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轩辕锦夜
辉煌诺大的皇宫,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桂花香,那么蓝的天空,云朵也像是在享受着这样安逸祥和的日子。
带着泥土的芳香,夹杂着欢乐的言语,也给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填上了一笔生机和欢乐。
御花园的百花争相斗着美丽,将最美的衣裙翻出来,像是参加天下最盛大的宴会。
黑发黄裙的女孩儿,在花丛中和白衣金冠的少年躲着猫猫。
如瀑的青丝被人细心的打成两个包子髻,一双本应灵动的大眼睛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青白的脸色,失了血色的嘴唇,也和这个本应生机勃勃的年纪大相径庭。却从女孩儿的声音中,看得出,她真的很开心。
“夜儿,你在这里!”金冠白衣的少年,故意找了很久,才慢慢的转身在那一簇开的最盛的凤凰花下将躲在哪里看着自己偷偷笑的小女孩儿抱起来。
“皇兄真讨厌,每次都能抓到我。”少年怀中的小女孩儿嘟着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可漫上眉眼的笑意却出卖了孩子的情感。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嬉闹的锦衣女子,便是当今皇后独孤凝月,十多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让她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
白衫的少年便是她和轩辕锦翔的长子,轩辕锦瑟,当今的太子。而他怀里抱着的病态的女孩儿就是轩辕锦瑟的妹妹,轩辕锦夜。
十岁的女孩儿只有六七岁的身形,瘦的像是风一吹就被吹走了一般。
“母后,母后,皇宫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呢?”甜甜的声音,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独孤凝月,好奇地问着。额头上渗出小小的汗珠,仅仅是这样的玩耍就会让小锦夜感到疲惫。
独孤凝月把小锦夜抱过来,为她擦去头上的汗珠,心疼难过,她的女儿,因为身体的缘故,从来没有见过宫外的世界,小孩子,总是对一切事情都充满好奇的。
三人站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中,像是那样一幅漂亮的画卷,让人不忍打破这样的美丽。
“夜儿乖,等你到了十四岁母后就带你去宫外玩好不好?”“好!”小锦夜的眼睛里闪过如同繁星一样的光芒,那么耀眼,惹人怜爱。病态的疲惫也无法掩住她的美好,那么干净。
白衣金冠的少年抱起妹妹眼中都是愧疚,自己并没有遗传母后的极寒体质,当年母后因救落水的他导致早产。因为早产的缘故,小锦夜的身体才极为不好,风一吹就倒了,像是易碎的琉璃娃娃。而小锦夜也延续了母亲的极寒体质,这样美好的女孩却还有着严重的心疾,发作起来,浑身冰冷,噬魂钻心。
十岁的女孩却只有六七岁的身形,瘦瘦小小的,少年看看自己,再看看妹妹,那种愧疚就弥漫在他的心中。
十六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已和轩辕锦翔有一拼,琴棋书画,骑射诗赋无一不精。遗传了父母的优点,那样的容貌更是倾绝天下。这样并没有让轩辕锦瑟有丝毫的优越感,倒是对妹妹的愧疚占了大半。
夜儿,王兄会让你见到世间至景,王兄必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你眼前。
“夜儿今天有没有好好读书啊?”浑厚有力的一道男声打破了沉默,一袭龙袍的高大男子踏进了御花园。
来人正是轩辕锦翔,风霜过后只让这个傲视天下的男人变得更加成熟,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一览无余。
轻笑着将独孤凝月和小锦夜一同圈进怀里,看着自己的孩子越发的出色,不由得喜上眉梢,朝堂上的冷凛早就一扫而光了。
“父王夜儿可乖了。王兄教的都会了。”甜甜的童音,一双小手抱住了轩辕锦翔的脖子。
“好啊。夜儿真乖。”“父王带我去无忧阁荡秋千好不好?”“好,锦儿今日也很用功先别回书房了。一同去吧。”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轩辕锦瑟,这严厉的父亲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是。”少年的眉眼也荡起笑意。让小锦夜骑在自己肩头,轩辕锦翔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要是让那些死板的大臣见了又会说什么,轩辕锦翔只知道,像寻常百姓一般的生活,也许才是他们最向往的。不用顾及礼仪规矩,不用肩负天下苍生,这帝王的位子太痛苦,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有一个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无忧阁。
还是那个独孤凝月居住的小院,如今却不是那残破和痛苦过往的地方。院中参天的桂树,枝繁叶茂,小院一尘不染,在老桂树粗壮的横枝上,轩辕锦翔命人特意挂上的秋千,那么简单,却也那么幸福的小物,成了小锦夜,全部的童年。
“夜儿,哥哥来推你。”“好!”明眸皓齿的女孩儿坐在秋千上。轻轻推动秋千,看着秋千上的女孩儿欢笑的样子,翻飞的衣袂,让小锦夜看上去像是初入人间的小仙子。那么干净纯澈。
这般惹人怜爱的女孩儿,应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夜儿,王兄必将世间至景人间至美呈到你眼前。
现在远处看着玩的正欢的女孩儿,轩辕锦瑟轻轻的说出一直都不敢说的话:“夜儿,对不起。”
“锦儿,其实不必自责的。”独孤凝月听见了儿子这样的道歉觉得心疼,“并不是你的错啊。”“可是母后是因为我才……”“夜儿知道你对她的爱,而且,夜儿不会怪你的,他有一个那么爱她的哥哥。”“我想给他最好的!”看着儿子坚定地目光,独孤凝月笑了,她有一双这么懂事听话的儿女,再看看陪女儿玩的正欢的轩辕锦翔,得家人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那就让你自己强大起来吧锦儿。用你的实际行动去保护好夜儿吧。”
四年的时光即换,桂花开了一季落了一季,燕子来了一年,去了一年,四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匆匆溜走,留下的是多少世间的人事百态。
清茉阁,轩辕锦夜在这四年的时光里也长高了不少,脸色也好了很多,那双眼睛里的倦意也不见了,更多的是清澈的光芒。
“母后,母后,你看!”一袭锦衣的轩辕锦夜在独孤凝月面前高兴地转着圈圈,满头青丝被仔仔细细的缳好,十四岁,豆蔻年华的女子,青春年少。那样的容貌也出落的像极了自己年少的时候,有之过而无不及,那双眼睛更是自己年少时从没有过的,纯净善良,不染纤尘,这样的美丽。
自己的女儿,那么干净的女儿,上天请保佑她一世安康幸福吧。
“母后,夜儿及彬了,美不美?”“美,当然美,我的夜儿啊,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了。夜儿,母后教你跳舞好不好?”“好啊!”
漫舞云袖,翩若惊鸿,轩辕锦夜也是极其聪慧的,在心中牢牢地记下母后每一个舞步,“此生只可为一人起舞,夜儿,你要记住。”“是。母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是轩辕锦夜记下了母后的教诲。
“母后带你去看看宫外的世界。”“真的吗?!太好了!”
