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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重返楼阁

楚国郊外的驿站旁的一处酒家,人数不是很多却依旧嘈杂,江湖武林中的是是非非,在这里被叨扰殆尽。黑衣的剑客独自坐在一边,自斟自酌,宝剑横亘在小桌上。
“这位爷,您要的竹叶青。”店小二谄媚的端来佳酿,等待着回馈。
目前的这位侠客玄衣墨发,银冠束发气度不凡,一看便知不知俗人,又怎能轻易放过?
侠客勾唇一笑,从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唇边的笑意说不清楚是惬意还是讽刺。
店小二连忙收了去,连声道谢:“这位爷真是好气度!谢谢这位爷!”
侠客不厌其烦的挥挥手,闭起双目养精蓄锐,静静的听着其他人调侃着江湖上有的没的杂文趣事。
“哎?你听说没听说,咱们楚国的三公子就要大婚了!”不知是谁突如其来的一句。
“楚三公子?是那个楚国第一美男的楚三公子?!”那人的同伴有些惊诧。
“除了他还会有谁啊?”
“楚国第一美男要娶妻?那娶得是不是楚国第一美女啊?”同伴嘲笑道。
“你胡说什么啊,我说的是真事儿,兄弟你刚从西陵回来不知道,消息就是昨日才传出来的,整个咏夜城都沸腾了!”
“真的啊!那他娶的是哪家姑娘啊!那家可是积了多大的福气啊!”
“据说是联姻,娶的是鉴天阁天问公子的义妹!”
“鉴天阁!?老天爷!和鉴天阁联姻?那楚国第一霸主的位置不是板上钉钉了?!”
“可不是么!先前有三公子和玄影公主合称出过双壁,现在虽然公主不在了,可又加上鉴天阁,真是天佑楚国啊!”
侠客不动声色的听着,眉心微微皱起,抓过面前的酒壶一饮而尽,少许酒液顺着他的下颌如涓涓溪流一般流入衣领,随后在桌上留下碎银子,带着宝剑离开了酒馆。
他的马就在酒馆外并没有栓,见到主人出来,发出一声嘶鸣以迎接主人的回归。侠客则是报以微笑,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它的鬓毛。他轻松的跃上马背,马儿扬起四蹄超城内奔去,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咏夜城内,楚三公子娶妻的事情已成了众人皆知的事情,不过,百姓们讨论的似乎不是关于楚三公子娶妻的事情,而多半是在谈论那个一舞成名,令楚三公子一掷千金的花魁清尘姑娘,盛宠过后便扬言大婚,新娘还不是自己,这无疑对任何女子都是个沉重的打击。更何况,这位花魁只委身于三公子一人。全城的人都等着瞧花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想到这一天快过去了,那位清尘姑娘依然无动于衷。
实际上,清尘并没有无动于衷,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涟漪,晚饭不用带我的分量了,我不想吃。”隔着门,涟漪听到她懒懒的说着。
“尘姐姐,好歹吃一点粥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总该吃一些啊。”
“我不想吃,你去吃饭吧。”
“是啊,人家清尘姑娘心情不好不想吃。”从另一边出来的昔颜姑娘挪着聘婷的步子走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将心情不好四个字咬得极重。
“你!”涟漪气结。
“涟漪!去吃饭吧!”清尘似乎有些愠怒,抬高了音调。
“哼。”昔颜骄傲的看了涟漪一眼,转了个身向楼下走去。
“姐姐,她分明就是在刻薄你!”
“让她说去吧,我无所谓的。”门纱内,朦胧的倩影从桌边站起,走至香案前吹散了香灰,“你去吃饭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我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屋内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在昏暗的烛火下换下了飘逸华贵的白衫,从衣箱底抽出一套夜行服不紧不慢的换好,系上黑色的面纱,推开窗子,清风将烛火吹熄,她柔韧的身体从窗口跃下。风飒飒的烈响,一抹墨色的影子飞速游走在花间。
风月楼距离楚国王宫并不是很远,她很快到达了王城附近。远远的看着这座巍峨绮丽的王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竟然离开这里近一年了。犹记得多年前的深秋,尚且不谙世事的自己乘着马车远赴玄隐山,身后是母妃不舍与眼泪;也记得去年的深秋,同样乘着马车,身披红装,抱着必死的一颗心踏上了南下远嫁的征程。如今却又回到这里了。
她没有忘记,从没有忘记过,自己仍旧是楚国的六公主,只不过,在众人眼中已是消失了许久的。
城门没有关闭,她全身融进黑夜,仿若泼墨。她深吸一口气,终是选择绕到侧面,从腰间取出梅花锁,从不远处的树上荡入了楚国王城。
记忆是如此的深刻,引领着她一步一步的回到东宫。
途径凝晖宫,那里殿门紧闭,冷清的仍人望而生畏,仿佛其中有厉鬼冤屈索命,青面獠牙在瞬间夺人性命。
继续向前,便是三公子居住的清音阁了。
灯已熄灭,看来,这人应该是睡下了。
东宫巡夜的侍卫很少,因为各宫的主子都会有自己的近身侍卫,这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这里。
楚清弦的近身侍卫,是那日在风月楼拔出软剑的蓝衣姑娘——若瑄。此外,还有一枚暗棋,便是他的亲生妹妹——楚尘嫣。
“吱呀”,她悄悄的推开门走进去。选择暗访,只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而暴露楚尘嫣还活在世上的事实,她不能回宫,因为她的回归会给整个楚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清音阁的构造很完美,而这种完美的致命缺陷就是可以一眼看穿整个室内的构造,比如说,琴台旁的那扇翡翠屏风后面便是楚清弦的卧室。
她轻咳了两声,随手打翻了手边的一个烛台。
“什么人!”屏风后,纱帐中千千睡下的公子被惊醒,身着白色的里衣,一把扯开了帷幔跳下床,“若瑄?是你么?”
清尘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气,这么晚了,你叫一个侍女的名字做什么?!她绕过屏风,袖中的匕首出鞘,横在他喉咙间:“想活命,就不要出声,我知道你的侍卫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