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嫣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据仍然有人胆敢夜探楚宫。此人,断然留不得了,不然必将后患无穷。此人武功极高,想打败他并不容易。且奈何此刻她的手中唯一的武器只有那把和她封号有着相同名字的匕首,尽管锋利无比,只可惜只可用于近战,而此人,根本就没有几分可以靠近的机会。至于那拳脚功夫,她只是一个女子,怎比得过对方一个九尺男儿!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让他如愿。
她决心赌一次,她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用生命去赌了一次,难道会怕第二次么?她是暗夜中处心积虑存活下的一步暗棋,明哲保身与君子之道早已与她再无瓜葛。死亡是什么,与她而言,不过是骨血化为尘土而已。
玄影出鞘,势必见血而还。
利刃抽出的声音划破长空,打破了夜的寂静,她反手握住古朴的刀柄,栖身下蹲,仿若幽静的黑夜中树影缭乱的丛林中等待猎食的鹰隼,遗世而独立。
男人被她突然改变的气势镇住,却没有后退。
楚尘嫣抢先一步,轻灵的身体如同虚空一般飘渺,她在暗夜中行走,悄无声息,就像是默默吐信的毒蛇那样致命。
她近身,匕首贴上男人的颈,男人猛地回身,带起一丛玄色的发丝,右手迅速出击,击打在她的腕部。她吃痛,险些握不住匕首,却狠命刺向男人的心口。
他躲闪开,她再靠近,黎明前,这分明是一场无休止的缠斗。
两人搏斗,拼的不仅是武艺,更是心智,谁先心慌,谁先跌破了心理防线,谁便输得一败涂地,这是定数。
“什么人!”火光星星点点,渐渐逼近。银枪甲胄磨蹭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糟糕!”楚尘嫣心中暗叫不好,这是换班巡逻的守军回来了,她忙收了匕首,不再恋战,丢下男人,足轻点,空翻向后仰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样接着卓越的轻功,消失不见。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楚尘嫣从窗口而入,小心地关好窗子,随后疲倦的一头栽到在床榻上。她三下两下扯掉身上的夜行服和脸上的面纱,又拔掉了头上的簪子。一头墨发顷刻间如流云般滑下,她将床头叠起的白色里衣抖开,将其穿好后又倒在了床榻中。
此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冷艳的青楼老板娘尹清尘。
她很累,只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日同她交手的人很奇怪,明明对方身上带着浓烈的陌生气息,但还是感觉到异常的熟悉,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裹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茧,也许,她是一直在作茧自缚吧。
最终她被疲倦打败,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咏夜城中的一家客栈中,玄衣的剑客独自一人在二楼的隔间内小酌,桌上摆着两道没怎么动的菜肴。
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手腕起落间一方丝帕露出来,白色的丝帕一角用金丝线歪歪扭扭的绣了二字“清尘”。他为寻人而来,为了寻找一个叫做“清尘”的女孩,他的师妹。
他听说过咏夜城内的花魁之位一夜间易主,同样知晓了这位新任的花魁就叫做清尘,不知是巧合还是同一人呢?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回去,她等待了太长的时间。
清尘,真的是你么?几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会流落风尘呢?
二楼厢房内的灯久久没有熄灭,侠客端坐于桌前,独自饮酒,直到夜尽天明。
“尘姐姐,尘姐姐。”轻轻地叩门声,清尘迷迷糊糊的从被子中钻出来,摇摇晃晃的捂着头去开门,白色的裙幔拖地。
她打开门,涟漪的脸出现在眼前。
“涟漪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姐姐,不早了啊,你看,都什么时辰了,”涟漪为她拉开纱帐,整理房间,“姐姐最近很累的样子,该不会是病了吧。”
几名侍女走进来,手捧着洗漱用具等物品,清尘洗了脸,用清盐擦了牙,涟漪为她换上衣服梳了头发之后,才坐到桌边抓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姐姐今儿个是十五了”
清尘愣了愣,掀开了盛着牛乳粥瓷盅的盖子,满满的甜香溢出来,清尘禁不住闭上双眼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涟漪嘟嘟嘴巴,道:“姐姐,这是我做的啦知道姐姐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做了点吃的,给姐姐送来。”
“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啊!”清尘乐呵呵的吃着粥,赞叹道。
“小时候娘亲也没教过我什么,也就教我做了那么几道点心”
清尘没说什么,一声不响的吃粥,这几天确实把她累坏了,也饿坏了。
“对不起,涟漪。”她放下瓷盅,小声说。
涟漪怔了怔,惊道:“姐姐,做什么说对不起啊!”
“让你担心了啊,还要变着法的哄我开心,”清尘转了转眼珠,挥挥手示意侍女收拾残局。
“姐姐何必这么客气呢,我都说了我把姐姐当做亲姐姐看待的,做妹妹的怎么可能不为姐姐好啊”
“涟漪,姐姐的事情不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跟在我身边也许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样,你也要做我的妹妹么?”清尘决心摊牌,她不会在风月楼呆上一辈子,她的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未知等待面对,她身边的人也许也会遭受连累,她不想无关的人都卷进是非,国家与政局之间的牺牲品,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涟漪沉默片刻,坚毅的点头:“姐姐,我想好了,以后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无论任何危险,我都愿意做姐姐的妹妹。”
“好,我们结拜吧。”清尘起身走至香案前,重新点燃一束香,道,“苍天为鉴,大地为证,即日起我尹清尘愿与涟漪义结金兰,从此后情同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涟漪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道“涟漪愿与尘姐姐结为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清尘转身看着袅袅上升的紫檀香,道:“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她一贯的轻描淡写,希望涟漪不会后悔吧。她的身份暂时还是保密的好,越多的人知道,便是多一人的杀身之祸。
没有歃血为盟,因为她们并不是盟友,只是简简单单的义结金兰而已。
第十二章*音现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