高的看不见头的宫墙,那两扇自童年起就一直紧闭着,从未被打开过的朱红的大门。在轩辕锦夜面前缓缓的开启,那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的景色。是歌舞升平,或是飞花漫漫,又或者是如此的平凡,古朴纯真。
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不知什么样的景致呈现在自己眼前。从未出过宫门的轩辕锦夜倒像是被久圏于囚笼中的鸟儿,渴望着笼子外面的一片蓝天。
随着那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骏马拉着的马车缓缓地移动,这么急切的想去探视外面的样子。
渐行渐快,渐行渐远,迫切的睁开那双好奇的眼睛,挑开车帘,回望着身后恢弘高大的宫门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飞离囚笼的鸟儿愉悦的心情。
新奇的事物,让轩辕锦夜眼花缭乱,街边的杂耍,糖画面人,这民间及其普通的东西在轩辕锦夜眼中却是如此的奇妙。
热闹的集市,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嘈杂的人声在她听来也是极为悦耳的存在。
卖首饰的,胭脂水粉的,卖书画的书生,卖鱼肉的铺子,车水马龙的酒肆茶馆。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姿,招呼着客人的老鸨,勾栏,当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轩辕锦夜从没见的东西。也是小孩子的心性,一路上缠着母后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母后,你看,那是什么啊?”“那是杂耍,卖艺的。”“好厉害啊,还能喷火呢!”独孤凝月看着轩辕锦夜这样兴奋,一半是欣慰,另一半却是愧疚。虽说是保护,可过分的保护却成了对女儿的囚禁。
锦夜长大了,也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到是锦夜的身体,心疾不去,自己仍是不放心。
看着小锦夜看表演看的入迷,正巧,端着铜锣收银两的小斯走到了她们这边,独孤凝月从袖子里掏出几片金叶子放进铜锣作为打赏,看见金叶子的小斯眼睛都直了。独孤凝月笑了笑,“卖艺谋个生路不容易,拿去给大家添件新衣服,吃点酒菜吧。”
小斯闻言连忙作揖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欢喜的拿着铜锣走回到圈里去了。独孤凝月再看看身边的轩辕锦夜,一双亮亮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独孤凝月不由得一愣,“怎么了?夜儿?”抬起手刮了刮轩辕锦夜的小鼻尖,“怎么这样看着我?”“嗯嗯,母后真是个好人。”独孤凝月笑了,“夜儿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比母后要好的多的人呢。”“真的吗!?”独孤凝月仿佛在轩辕锦夜的眼睛里看见了璀璨的星子,亮亮的,甚是耀眼。“当然了,夜儿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像母后一样的好人,母后以前不是也教过夜儿医理嘛?”“是啊!”“夜儿以后一定要救死扶伤,做一个好人,好大夫,好公主。”看着轩辕锦夜微微发红的脸颊和眼睛里坚定的神采,独孤凝月知道她的女儿将来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走吧。”轻声向着驾车的人说着,“夜儿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好!”甜甜的童音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天真无邪,不染纤尘,那么美好的年纪,这样的纯净是独孤凝月从来不曾拥有的,她的过往太痛苦,独孤凝月又怎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重蹈自己的覆辙呢。她只希望她的一双儿女喜乐安康,一世无忧,这样的生活才是独孤凝月最为向往的。
马车渐行渐远,没有人察觉到了刚刚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嘴角诡异的笑,转瞬即逝,当有人察觉到那暗影处的拐角里似乎有人的时候,那黑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波光粼粼的湖水,绿草掩映的湖岸,马车闲闲的停在这处安静祥和的清湖边,拉车的马儿被解了辔头悠悠的吃这河边翠绿的嫩草喝着湖中清澈见底的水。
放眼望去又有一大片金黄的花朵,艳艳的放着,那么干净,那么自然。
这就是外面的景物啊?没有皇宫里的精致,却比皇宫里来的自然讨喜,这样的风夹杂着泥土清新的气息,吹过轩辕锦夜的脸颊。
“母后,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是骏马在奔驰!”
“母后!你快看,这朵花是不是比别的花朵鲜艳很多?!”
“母后!……”
“母后!……”
这样一声声快乐的呼唤让独孤凝月感受到了轩辕锦夜到底有多开心,黄衫的少女在花田里奔跑,那么安逸,那么美好。
但是,总有些讨厌的东西打扰这份安宁。
独孤凝月能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不自然的气息,还有风吹过刀锋留下的不和谐的声音。
用余光向那水边粗壮的垂柳后瞧去,粗壮的树干刚刚好能巧妙地挡住他们的行踪,但是,却隐藏不了气息的存在。
一个,两个,三个……十四,十五。
这么多,一共十五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行刺?还是别的……
慢慢的转身走近停在湖边的马车,将那藏在车垫下的凰琳剑摸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看着轩辕锦夜在自己视线中的安全范围之内,开始的等待这些黑衣人的动作。
风的声音,却带着许多杂音,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了。
“杀!”不只是哪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发出的命令,四下埋伏的黑衣人几乎同一时间向自己发动了进攻,目标是我吗?那就好,十五个。
险险避开迎面刺来的刀锋,回身左右横扫,和那一大群刺客拉开了距离,拖出一段距离才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多少年的太平盛世,上一次抓起凰琳剑还是对上那山谷里的恶狼吧,这样一转眼都过去十七八年了。
凰琳剑出窍守护的依旧是自己最珍贵的人,血花开在独孤凝月的一身白衣上,花田的泥土也染上了血红的色彩,那么不安和血腥的气息开始弥漫在独孤凝月心中。
这种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更加谨慎的对上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没注意到花田另一边轩辕锦夜的危险。
等一下,十四个!少一人!夜儿!
回身向花田的另一边追去,却被缠上来的刺客拦住了脚步。果然!糟了!夜儿有危险!
只见一名黑衣人逼近轩辕锦夜,将轩辕锦夜抓住后,劈手打晕扛上肩头,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可恶!“站住!”不顾一切的朝那人的方向追去,而其他的刺客见到那人得手之后更是不要命的缠上来拖住独孤凝月。
目标是绑架夜儿!这群混蛋!我要你们偿命!
