心机深沉见钱眼开,而恰好又有些见识的攀附者。
本想先来个英雄救美,在用些柔情攻势定能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她理智的让人讨厌,机敏的让人难以捉摸。
即便是她知道自己当初用了那种手段,就是想将她拉上船。在她识破后,非但没有气急败坏找他算账,反而像没事人一样与自己谈了相对最有利的条件。如此的冷静如此细密的心思,激起了他的好奇。
而后反倒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她的漩涡中。与她分开的那几日,便会时常自觉的在心中惦念。
逸清尘拉着云若岚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只管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我替你想办法好不好?”
云若岚僵着脖子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刚一转身,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来人伸手就要揽她的腰,云若岚衣袖一摆一枚寒光四射的银针直奔来人手而去。
来人侧身轻跃,轻松躲过。眼睛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毫不留情的劈出一掌。
云若岚心中本来就很烦闷,见来人一幅要吃人的样子,心里的怒火腾腾直冒。抬手接了他一掌。
那人掌心一麻,倒退数步看着掌心中央微微有些冒血丝,他攥着手咬牙切齿的看着云若岚,心中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云若岚淡定的说道:“三皇子!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你我总也有数面之缘,你用得着这么藏头露尾的吗?你有事快说没事就快滚!”
他这种人满眼都是争权夺势,身份倒是够高可惜不够高瞻远瞩,心倒是够黑了可惜又不够亮,人够聪明却又太过小气,情绪还很容易就被别人引领了,很自以为是骄傲的就像一只孔雀,理所当然的认为其他所有的鸟都该围着他转,都该顺从他,讨好他。所以对这种人最好就是无视他!
他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冷声道:“怎么?攀附不上本宫,就开始转向别的男人了?”他一步步的逼近到云若岚的面前,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眸,她双眸寒光点点,毫无怯懦,勇敢的与他对视。
不知从何时开始,总觉得这双眸子仿佛有种魔力一般,闪耀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神,但又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承认。
云若岚心中暗骂: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十分不屑的一弯嘴角,刻薄的说道:“清尘濯濯如春柳之月,轩轩如朝霞之举,神姿无双日月尤暗。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有个高贵的出身和一幅好皮囊,就不要脸的以为所有的女人就都会对他趋之若鹜。”
云旭阳看着她不屑的表情,心里要多火就多火,他拼命压抑着心中即将迸发的那座火山,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是有些无事生非,实在有些想不出该如何反驳她。
只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试图用一些恶毒的语言给她添堵:“我奉劝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攀龙附凤,他是太子,以你的身份就算跟了他,也不过就是个永远都无法翻身的卑微侍妾。”嘴角微微向下一撇,语气之中充满了赤裸裸的讥讽。
“我与清尘怎样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三殿下来操心!妻也好妾也罢,只要这个男人值得我那么做,我心甘情愿!”云若岚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茬,若是没有之前的了解,肯定会以为这个男人是在吃醋!
他眼中寒光一闪,怒气陡然而生,果然是个自甘堕落的贱人,居然跳着脚的想倒贴上去给人家做妾,他上前便想伸手去捏云若岚的下颌。云若岚正待出手教训他的时候。
耳边劲风突起,一点寒光如电,以迅雷掩不及掩耳之势直奔云旭阳的手腕而去,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动作僵硬的抽回手臂,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嗤啦一声,衣袖之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迹殷然。
云旭阳捂着伤口,狭长的眼眸之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不要命了吗?”
那人虽然黑布蒙面,但是从他双眸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笑,他一语不发的纵身跃出凉亭,回过头朝着云旭阳微微一抬下巴,故意做了一个十分挑衅的动作。
云旭阳双瞳一缩,身形骤起,两条黑影在院中战的难分难解,所到之处残花败柳无数。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啊~!快来人啊!有贼快来抓贼啊~!”
云若岚眼皮一跳,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仔细想想哦~原来是她,云若岚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这几个家伙果然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她慢悠悠的走回房间,企图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只听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粗重的脚步声。
第六十七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