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气还是那么的热,夕桐换好舞装走在城内河边,风暖暖的。突然想起幸尹坠崖的那个夏天,天还是那么蓝,幸尹的血丝毫没有玷染那个蓝天。云还是那么白,耳边仿佛还响起自己唱那曲《夏天的风》。夕桐又看了看对面岸在加紧检查专门为迎接圣上驾到的亭子,来往的花艇也很多。
等一下,就要面对快三年未见的圣上了。未免心中有点紧张。
夕桐走到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今天穿了一袭红衣,头配着的正艳的石榴花陪衬,很是喜庆,脸上也鲜见地上了妆。夕桐轻轻地取出胸前挂着的那个坠子,玉石冰冰的。其实夕桐也是没有底的,康熙到底会不会相信自己让自己重新回到宫中,他一直都把自己藏的那么好,想揣摩下圣意也是很难的。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想了。早些日子让宣瑄帮忙自己打点好献计能御前表演,这次机会很难得,只能成功。
夕桐深深呼吸一口气,走上了舞台。环视一周,竟然看不见四爷,当然也少不了众人见到台上女子的样子时候的惊讶样子。特别是坐在正中间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夕桐面容不改,唱起了自己的名曲儿《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她知道,圣上就算不认得人,曲儿也会是认得的。
长袖翩翩,歌声袅袅。想当初夕桐自己也是因为这曲儿进的宫,如今再唱,已经是第五个中秋了。命运都喜欢兜兜转转却只在同一个地方。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出不胜寒
轻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唱完了下了台,不出所料,亭子上的人派来了奴才让夕桐过去,坐着花艇,心却没有跳的那么厉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大不了是‘要命一条,要脑袋一颗’罢了。
走到康熙面前,夕桐二话不说就立马跪了下来。“奴婢夕桐请皇上恕罪。”
康熙也是一头雾水,却也是容色不改淡定地说着,“你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夕桐缓缓地举起自己的脸,也见证了眼前的人表情变化的全过程。
“你可真是夕桐?”康熙依旧是一脸的怀疑。一边的胤礼走了下来福身之后说道“回皇阿玛,这个是雨邀坊的香奈儿。”他一边说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夕桐,而此时夕桐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机去回应他的疑惑。
夕桐又一拜,“不,皇上,奴婢是夕桐,奴婢是年氏夕桐。”
康熙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苏培盛,“这是怎么一回事,夕桐不是”
未等苏培盛接话,夕桐连忙说着,“请圣上恕罪。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恰逢巨石坠落,正好把后墙敲出了个小洞,我想都没有想就从那儿逃出去了。结果伤了腿伤了脑袋,昏倒在了太庙后面的树林,被雨邀坊的姚释姚公子和宣瑄姑娘救了起来,而我却忘记了我自己的身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康熙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似得,“你没有死,那么现在呢?”
夕桐见他没有怀疑和怪罪的意味在里头,就继续说着“前段日子,奴婢去了宣瑄姑娘在城郊屋子住了个把月,结果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一个激灵就大概记得了自己的身份,雨邀坊为圣上献舞,夕桐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向圣上说明,以免落得个欺君之名。还请圣上恕罪。”
康熙顿了好久依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而一边的胤礼更加是哭笑不得。
夕桐:“若是圣上怀疑可以让人验明真身,当年夕桐中箭,肩前和肩后都留有疤痕。况且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负个欺君之罪。”
康熙眉头疏开了点,笑了笑“今日中秋之夜,是各家各户团圆之时,丫头你尚在亦好。当年朕贬你去守太庙也是舍不得的啊,待会儿宴会结束了,你就跟朕回宫吧。”
夕桐依旧没有松气,趁着热闹,康熙的心情好,继续说:“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胤礼一听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连忙抢先制止免得她闯祸,“夕桐,你还是赶紧谢主隆恩吧。”