杀招凌厉,锋芒毕露起来,凰琳剑饮血红的妖冶诡异,招招狠决凌厉,却还是寡不敌中,一个空挡被一个刺客刺中了腹部。
看到独孤凝月受伤,那些黑衣人也不再恋战,纷纷脱出战圈狂冲急走向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可恶!夜儿!”这一剑不致命但也影响了独孤凝月的正常活动。
夜儿!你可一定不能有事!母后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一定会…救你…回来……
意识在涣散,终究敌不过失血的晕厥昏死过去。黑暗,降临。
“夜儿!”猛地从床上做起来,惊悸的心无法平静下来。“呼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脱水太久的濒死的鱼。“月儿,别怕别怕,我在,夜儿会没事的。”紧紧地抱住惊吓心慌的独孤凝月,轩辕锦翔十分自责,为什么当时没有陪在她身边,为什么当时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保护她,女儿被刺客抓走了,月儿也受了伤。“翔,夜儿被带走了!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夜儿!”“没事的!夜儿一定没事的,夜儿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没事的,不要自责,要怪也应该怪我。你怎么样,没事吧伤口还疼吗?”轻轻拍着独孤凝月的背把独孤凝月揽进怀里,安抚着担心的独孤凝月。“血衣查到那伙黑衣人是云阙国的,抓走夜儿的人应该是云阙国的太子,应该是当年被灭国怀恨报复,所以才会抓走夜儿的。”
“母后!”轩辕锦瑟听说母后受伤妹妹被抓的事情急急忙忙的从御书房一大堆奏章的烂摊子里赶来,一路上跑的跌跌撞撞的。“锦儿,母后没事,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母后教训的是。”“我只是担心夜儿。”独孤凝月长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债,我们欠下的,也许就到了他们这一辈来还,而且,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轩辕锦翔轻轻的吻着独孤凝月的额头,道出了这样一番话。“但愿如此。”独孤凝月窝进轩辕锦翔怀里,终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父王,母后,儿臣定会找回夜儿的。”轩辕锦瑟看着放松下来的母后轻轻的道。“好孩子,你母后睡着了,让她好好休息,进来你也进步了不少,我想让你暂时代理国事,我想带你母后回药王谷一趟,休息一下。”轩辕锦翔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出落的像是谪仙一般的少年。在这样的时候把这么重的担子扔给他真的没关系吗。
“是,儿臣知道了。母后累了,需要休息,父王儿臣定会好好治理国家,国泰民安的。”轩辕锦瑟看出父王的愧疚,及时出言消散了这样的愧疚。“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本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怎么能让父王和母后替自己难过呢,母后为了保护妹妹受了伤。自己的妹妹,自己说过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送到她面前。父王,母后,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国家在我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妹妹我也一定会找回来,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送到她的面前。轩辕锦瑟是轩辕家的子嗣,没有畏惧和退缩!
三日之后。
“月儿,我们走吧。”轩辕锦翔看着一脸憔悴的独孤凝月拍拍她的肩膀,出声道。
独孤凝月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望着宫门外面的天空发着呆,听见轩辕锦翔的声音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认同的样子。
“哎。”轩辕锦翔长叹一声,都怪自己,要不是那天自己不在月儿身边的话,夜儿不会被云阙国的人绑走,月儿也不会受伤受这么大的刺激。
“父王,照顾好自己和母后。”轩辕锦瑟看着自己的母后这副样子心中难过,母后千万不要有事,夜儿我一定能找回来的。“嗯,对不起了锦儿。我和你母后这时候把这烂摊子扔给你了。”“父王放心吧。儿臣定会好好治理国家的。”“嗯,那我带你母后回药王谷了。”“恭送父王,母后。”
轩辕锦瑟行了一个拜别礼,轩辕锦翔把独孤凝月抱上马车,对着驾车的人言道,“走吧。”回身放下车帘,在放下车帘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长子,这个犹似他方面的清俊少年,没有自己的放浪不羁,一直都是乖巧的很,却在许多的事情上表现出他的魄力和王者的威严,不是平庸之辈,也是自己和月儿的子嗣怎会是泛泛之辈呢。有一个这样有担当有责任的儿子,这真是一件好事,现在这样的时候把朝政扔给他,也算是对他的考验了,锦儿,加油吧,要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放下手中的车帘,马车渐行渐远。轩辕锦翔的嘴角挂上了自豪的笑容,是时候放手让孩子们去闯荡了,这天下,再不是我们的天下,而是你们的天下。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今太子轩辕锦瑟性情温善,明事知礼。现国君轩辕锦翔云游禅位,即日登基,钦此。”
雄浑辉煌的大殿上,文武百官的朝拜,“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身着鹅黄的五爪飞龙袍,金冠束发,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大殿上,那睥睨天下的姿态,于轩辕锦翔有之过而无不及。
张狂要有发度,要有资本。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轩辕锦瑟的章法主张民生,民安才能国泰,即为帝王,就有帝王的责任与作为。
父王,母后,放心吧,待到你们归来的时候,儿臣定将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
夜儿!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云阙国。
翼王阁的高强深院里,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微微的睁开那双眼睛,眼前的景物有些虚,渐渐地能看清一些,却还是这么黑。
轩辕锦夜撑起身子,坐起来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很陌生,这里,不是家。
“你醒了。”冰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情感,在一片本就冷冰冰的黑暗里响起。这陡然出现的男声把轩辕锦夜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环顾四周,平静的问出自己的问题。轩辕锦夜虽是一惊却很快平静下来,自己清醒的时候记得自己在宫外,母后带着自己在一处河边玩耍的时候来了一群黑衣人和母后缠斗在了一起。自己被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打晕了带走。那么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应该就是打晕她的那个黑衣人。
嘶——,眼前的男人点亮了一旁的灯盏,突如其来的光明晃了轩辕锦夜的眼睛,用手挡住强烈的光线,渐渐适应了这光明之后,轩辕锦夜看向那个无礼的男人。
却不料刚好对上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有着温柔的轮廓,却只是这双眼睛的神情太过凌厉冰冷了。
目如典漆,眼前的女子有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很干净,干净的让人忍不住去毁灭。苏霂打量着坐在榻上的女子。消瘦的身形,苍白的脸色,这幅容貌却是绝色。也不愧是轩辕锦翔,独孤凝月的女儿。只可惜了,再美也没有用。在他手里只有毁灭。他,要复仇。
灭国杀父之仇。
冰冷的笑挂在嘴角。苏霂淡淡的开口。“这里,是云阙国。”
轩辕锦夜看着这个冰冷的男人,隐约觉得,也许是为了报复吧。“你是谁?”
“我?呵呵,我是云阙国的太子。哦,错了,是翼王。”
“太子?和皇兄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我只是个小小的诸侯国的翼王,怎能和轩辕太子做比较呢!哈哈哈哈!而且,我可不是疼爱你的哥哥!我是你的仇人!”
轩辕锦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笑得狰狞。轩辕锦夜的预感到是对了。果然是为了复仇。
“仇人……仇人……”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两个字似乎是想捕捉一点什么东西似的。
“是啊,仇人。”苏霂冷冷的开口。如果面前有镜子,他一定会笑死,平日里对谁都那么温柔和善的苏霂,翼王苏霂还会有这么狰狞可怖的表情啊。“你的母后杀了我的父王灭了我的国家。国破家亡!好啊!那就让你来赎罪!”最后的话苏霂几乎是怒吼着喊出来的。
轩辕锦夜听见这样嗯答案,沉默了。
她知道当年确实是母后群灭六国一统天下的。的确,害的他们国破家亡的确实是她们的过错。
那就让她来赎罪吧。弥补这份过失。如果真的由她一人可以赎罪的话。
那么,我的罪业我来担。
我的罪业,我来担。
对上那人带着仇恨的眸子,轩辕锦夜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解释,没有畏惧和躲避。因为轩辕锦夜知道那就是她们的罪过。毕竟有那么多人曾经惨死在她们统一天下的战乱中。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苏霂看着坐在榻上的女子带着讥讽的语气继续往下说。“那今天起,轩辕公主就在我云阙国好好赎罪吧。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我要让高高在上的轩辕公主也尝尝被人当作奴隶一般的生活。”
“涵木,把她带去柴房。”“是主子。”名叫涵木的小斯闻言进来,抬头看看主子讥讽的脸色,再看看另一旁榻上坐着的女子,涵木不由得一愣。
好漂亮的女子啊,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对了!双瞳剪水!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可是这么美丽的女子,主子看上去很不喜欢她啊,带她去柴房是为了折磨她吗。
这样的话,涵木抬头看看主子黑如锅底的脸色就知道主子又生气了。
这是很少有的。主子向来都对女子很好的啊,这个女子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吧。
这不是一个下人可以管的。
“姑娘,请随我来吧。”
坐在榻上的女子闻言先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淡然处之,没有半分的恼火与畏惧,就是那么淡然,仿佛要去柴房的人不是她一样。
没有鞋子,雪白的脚踩在冰冷的地上,还是让轩辕锦夜感觉到有些寒冷。但是这是债。必须还,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为奴为婢而已。一国公主的架子本来就不大,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踩着冰冷的地面,即使是做奴婢,轩辕锦夜也有她自己的尊严,自己的骄傲,荣华富贵可以失,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唯独这种与生俱来的傲骨是无法舍弃的。
根深蒂固。
跟随着涵木走出房间,轩辕锦夜不知道,当她坦然的接受一切,安静的经过那人身旁时,平静的样子差点让高高在上的翼王咬碎一口银牙。
看着女子的身影渐渐消失,苏霂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轩辕公主,看看你还能笑道几时。
“哼!”剩下的只有打翻的茶盏,那立在房中的男子早已拂袖而去。
“姑娘,主子吩咐过了,让姑娘在这里好好干活,不能偷懒。姑娘得罪了。”涵木对着轩辕锦夜行了个大礼,然后将手中一幅沉重的镣铐拷在轩辕锦夜的脚踝上。
“这是何意?”轩辕锦夜有些气不过,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这种屈辱。阶下囚吗?
