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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雪路1

或许是因为在小屋里头夕桐没能好好洗澡也没能如以前一样身着光鲜的衣服,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定理忆仙的人找到小屋的时候才没有认出那个农妇穿着的夕桐吧,更何况他们所要找的‘年贵妃’可不是这样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而此时的夕桐看到那些寻找她的人还感动了好一会儿以为是那个男人发现了自己的离去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自己,但是,她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了,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尔后当她听到皇宫里头传出了关于年贵妃病逝并被追封为皇贵妃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起来了,果然,一直以来历史都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过,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年妃的历史本来就是由她写出来的。她躺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头,肚子已经开始明显起来了,小屋的湿气太重,药兰和桂滕商量着要将她带去边疆的一个条件较好的亲戚家住。而此时夕桐也决定了不跟药兰交代她的一切了,或许对于药兰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且对于塞外的记忆,她就停留在了幸尹的去世里头,她忽然想起那个忘情谷,即使知道路途漫长,但是因为心里头有了那一个念头,她答应了,而且,这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儿好。
药兰为她收拾着东西,“姐姐,不如我和你一起过去吧,药兰舍不得你。”
夕桐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擦去了泪水,“说的什么傻话呢,你在这里有了家,有了相公和孩儿,还有赖以生存的屋子,怎么可以为了我都放弃了呢?”
而此时桂滕也进来了,他说道,“如果我们都跟着走那不就可以了么?”
听到这句话,药兰感动地抱着自己相公,而夕桐却无言以对,这个时候男孩走了进来,“我有一个要求~!!”
大家都看着他,他憋红了脸,看了看床上的夕桐,又看了看站在一边自己满脸诧异的父母,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虽然你长得很好看,我也很愿意跟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你生下来的宝宝是个男孩,那么他得叫我哥哥”他顿了顿,“如果是个女孩她得叫我相公。”
一边的药兰着急地拉过自己的孩儿,连声责备道,“混小子你在乱说什么呢~!!”而且手已经举起来要打他,而夕桐连忙出声制止了,她满眼睛笑意地看着药兰的儿子桂兴,试探地问道,“那么桂兴,我问你,你知道要让一个女孩叫你相公你得做什么么?”
那个男孩一脸的肯定,“我会好好干活养她像我爹爹一样待我娘好,保护她让她开心。”
夕桐点点头,“那你就不要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了。”她顿了顿,“我答应了。”
最后夕桐还是离开了京城,却并不是如原来计划一个样跑去杭州,而是跑去了另外一个跟京城一样她曾经有过不好的记忆的地方,但是她深信这一次她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离开京城之前的一天晚上,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过往的事情,就好像宫中传出来的一样,她感觉自己是真真地死了,跟很多年前自杀的那种绝望的情况不一样,她感到身心一阵舒畅,就好像凤凰涅槃一样重新得到了解脱,有时候她也会异想天开,如果那时候并不是自己来到了清朝,而是男人到了她的那个时空,没有这么多需要顾虑的事情,而他也只属于她一个人,两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某一家咖啡厅相遇,聊起各自的生活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一见钟情的状况,如果是那样,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但是这一个如果能够发声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因为她已经过来了清朝,而他们两个却早已经错过了。
但是她却丝毫不后悔走了这一遭建。
已经到了冬天,在大雪中赶路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这个时候夕桐倘若还在宫中怕是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春天很快就会来,而皇贵妃病逝的消息传出来不久,宫中就发了皇榜要选秀。
夕桐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是啊,早就决定的春天的时候就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
而她现在竟然也不在意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因为她有了更加在意的事情,皇贵妃记录在案的孩子没有一个最后有好下场的,虽然她无比滴担心福惠,但是她真的很想——即使可能没有名分,为自己和那个男人留下一份血脉。
桂滕背着桂兴,而药兰扶着夕桐打着伞挡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夕桐的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大了,走起路来就好像一个老太太。
桂兴在路上都笑了她好几次了,夕桐揪着他的耳朵,气呼呼地说道,“你臭小子对我不好就是对我肚子里头的孩儿不好,这样……”
通常夕桐都没有说完,桂兴就连忙求饶了,其实夕桐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宝宝情有独钟,而且夕桐也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会是一个女儿。
而当贵妃病逝的消息一传出来,世界上还有另外的人为这个小心心痛万分,那就是好好活着的宣瑄和姚释。
姚释是在市集里头听到别人的传话而最后是从宫门处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当他满脸愁容地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看见宣瑄正在教着自己的孩儿读诗,男孩看见阿玛连忙放下书来跑了过去,“阿玛我的竹叶糖买了吗?”