康熙却兴致盎然,“你这丫头,脑袋摔坏了,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直来直去大胆直言。你且说我听听。”
夕桐一脸的不好意思,却也大大方方地道来,“进宫之前,奴才本来是四爷府上未过门的侧福晋,当年献唱进了宫,本以为可以到了一定岁数出宫再回四爷府上的。不料发生后来的事情,如今四爷日日清闲,所以奴才恳求圣上赐婚,把奴才重新赐予四爷。好让我跟着他也享享闲乐农乐。”
胤礼一听就不得了了,吓了一跳。康熙倒是不以为意,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茶水,顿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老四府上女人的确是少了些。你是她府上出来的这件事我也知道。你们分开那么久也是不容易。你随我回宫去罢,过两天叫上老四进宫一起商讨婚事吧。夕桐,过来朕身边让朕好好瞧瞧,你都瘦了不少啊,本来就够瘦的丫头了。”
夕桐终于松了一口气。康熙这个老头子变得和气多了。只是,胤礼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打发人去通知他的四哥了。
多久再也没有踏进这个皇宫。都说宫闱深,可是外面却有人挤破头皮想要挤进来,夕桐坐在了茶房里面,静静地看着那些茶具,已经是几年了还是那个老样,排列的整齐而且品种齐全,又想起《围城》那本书,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围城外的人想进来。皇宫又何尝不是这样,你是想坐在自行车上笑,还是坐在奔驰里面哭,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空。本来想一回到皇宫就去找药兰,真的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丫头了。结果却被告知她适龄出宫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有差别的,有些人注定有缘一辈子,有些人可能以后都无法再见。
回宫的第二天,李德全忽的来找了夕桐,说是皇上在偏殿等着。
夕桐一咋惊,一早上就眼皮跳,莫不是什么好事。就问李德全:“四爷去了吗?”李德全摇摇头,“皇上只是叫了夕桐姑娘。”夕桐咽了下口水,只叫了自己去,是什么缘故。又问李德全“皇上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李德全依旧是摇摇头,“姑娘赶紧过去罢,皇上等久了就不好了。”夕桐点点头。跟着李德全身后。
“皇上,夕桐姑娘来了。”夕桐偷偷抬起头看看龙椅上的人,四周静悄悄的,听得到他翻阅奏折的声音。见李德全和自己来了也没有答应,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良久才轻抿一口茶,转过头,“来了吗,李德全你先出去吧,没有朕宣召都不要进来。”李德全接过口谕就出去了,夕桐轻轻一福身,不敢轻举妄动。康熙依旧没有要和自己谈话的意思,夕桐站的也有点腿软了。
等到他把桌上的奏折看完,已经是三个时辰过了。这会儿才看着夕桐开口说话,:“站累了吧?”
夕桐赶紧摇摇头但又点点头,“说不累的话就是欺君,说累的话又怕触怒龙颜。皇上这次召奴婢过来恐怕不是要奴婢站着看圣上您批阅奏折的吧?皇上评价奴婢说话直来直去,希望皇上也不要拐弯抹角。”
康熙笑了笑,“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实情。你换名隐藏身份的实情。”
夕桐一个咋惊,“皇上,奴婢听不明白皇上所言,奴婢已经解释了,是因为受伤失忆”
康熙依旧是笑了笑,“既然说话正直,为何还要继续隐瞒呢?其实朕早就派人查探,太庙后墙的孔有血迹,说明你肯定是出来了,我也派人查清楚香奈儿的底细,对于她出名之前的种种都没有办法得知,我就知道事情有蹊跷。你和老四的事情我也通晓,不过是一直没有提罢了。这些日子你对他不冷不热的,我也是知道的。我只是弄不明白,为何要隐藏身份?若是逃出生天为什么不及时回宫还要在宫外受苦呢?”
皇上他,什么都知道?这夕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马上跪下来将事实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实情。“逃出来的时候奴婢被雨邀坊的姚释姚公子和宣瑄姑娘所救而且收留,昏迷了好些日子,醒来的时候怕是奴婢的死讯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了,而且因为是宫内的人也不方便把真实的身份告知身边的人,养伤好些日子。若是再回宫怕是皇上怪罪奴婢所以”
康熙依旧面无表情,“如今呢?”
夕桐一脸的恳诚,她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着“四爷是个可以托付真心的人.奴婢不愿意再让四爷一人再独自承受苦痛。就算皇上要怪罪那也是无可奈何。”
第四十四章 求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