看见眼前的这个女子泪水濂濂的样子涵木别来头,“姑娘,得罪了,主子吩咐过的,我们做奴才的只能照办。”
“算了,安听天命,我不为难你。”轩辕锦夜看着涵木为难的样子终于还是出声安慰道。
“就这样吧。”“那就请姑娘开始干活吧。”
柴房的主管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女人,看见轩辕锦夜光着脚站在地上,脚踝上带着沉重的镣铐的时候,明白这是翼王主子要刁难的人,圆圆的眼睛一转,扯着那副出了名的大嗓门冲着门外的轩辕锦夜喊道:“今天这些衣服全都得洗完,洗不完不准吃饭!听见没有!”说完就扔出来一只大木盆,和一支捣衣枬。
被带到水井边,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扔了一地。
这些若是都洗完要何时。可是这样空想是没有用的。还是直接开始做吧。这样才有希望完成。才有可能能吃上饭。
什么都不会,那就从头开始摸索着学习吧。
打水,浸泡,捣洗,投净,晾干。
从提起沉重的水桶倒进大木盆,将那些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放进盆里捣洗。
腰疼的早已没了知觉,手在冰凉的井水里面泡的发白,脚踝上的镣铐擦着地面拖拖的响着沉重的杂音,将一双纤细的脚踝上磨出了一大片的擦伤。
赤着脚在院子里站着,走动,虽然天气不是很凉,但是院中的碎石子,在她走动的时候也在足弓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早就已经麻木了,对那些新伤口顾不上处理,只是一味的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浆洗着衣服。
苏霂站在老桂树下看了许久。转身拂袖离去,哼,你不是挺能撑得吗,别急,这还只是个开始,看你尊贵的轩辕公主能撑过几时。
就看着轩辕锦夜一直洗,一直洗,从日暮一直洗到了日出,又上三竿,那堆积了三月有余的脏衣服竟然真的被她洗完了。
晾衣杆上一排排干净的衣服挂的整齐。
这样可以了吧。轩辕锦夜看着这些衣服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好晕,是刚刚在地上坐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不太适应吧。
这时辰,应该是午饭了吧。腹中空空,这才想到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朝厨房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脚上的镣铐拖着,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好不容易来到厨房的地方,就见到三三两两的下人从偏房里面走出来,拍着肚皮,“啊,好饱。”
然后就那样旁若无人的从她面前挤过去。
残羹剩饭,杯盘狼藉。这哪里还有什么食物。
仿佛是看见希望般的,桌尾的盘子里,孤零零的躺着两个冰冷的馒头。
轩辕锦夜但是没有犹豫的拿起来,打算送入口中,却有股力量让那唯一的食物脱离了掌心,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对不起,我真的是……故意的啊!哈哈哈!”轩辕锦夜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故意刁难她的管事的胖女人笑得猖狂的脸。
轩辕锦夜看着眼前的胖女人,再看看地上的冷馒头,本就苍白的脸色白了白,默默的弯腰捡起地上被肮脏的污水弄脏了的冷馒头,剥去外皮,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脏水顺着轩辕锦夜雪白的手腕往下淌。
这样的举动却是把那管事儿的胖女人吓了一跳,这样的女子,能忍,真的不简单。这样的女子也让她有些畏惧,也肃然起敬。
见状已经不能再说什么,管事的胖女人快步离开了偏房。
临走前还不忘了扔下一把扫把。
轩辕锦夜擦去手上的污渍,索性就坐在地上,慢慢的吃掉另一个比较干净的馒头。然后看看门外那成堆的落叶,啊,是啊,天气转凉了啊,叶子也开始掉落了。
冬天要来了吗。轩辕锦夜边想着,边看看自己的双脚,以及脚上那条碍眼的铁链镣铐。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寒气似乎是越来越重了。冰凉的双脚都已经麻木了,但是轩辕锦夜知道,那种凉意是直接侵入骨髓的,那种寒冷没有办法取去除,而如果寒冷所引发的心疾是致命的。钻心的疼痛,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锥心噬骨,像是生命都从身体里面溜走了。
胸口暗暗地疼着,轩辕锦夜小心的按住胸口,不要发作。暗自祈祷着,上天眷顾保佑她能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
这样她才有命,有可能回去她的国家。
“主子,那位姑娘刚刚吃了落在地上的冷馒头。”“哦。知道了。你下去吧。”“是。”
书房里,温文尔雅的男子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子,还真的是不太一样,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是我苏霂的仇人的女儿。不能同情,不能放过。
原本温柔的轮廓却陡然变得冷凛起来。冰冷的外壳包裹住座位上的男人。他的心绝对不能软,他要报复,复仇。
赤着脚站在院子里,用大大的扫把,打扫着成堆的落叶,沙沙的声音不断的从小小的院落里传出来。
天还真是越来越冷了啊。这里,不是锦城,这里,大概是北方吧。气候什么的果然和故里不太一样。脚下没有鞋子,对温度的感知自然是更加直观的。
一直都是维持着这样的生活,干活,吃剩饭,晚睡早起。
还好,可以维系着生命,但是还是担心,最近总是胸口闷闷的痛着,像是要发生些什么似的一直十分不安。
算了,一个阶下囚,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下手中的伞把,转身朝柴房的方向走去。
后院成堆的柴火劈开来,没有公主的娇贵,跟随父王母后学习过武功的轩辕锦夜对于劈柴一事,显然觉得不是难题,她的身体虽然是瘦弱可还没有那样的弱不禁风,从小被当作掌上明珠般疼爱的轩辕锦夜也没有那些金贵的公主病,就是那么踏实,那么平凡,努力地用手中不太锋利的斧头劈开木头,许是这样对她自己也算是一种锻炼和成长吧。
这样的生活也许像是质子,其实对于轩辕锦夜来说,怎样的生活并不重要,如果是她一人的苦难,能够换取家国平和,风调雨顺的话,轩辕锦夜愿意承受这一切。
也许这并不是她的过失,但是子偿父债也是孝道。
日子很快,北方的冬天也许真的来的很快,深秋的黎明轩辕锦夜依旧是赤着脚站在院子里,轻轻的呵出一小团白茫茫的雾气,在寒冷的晨光里显得朦胧起来。
站在院门外的苏霂也觉得天气开始转凉了。北方的天变得快。远远地看见那女子依旧是赤着脚站在那里,有些担心,但随后又狠下心来,那人是仇人的女儿,对她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些天苏霂一直在处理一些封地的琐事,没有闲暇去看管着那女子。一直是派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每天属下的报告都几乎是一样的。打扫院落,挑水劈柴,洗衣干着一些故意刁难她而让她去做的活。
而那女子却总是能出人意料的完成那些她那样的柔弱女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那么多劈柴真的不吃不喝的砍上一整天。没有吃的就直接吃些仆人们嫌弃的饭食。
非但没有因为这些折磨而求饶,反倒是让她更加成熟了。