姚释有些走神,他只是低下头看了看扯着自己的男孩,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男孩扭着腰发脾气,“到底有没有买吧,阿玛,我的糖~~~”
宣瑄看见姚释一脸的愁容,就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揪着男孩到了一边,“额娘等会儿让下人给你买去,先自己去玩。”
姚释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依旧沉默。
宣瑄将手放在他脸前扬了扬,“相公?”姚释此时才回过头来看着她,“宣瑄,你先给我坐下来。”
看着面前的男人难得的严肃,她的心就沉了下来,她听话地坐到了一边的石椅上,抬起头看着他,只见姚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来,他似乎也在调节着自己的心,他终于鼓起勇气,“宣瑄,我下面所说的话你要给我好好听着,但是我想你做好心理准备。”
宣瑄愣了一会儿,“你想纳妾?”
姚释刚酝酿好的感情就被她这句话给打破了,他低下了头,“宣瑄,我说的事情要比这个恐怖得更加的多。”
宣瑄这会儿就愣住了,姚释重申了一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我怕我说不出口。”
她顿了顿,“宣瑄,夕桐病逝了。”
然后整一个世界都静止在那里。
宣瑄笑了笑,“你开玩笑呢,夕桐当贵妃好好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你这个玩笑也未免开的太粗糙了吧?”
姚释没有说话,只是盯住了宣瑄的眼睛,而对面的女人终于意识到男人所说的话并无半句是假话的时候,她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忽然来了一阵风冷得她全身发抖,姚释就这样看着她,慢慢地走过去,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淡淡地说道,“她真的走了宣瑄。”
女人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说过要在宫中享福的,皇宫里头比外边好这么多,怎么可能说病逝就病逝,什么病这么厉害,连打不死的夕桐都给我夺走了,姚释他们在那里胡乱传话的是不是?”女人不停地啜泣着,话不成话,声不成声。
姚释摸着她的后脑勺,“我也多么希望这个消息只是误传,但是我从宫中能出入的人那里确定了,她真的走了,宣瑄。真的走了。”姚释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脑海里头浮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她一点都不在意被评头论足的那种豁达的神情,她一个姚大哥前,一个姚大哥后地叫着他那副小女孩的模样,还有和自己怀中女子打打闹闹的时光,还有她那独特的歌喉和充满特色的乐曲。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年夕桐这个精灵了。
民间盛传着皇帝追封了贵妃为皇贵妃,又盛传着皇帝是多么在意皇贵妃的丧礼如何如何的大搞,而又因为下面有人不在意还狠狠地批评了他,宣瑄听着这些东西就像听着什么笑话,这么隆重又如何,又不能把人从阎王爷那里头换回来。
皇贵妃病逝,举国悲痛哀悼,雨邀坊停业了七天,宣瑄心里头笑着皇帝却也禁不住封建地为夕桐披丧戴麻了七天,这几天她都没有上装,这个人身形面容憔悴,如丧考妣。其实她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对于同样来自未来的人,夕桐和宣瑄就等于是亲人了,很多时候她们就亲如闺蜜姐妹,很多时候她们都相依为命。
你说她要怎么接受夕桐病逝的事实呢,即使她在皇宫之中这以后的日子都不可能看着她,但是起码知道她和自己是一样活在这个墙内墙外的,当如今,却已经是阴阳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