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到底是捡了一条命，刘小梦也没有死，两天之后，才终于在羁押病房醒了过来。

朱虞看着她睁开眼睛，立即将她扶起来，然后打开了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从云溪酒家带过来的汤。

“尝一点吧，这个是我很喜欢的一家店里面的汤。”朱虞用勺子盛了一勺给她，“你的身体状况，只能喝些汤，吃点清淡的东西。”

刘小梦眼神空洞的看着朱虞，没有抗拒她递过去的汤，喝了两口之后，这才张嘴说话，“为什么要救我，我应该死了才对的。”

朱虞小心的用汤勺继续盛汤，“从来没有人应该死，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些人，可能不是那么完美，在某些情况下，还会变成恶人，但是从来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的。”

刘小梦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吃力的将自己的姿势换的舒服一点，“那是因为你看到的，经历的，都是美好的事情。不像我……”

“我是刑警，我见到过丈夫为了情人谋害自己的妻子，也见过孙子为了打游戏机而用棒槌打死辛苦养育自己的亲人，”朱虞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继续给刘小梦喂着汤药，“我还曾经配合缉毒队查毒，也打击过非法贩卖人口，连环杀手，我基本上看到的都是这些个阴暗肮脏的东西，但是，有这些事情的存在并不说明，这个世界就是没有希望的。”

“呵……”刘小梦伸手朝着自己的胸前摸去，却已经摸不到那个银壶了，“说得倒是轻松。”

“是啊，说得是轻松，”朱虞将手里的汤放在了柜子上，“是你，将蒋西电脑里面的视频，全部都放到了网上去的，是么？”

刘小梦失声一笑，“是啊，要是我没有回去给我的电脑下命令，它就会在凌晨一点钟，直接将所有的视频全部都发送到网上去。”

“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朱虞守着她两天，也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刘小梦并没有回答，而是侧脸看着窗户，看着那边透进来的阳光，痴痴的笑着。

“是，和你的奶奶有关么？”朱虞坐得直直的看着她，“你奶奶生活的地方太偏远，我们只能查到，她过世的时间，就是你和蒋西……反正时间是差不多，而且，你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请了一次假回去，是么？”

“你们都查到了，还要我说什么？“刘小梦回转头来看着朱虞，”是啊，是我奶奶，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真正疼爱我人，也最终离我而去了。“

朱虞眉头紧邹，“你奶奶，是因病去世的，和胡静他们几个都没有关系，为什么，你非要一个个的将她们置于死地，而真正伤害了你的蒋西，你却……”

“我却故意引着你们去将他抓了个现行是么？”刘小梦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齿，“恨，我都恨，这些人我一个个的都恨。但是，对于那几个女人的恨，我却是更多。”

更多？

有什么恨，居然能比起被强暴还要恨？

“而且，”刘小梦突然间看着朱虞眼神诡异的一笑，“让蒋西的这些事情被曝光，比起让他从众人面前跳下去死了，还让他痛苦不是么？人最怕什么，就要报复什么，难道不是么？”

有那么一瞬间，朱虞觉得刘小梦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而是从邪谷地狱逃出来的恶鬼一般，阴森可怖。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萧一寒带着何者走进了病房的门，看着病床上的刘小梦，“那么可以和我们从头到尾的聊一聊了么？”

刘小梦突然间看着天花板，然后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要说什么，杀他们的原因，还是杀他们的手段？”

“全部。”萧一寒简单明了，“包括八龙泣血，冤魂索命。”

“从哪里说起呢，”刘小梦拨动着自己的手指头，苍白的脸上淡淡的哀伤，“从我大学的时候说起吧，我大学学的专业是财务，但是我其实更加感兴趣的学科是计算机，所以，我在自己的业余时间，开始自己学习计算机。”

也不知道是刘小梦真的聪明，还是是天赋，在计算机这方面真的学习得很快，可能和马垚比起来都不相上下，但是她没有太重视这一点，只觉得这个是个业余的爱好，也没有尝试过要去通过网络做些什么。

越是这样，越是把时间和精力放到了计算机和学习之上，不会和外人打交道。

加上可能运气不好，大学宿舍的几个女生都是那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其他的五个都对着刘小梦没有什么好脸色，几个人一起对她进行霸凌。

“你们大学？”何者翻着之前的一些个资料，“有两个女学生，因为和外校的人去开房间而被爆出了床照，然后……”

“是啊，一个跳楼自杀，一个劝退，”刘小梦冷冷的说着，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是大四实习期间的事情了，不过当时也有警察缠了我很久，不过没有发现什么。”

朱虞从来没有想到，这之前，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惊奇么？”刘小梦苦涩的笑着，“好像是我亲手杀了她们一样，觉得我恨罪恶是吧？可是你们知道她们对我做了些什么么？在这之前，她们几个轮番欺辱我，大冬天的往我的被子上倒冷水，把我是衣服扔掉，逼着我考试给她们作弊，不然就要几个人一起打我，拍我的裸照四处发。”

这……

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说她自己不会和其他人好好相处。

朱虞听着她的遭遇，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她们几个整日当着面背地里都在说我，我来自边远山区，家庭贫困，老师帮我申请了助学金，非要我拿出来请她们吃饭，给他们买单，”刘小梦简直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觉得我长得又矮又瘦不好看，嫌弃我丢了整个寝室的脸面，在男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呵……真是，人心为什么可以黑暗到这样的地步。”

“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你杀人的理由，”何者摇头，虽然也觉得刘小梦可怜，“就算是这样……”

“是啊，这些都不足以，”刘小梦点点头，看着何者的眼睛突然间好似嘶吼一般，“那么，被两个女人拉着去酒店，差点就被人强暴，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呢？”

“这……”何者也顿时哑言，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况且，我也没有要直接将她们杀死，而是在逼于无奈的情况下，”刘小梦又去摸了漠自己项链上挂的银壶的位置，“用了这个东西罢了。”

“可是你却拍了那两个女生和两个男人四个人乱交的照片，”坐在一边的萧一寒终于开口了，“然后传到了网上？”

“是，”刘小梦倒是也答应得直接，“那一瞬间，我也觉得我成为了和她们一样的人，明明在不同的公司实习，她们两个为了钱，把我往两个豺狼的口里面塞，我为什么不可以反抗，为什么不行，难道就只能别人欺辱我，而我默默忍受么？”

萧一寒叹气，“难怪当时找不到一点网络上传的痕迹和来源，原来是遇到了高手。”

“是她们逼我的，也幸好她们找的没有监控的宾馆，”刘小梦叹了一口气，“不然，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就被抓了。不过现在想想，要是那个时候就被抓了，或许更好。我就不用再看到这么多的，不想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