干得了粗重鄙陋的下人工作,咽得下冷饭残羹。这样的女子让苏霂不禁觉得她到底是不是轩辕的公主。
倘若不是他亲自将她捋走,他几乎是以为抓错了人。
她一直这样既来之则安之的平静态度倒是让苏霂无端懊恼起来,怎样的才是真正的报复,眼下这样的故意刁难,早就被那女子用行动轻松的化解了。究竟如何才能顺遂自己的心意享受到报复成功的感觉。
这时候苏霂就想,自己果真还是没有办法像父王那样狠绝,自己的个性原本就是随和的,想不到平生第一次报复,第一次故意为难别人,竟是对上了一名女子。
既然做了就要得到我要的效果。
苏霂看着女子转身进了柴房后,依靠在小院门外,嘴角不禁向上翘,计上心头的苏霂到是想到了一个整蛊她的恶作剧。
日暮西山,轩辕锦夜依旧是自己回到狭小黑暗的柴房里休息。
撑着残霞推开门,却见到一道黑影从柴房里窜过,把轩辕锦夜吓了一跳,那是什么?
小心翼翼的走进柴房里,试探的敲敲墙壁,想看看那是什么,这样的响声似乎是惊动了那道黑影,一下子又跑出来,当轩辕锦夜想要借着门风的残霞看清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柴房的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猛地关上了。
轩辕锦夜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结果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起来了。
“可恶!开门!来人啊!开门!”排着门板大声的呼喊了半天却只是听见外面的一声轻笑。
恶作剧。这男人真是太过分了。但是刚才的黑影……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黑影,轩辕锦夜心下一惊,刚才那东西是老鼠!
说是不怕肯定是骗人的,人嘛总是有几种特别怕的东西。老鼠,大概就是一种令很多人害怕的东西。
吱吱的叫着,那只大老鼠也越发的放肆起来,开始在轩辕锦夜面前大大方方的露面。
“啊!”尖利的声音,这估计是轩辕锦夜这辈子唯一的大叫。跳着脚,连忙躲出去好远,可是狭小的柴房能有多大的地方。
那只大老鼠似乎也跟门外倚着门站着的苏霂一样有着捉弄人的想法,非但没有因为轩辕锦夜的大叫而被惊吓到,反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往轩辕锦夜躲避的角落跑了过去。
轩辕锦夜吓了一跳,却没有叫出声来,快步跑到门前,死命的拍着门板,“开门,开门!”
而门外倚着门站着的苏霂却充耳不闻,笑得比狐狸还要狡黠。任凭轩辕锦夜将门板拍的震天响,苏霂也依然是岿然不动。
轩辕锦夜拍了半天却得不到一点回应,终是放弃了向那门外可恶的男人求救的可能。认真的和大老鼠玩起了躲猫猫。
她躲一步,那只大老鼠就往前上一步。就这么僵持着。
处在极度恐惧中的人往往会丧失戒备心,轩辕锦夜一直只在注意老鼠的动向,忽略了脚下,没有发现脚下的地面上刚刚大老鼠跑过碰倒的油瓶。
油撒了一地,在地上湿漉漉的异常的滑,没意识到踩到油上的轩辕锦夜在大老鼠扑过来的一瞬间,想要躲闪,结果就这么一躲,被脚下极滑的油弄的失去了平衡。
“咚……唔……”头磕在钝器上面的闷响,想要张口呼救,却被突如其来的晕厥感劫住,轩辕锦夜下意识的伸手向脑后探去,只摸到一片黏腻湿滑的触感,努力去看手上温热的液体,但失血的无力感,让黑暗弥漫了轩辕锦夜的世界。
现在柴房门外的苏霂等了很久,看着天边的残霞渐渐收起了艳红的云袖,等到夜幕降临了大地,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苏霂觉得有些不对劲。掏出袖中的钥匙打开他刚刚上了的那把铜锁。
柴房的门是开了,但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在苏霂想找一个光源照亮下漆黑的柴房的时候,天生对气味的敏感。
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可恶!
转身跑了出去,取了院门外下人刚刚挂好的白纸灯笼。却把挂灯笼的下人吓了一大跳。“王爷!”那下人在后面呼喊也跟着跑进院子。
飞身回来却发现柴房里的血腥味又重了许多。
打着灯笼的微光,寻进去就发现狭小的柴房里一片混乱油罐被打翻在地上。
轩辕锦夜的状况却把苏霂吓了一跳。
殷红的血液流了一地,有些已经开始凝固了,轩辕锦夜的脸色惨白的像是死去已久。血迹蜿蜒的漫上灶台。头磕在灶台的角上。
“给我叫大夫!”苏霂喊道,柴房外面的下人听见主子的命令撒腿就往外跑。十万火急的去请大夫。
苏霂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轩辕锦夜有点不知所措,向来清醒的头脑在此刻却混乱不堪,将轩辕锦夜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来,朝翼清阁奔去。
“大夫,怎么样?”苏霂见老大夫开始收拾东西急忙问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而且颅内有淤血凝结。恐怕是已经失明了,但是待老朽施针,去除淤血便可痊愈。但是失血过多仍需要精心调养,不然很有可能会烙下病根。而且这位姑娘体质极阴,北方天寒地冻,怕是容易感染风寒。”老大夫向着苏霂做了个揖。“施针便可?”“正是如此。”“如现在不除日后再施针呢?”“这……”苏霂看见老大夫欲言又止。“先生请讲。不必忌讳什么。”老大夫摇了摇头,“日后施针只怕是不易痊愈,也许会留有后遗症也未曾知晓。”“也就是说,能治,但是效果不敌现今。”“是。”苏霂看看躺在榻上的轩辕锦夜,内心在挣扎如何才好。
也许是复仇的心理占了上风。苏霂还是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别来脸看向门外。“来人,送先生回去。”“是。”小斯走进来领着老大夫出门。
老大夫回头对着苏霂拜了拜,“翼王可要想好,身体若是损坏,便不能再修补完善了。”“我意已决,送先生回去吧。”老大夫看着苏霂冷凛起来的面容长叹一声“告辞。”
看着老大夫远去的背影,苏霂却觉得心乱如麻,看着躺在榻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的轩辕锦夜,苏霂陷入了挣扎。
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难以捉摸,已经无从分辨是非。
自己所有良好的意志力,判断力,都在这个女子身上出了问题。
一碰上这个女子的事情,苏霂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冷静了。
不知道是因为被那仇恨与报复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左右着。反正苏霂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对他来说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一遇上她的事情,他自己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霂只觉得气息越来越重,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因为下一秒,他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把这个可恶的女人徒手撕成碎片。
下人们又看见他们素来温和的主子翼王这些日子里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摔门而出。
倒像是故意的似的,这翼王苏霂前脚刚走,榻上躺着的轩辕锦夜便悠悠转醒。
好黑,这是哪里?为什么不掌灯呢?
轩辕锦夜有些奇怪,自己刚刚是在什么地方?怎么现在会在床上躺着。
而且,这里,为什么这么黑,一点光亮都没有。
轩辕锦夜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周遭的事物。
在心底也暗自思忖着刚刚应该发生过的事情。
自己刚刚应该是在柴房,然后,柴房里进了一只大老鼠,然后……轩辕锦夜隐隐约约的记得,那时候她好像是一直在躲避着那只柴房里的大老鼠,然后在一个躲闪的过程中,踩到了老鼠打翻在地上的油罐里面的油脂,然后是……滑倒了!
然后……轩辕锦夜实在是没有印象,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自己当时是记得是头撞到了什么钝物,想要呼救却无法发出声音,最后便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里。应该不是柴房。
轩辕锦夜抬手扶上后脑。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
轩辕锦夜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她失明了。
搭上自己腕上的脉搏,如遭雷击一般。
的确是,颅内淤血不开,导致失去了光明。但是这失明是可以治愈的。
但,那个人大概是不会替她医治的。淤血要是不及时散开,很可能导致其他的病症。母后就是神医,自己也跟随母后学习过医理,这样的病症,怎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轩辕锦夜也不再纠结。这双眼睛,应该算是暂时废了吧。
那个人,仇恨的强烈,如果这样能让他放弃报复的话,也好,一双眼睛换我国的子民一世安康也好。
战争什么的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从那些断壁残骸上的斑斑血迹看得出,战争的可怕。
就这样吧,也许这是自己的债。
也许只有经历了,承受了才会得到真正的成长。
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轩辕锦夜平静了心情,重新躺下来享受这样难得的平静。以及没有一丝光明的夜晚。
失明并不可怕,可怕地是心中再无一丝光明。
夜岑寂。人心难测。月西沉。无言静默。
晨光破晓,照亮了大地,那扇华丽的雕花木门被推开。
明媚的晨光照进屋子,榻上的轩辕锦夜感觉到动静微微的动了动身体。
也许是目盲的关系吧,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连感知光明的能力也被剥夺了。但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听觉,触觉,嗅觉,都似乎传达了以前视觉若不能得知到的信息。
轩辕锦夜的意识早就清醒了。到是她并没有起身,以为没有一点光感的她,无从分辨现在的时辰,不只是白天,还是黑夜。更不知道她起身之后能做什么,能去哪里。
轩辕锦夜就那么躺着在榻上挺尸。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推门进了屋子,而那人现在应该就在她旁边看着她。因为她能感觉到那种视线盯在自己身上的不安和别扭。
苏霂打量着眼前这个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好像是比自己当初绑她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倒像是那秋天零落的枯叶,残败飘零。尖俏的下巴也显出她现在的无力与苍白。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着轩辕锦夜的容貌。
倾国倾城,只是这幅倾城貌却显得太过惨淡,眼前的这个女子,真不愧是天下那两个无双美人的女儿。
柳叶如眉,羽扇长睫,樱花般的嘴唇失了血色,给这幅倾城貌填上病态的美。
倒是一个病美人的绝佳诠释。这女子要是气色好一点的时候,怕是连月亮也要用云袖遮羞吧。
“嗯……”似是欲言又止,苏霂也不知道他自己该如何开口。
到现在仍旧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只知道她复姓轩辕,是瞾宸的公主。其他的他只知道这女子是他的仇人。杀父,灭国之仇。
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更不知道叫醒了她之后能让她干什么。继续干活吗?似乎那种为人奴役的生活并不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甚至她已经坦然的接受了她现在的一切处境,逆来顺受,仿佛是不在乎。一点都不生气。可是,自己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折辱她吗,可如她这般处之泰然,却让苏霂自己乱了分寸。
这样,非但是没有复仇,反而自己在生闷气。
可是除了这样奴役她之外,苏霂却想不到别的办法。恶作剧吗?像昨天那样?
要不得,杀人偿命,但……他本不是那种满手血腥的人,他狠不下心,同样也看不下去。
苏霂有些恼火,就这样一股火憋着,苏霂看着桌上摆着的青花茶具不顺眼,一股脑的却掀翻在了地上。
一直在榻上躺着的轩辕锦夜听见了响声,杯盏落地的伶仃相声让轩辕锦夜心下一惊。
长叹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太子这是恼了。满可以用我出气,何必和那物件过意不去,到是苦了这物件。”轩辕锦夜凭着感觉转过头,看向苏霂站着的那个方向,缓缓开口。
苏霂楞了一下,原是她醒着的。
轩辕锦夜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双眼虽是睁开了,看向他的方向,但是,那双原本灿若繁星的眸子却失了神采。只是空洞的看向这个方向。苏霂却隐约觉得心疼。但转瞬就压下了这种感觉。
“呵,原来轩辕公主已经醒了啊。”苏霂嗤笑一声出言讥讽道。“……”轩辕锦夜却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呵,我想,轩辕公主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吧。”苏霂看见榻上坐着的轩辕锦夜有些气结。
“没忘。”轩辕锦夜微微低下了头。“我这就去。”语罢就起身下塌。
苏霂看着却是一愣,难道她能看见?!“你……”“我怎么了?”轩辕锦夜已经慢慢从榻上仍是那样赤着脚下来,走过了苏霂身边时听见苏霂的声音回头向他的方向微微偏过头回声应道。
“你看的见?”苏霂的声音带着困惑,不似刚刚那般冰冷。“看不见。”轩辕锦夜继续慢慢向前走走到了门边。“那你怎么能……”“声音。”苏霂闻言又是一愣。
“声音?”“对,声音,我能找到你,因为你的声音,能找门的方向是因为有鸟儿的叫声,还有,风的来向。”轩辕锦夜轻轻的说着,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听着,风吹过的声音,梅花开的味道。那样的世界仿佛就呈现在她眼前。
那么安静,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轩辕锦夜轻轻的笑,“可怕地不是失明,而且心中再无一丝光明。”这句话像是对苏霂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可怕地不是失明,而是心中再无一丝光明。
这样的女子,沐浴在北方冬日里微带着暖意的日光里,像是画中的仙子,出离尘世。那么圣洁,让苏霂看傻了眼。那么美,美的不真实。
“太子殿下,能麻烦您带个回柴房的路吗?”轩辕锦夜轻笑着问苏霂。
“……”苏霂却始终是一言不发,直到脚步声在轩辕锦夜前方响起,轩辕锦夜却笑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即便是失明,她也可以笑着面对。就像总有一天她可以赎罪,可以让那人放下仇恨,去看看真正的蓝天,母后,夜儿永远不会放弃,夜儿,长大了。
回到那小小的院落,依旧是继续着以往的生活,挑水,劈柴,打扫院落,但是似乎现在要比以前费力的很,因为看不见了。
但是这并没有击溃轩辕锦夜,她总是那样,一直不变。但是似乎轩辕锦夜在失明之后面临着更多的麻烦。
总是有几个下人打她骂她,欺负她看不见。那个管事的胖女人更是三天两头的找她的麻烦。
“臭丫头!衣服洗干净了吗!”北方的天变得快,冷的很,井水冷的刺骨,摸索着浆洗着成堆的脏衣服,双手有些麻木,冻得发紫,可轩辕锦夜她自己看不见。
这时候那管事的胖女人冲过来一把揪住轩辕锦夜的头发,狠狠地按进水盆里。“咳咳……”轩辕锦夜冷不防的被那盆中冰冷的水呛了一下。
“今天这些洗不完,你别想休息!”恶狠狠地撂下这些话那管事的胖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轩辕锦夜站起来,抬袖擦干脸上的水,重新坐下,开始摸索着浆洗成堆的衣服,依旧赤着脚,脚上但是没有了那沉重的镣铐,但是,这么冷的天,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论谁也受不了。但轩辕锦夜像是习惯了似的。
只是雪白的脚上多了许多细小的口子,有的裂开渗着血迹。
苏霂圆圆的看着她,坐在那里,不温不火,似乎刚刚被欺辱的不是她自己一般。很多次了,苏霂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直是淡然如水,无论谁欺负她,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个女子啊,她总是笑得温和,从来不生气。有时候沉默的,善良的会让人心疼。但每当苏霂觉得自己产生了这种不该有的情愫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仇人。压下那种内心的悸动,有时候,就连苏霂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想要什么。
“糟了,猴儿刚刚牵马的时候,马发了疯,估计是把胳膊拽断了!”“啊?这可怎么办?请了大夫吗?”“请了,到是刚才派人说,有个严重的医患,走不开!”“这可怎么办?”“肯定是废了。”“哎,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废了一条手臂。”两个小斯说着话打小院门前经过。这些话碰巧让轩辕锦夜听见。
“两位大哥。”轩辕锦夜轻轻叫住了他们。“嗯?什么事?”其中一个小斯听见了轩辕锦夜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嗯,能不能让我看看,也许我能治。”轩辕锦夜一直低着头,那两人看不清她的脸。“你?”其中一个小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让她看看吧。说不定真的能救呢。”“嗯,也好,跟我们来吧。”
其中一个小斯在前面领路,另一个跟着,有其中一个小斯看见轩辕锦夜光着脚走在雪地上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不穿鞋子!”“啊,没什么。”轩辕锦夜到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习惯了冰冷的温度,走在雪地上反倒是觉得比地面暖了很多,但是脚上的伤总是隐隐的痛着。
“诶哟!啊!疼!救命!”听见了嘈杂的人声,轩辕锦夜跟随着两个小斯挤进了乱哄哄的人群。
“让我看下。”轩辕锦夜看不见,只能摸索,这时候一个丫头似乎是发现了这个事,叫出声来“姐姐,你看不见东西?!”“嗯,所以,妹妹帮姐姐找到他的手腕可以吗?”轩辕锦夜平静的听着,然后向那小丫头寻求帮助。“好。”那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带着轩辕锦夜的手附上了那伤重的小斯的手腕。
“谢谢。”轩辕锦夜轻声对那小丫头道谢,认真的把脉,似乎是伤到了骨头,到是只是脱臼了并没有断掉,估计是被那发狂了的马儿甩了一下所导致的吧。
感觉,按住了那小斯的胳膊,出言道“帮我按住他好吗?”旁边的下人赶忙上来按住那在地上疼的翻滚着的小斯。
轩辕锦夜按住他的关节,然后手下一用力一错。
“啊!”就听见那人一声惨叫然后便暂时没了知觉。
过了一会那小斯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没有事了。“啊!好了!我不疼了!”
“猴儿,你没事了?!”“没事了。”当那下人围着刚刚受伤的小斯问东问西的时候,轩辕锦夜已经悄悄地走出那个院落,顺着刚刚记忆里的那条路回去。
经过院门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听说了这件事情赶过来的苏霂,轩辕锦夜自然是看不见苏霂的。
到是苏霂看见了轩辕锦夜却没敢问她的来意,苏霂看到轩辕锦夜赤脚走在雪地上的时候到是吓了一跳!
糟了,自己这是忘了什么,这落雪的日子已是北方的寒天,自己依旧没有给那女子一双鞋子,那双宛如白玉般的脚上细小的冻伤,让苏霂心下一滞。刚要开口叫住她,却被身边的下人打断了。
“主子,快过去看看吧。”苏霂只好进去看看。一面想着回来就去,一面往院子里走。
“怎么回事?”“回翼王,猴儿刚刚牵马的时候,马惊了,伤了人,猴儿的胳膊好像是被马甩脱了。刚刚有位姑娘已经帮猴儿接好了。”“姑娘。”“嗯,是位姑娘。”“什么样的姑娘?”“赤着脚的姑娘。”“那个姐姐的眼睛看不见了。”刚刚那小丫头出声说道。
苏霂一愣,是她!
转身向院外追去,留下一大堆不明所以的下人们。
主子今天怎么了?
刚刚还在苏霂身边的那个下人不禁在暗自腹诽,真是奇怪。
苏霂追回去的时候,轩辕锦夜已经回了柴房开始劈柴了。
“你……”苏霂因跑过来,而有些气息不稳。轩辕锦夜仍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劈开面前的柴火。
“喂,我在跟你说话!”苏霂有些生气了,这个女人,居然敢无视他!
无论苏霂说什么,轩辕锦夜就是,我没听见的表情。一片漠然。
最后轩辕锦夜的态度让他自己觉得,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哼!”最后,苏霂只能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阳总是东升西落,日复一日的。
她懂医术?!那她的眼睛她自己一定能治,可为什么……
苏霂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也想不通,而现在那女子居然无视他!哼!
好像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再没有人欺负轩辕锦夜了,就连那管事的胖女人也是,所有的下人都开始喜欢她,因为她的温和,她的善良。
有好心的丫鬟给轩辕锦夜做了绣鞋,现在天寒地冻,谁忍心让那么漂亮干净的女子就赤脚那么站在雪地里呢。
有时候,总有下人来帮轩辕锦夜干活,而柴房的那个小院落里面总是有说有笑的。
轩辕锦夜也学会了许多东西,从来没有见过的,听过的……
苏霂却是气结,因为,轩辕锦夜跟任何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可唯独对他,她一句话都不会说。也不会笑,他的话她就当是耳旁风,装作听不见。
他故意刁难她的一些事情,她也向来只是默默的完成所有事情。一言不发。
知道苏霂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就像是孩子得不到母亲的关注似的。
苏霂恶作剧的心理又在作怪,叫轩辕锦夜去打扫翼王府里闹鬼的藏书阁。
轩辕锦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应下,起身前去打扫那积满了灰尘的藏书阁。
阴森森的阁楼对于别人来说可怕极了,但是对于轩辕锦夜来说却是一样的,因为她看不见。
踏进阴森森的古楼,残破的楼梯,踩上去咿咿呀呀的响着,风吹过阁楼里的白绫微微响动着。这些若是明眼的人看见怕是会吓坏吧。轩辕锦夜默默的想。
用掸子扫去架子上的浮灰,摸索着将隔板上的归位。
在摸过书架的时候,轩辕锦夜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条湿滑冰凉的东西。这让轩辕锦夜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东西摸起来像是,人的舌头。
这把轩辕锦夜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却听见了桀桀的鬼笑声。
“你把我的舌头弄到哪里去了?快帮我找找啊?!哈哈哈哈!咦哈哈哈哈哈!”森森的笑声尖利的似乎是要破开轩辕锦夜的耳膜,就在轩辕锦夜想回身退出去的时候,那东西猛地从她脸颊上擦过。
“啊!”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便觉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到是胸口钻心的疼,噬魂钻心的疼!冰冷,周身的冰冷。
糟了,今天,是要死在这藏书阁里了,心疾犯了。
疼!好疼!冷!好冷!
轩辕锦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一切的感官全都吞没在了疼痛和寒冷里。
母后,夜儿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黑暗,降临……
苏霂的心神一直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脚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藏书阁。刚到藏书阁门口就听见。咣!的一声,把苏霂吓了一跳,冲上楼去,就看见轩辕锦夜倒在地上,身体紧紧地蜷曲着,双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喂!喂!”苏霂伸手拍了拍轩辕锦夜的脸,这一拍却把苏霂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么冷!几乎是没有了体温。
好冷啊。这是怎么回事。“醒醒!醒醒!”看着叫不醒她,苏霂觉得有些棘手,将轩辕锦夜打横抱了,运功飞奔回去。
“给我叫大夫!”几乎是带着轩辕锦夜撞进了内室。狂吼着把那一边的小斯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叫大夫。
怎么这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苏霂感觉,被他抱在怀里的轩辕锦夜像是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鼻息弱了下去,整个人的生命就像是在流失一样。
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见着他怀里的女子流失着生命的痕迹,越来越冷。苏霂却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害怕,害怕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有什么闪失,让他失去她。只有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就是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她。
这时候苏霂想起,先前有一个四海云游的名医曾经跟他说过,他的血,是纯阳之血,可医极寒之症。
他从未想过要救什么人,他只想试一试,赌一把,用自己的血液救活这个对他来说总是令他一再失控的女子。
将那瓷杯拿来,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手腕放出汩汩鲜血。
可能是割的太深,不一会儿便放满了一瓷杯。雪白的骨瓷盛着艳红的血液,倒显出淫靡的色彩。
试图讲杯中的血液喂进女子口中,却始终是无果。
由于痛苦和寒冷,让那榻上平躺下来的女子牙关紧闭。
苏霂见状只得喝了一大口附上女子的薄唇哺了一大口他的血液。
带着余温和浓重血腥味的鲜血被苏霂用这种方式一口一口的喂进女子口中。
正当苏霂想不出别的办法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小斯倒是把大夫请来了。
老大夫仔细的给轩辕锦夜把脉。
良久,老大夫起身向苏霂做了个揖。“姑娘暂时是没有大碍了。”
此言一出,苏霂一直绷紧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这位姑娘体质极阴,受不得寒气,又有严重的心疾。这种心疾不能根治,发作起来,锥心噬骨,身体如坠冰窖。每一次发作都是九死一生。这一次恐是受了惊吓才发作的。这一次脱险实在是万幸。若是再晚一点,估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王爷是纯阳体质,但应当保重身体。这割腕放血之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知道了。多谢大夫。”苏霂看着躺在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的女子不禁有些心疼。这样的女子,那么坚强,那么独立,也那么干净,让人忍不住去保护,即使是想恨也恨不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只是想到能救她就好,毫不犹豫的就割了手腕。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苏霂盯着自己包上了纱布的手腕发呆。
继而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榻上的女子。
细细的大量她。似乎是比刚到王府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瘦脱了身形。本就是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偏偏却又那么倔强,从来不把他刻意的刁难当回事,这也不免总是让苏霂有着些许的挫败感。
她叫什么名字?自己只知道她是轩辕家的公主,但她叫什么却根本就不知道,叫她的时候也无从开口,一直都是喂喂喂的叫着。
这女子跟谁都相处的很好,就连那厨房管事的胖姨都缓和了与她的关系。
她也总是笑意盈盈的,对谁都是,却只有对上自己的时候没有笑意,就连那双眼睛都像是一潭死水。无波无澜。从来都是想看她生气委屈的样子,她却总是淡若尘烟,连个机会都不曾给他。
她也从不跟他说话,若不是他逼问,估计她连一个字都吝惜给他吧。
苏霂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无奈的叹气。
她总是可以轻易挑起他的怒火,甚至是不停的让他失控。
这个女子对他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就连苏霂他自己都不知道。
“咳咳……”轩辕锦夜被自己的咳嗽弄醒了。当她睁开眼时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自己这是死了吗?这里是阴曹地府?不,不对,她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这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人间。她忘了,她现在双目已盲早就看不见东西了。
原来自己还活着。是谁救了自己呢?母后吗?
想到这里,轩辕锦夜的泪水像是那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母后……”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倒像是恍如隔世了。
苏霂听见了她的小心翼翼的呼唤,没敢出声,生怕又吓到了这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折腾的女子。
“母后……”最后终是忍不住,那泪水一排排的砸在锦榻之上。仿佛这哭泣的泪水是对她所有委屈的宣泄。
苏霂屏息,小心翼翼的不惊动她。
但没有了视觉的轩辕锦夜的听觉却异常的灵敏。停下了哭泣。转过脸,望向苏霂站着的方向。
见他发现了自己,苏霂知道躲是不行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口“你醒了。”
“嗯。”“……”“……”又是一片死寂。谁也不愿再开口。
“是你救我吗?”正当苏霂想转身溜走的时候,榻上的轩辕锦夜先开了口。
这一问却把苏霂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谢。”正当苏霂思索如何搪塞过去的时候轩辕锦夜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却让苏霂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谢谢你救了我。我的心疾母后说只有纯阳之血可以暂缓发作。母后一直都没有找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以前心疾发作的时候都是父王运功帮我驱寒抵过的。这次谢谢你从鬼门关把我拉回来。也谢谢你放血救了我。”
苏霂呆呆地听着轩辕锦夜把话讲完,苏霂没办法回答。只从牙缝里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却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对不起。”
他不敢听下文,连轻功都用上了,飞也似的逃离了屋子。
轩辕锦夜一愣,那是在道歉吗?那样的人也会道歉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嗯,听错了,明天还会是这样的奴役折磨吧。
好累,母后,父王,夜儿好想你们,你们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