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尖村一百八十代以前的老祖宗都是非常重诺言的人,包括那个请了灰仙救了村子的灰仙何老头。
上尖村的祖宗们怕自己的后代不向先人们那样重守诺言便发了毒誓,便对着现在西瓜地里已经看不到,之前在地里一块矗立的一块银灰色的碑,下了重誓,倘若有一天上街村村民背信弃义,便请水龙灭村,背信弃义的儿孙们,先人们宁可不要。
而这个约定,只有代代相传的村长们的密信中才有提及。
村民们见这水龙,只是在天空盘旋,既不离去,也不作恶,便慢慢都散去戒心,开始谈天说地。
“我看这水龙也没什么大事,除了长得吓人一点!”
“咱们的房子不会塌吧?”
“不会不会!”
“咱都杵在这干啥呀?干脆各回各家吧!”
“想的倒美,看看这地都裂成什么样了,一脚下去不一定栽到哪里呢,你看着黑黝黝的都望不到底儿!”
“那咱在这儿就被淋死啊?”
“唉!”
“造的什么孽呀?”
“问问村长怎么办吧?”
“妈妈我有点冷…”
“乖,孩子,妈妈抱。”
“村长怎么办呀?”
“村长想个法子呀!”
“村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村长,咱们是不是要…”
百十来号人,都在呼天喊地的叫村长村长。
可村长上心情非常的悲怆,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上尖村要玩完了的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如果告诉大家呢就会引起恐慌,如果不告诉大家呢,会不会大家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思忖再三,村长调整了一下呼吸,神色庄重,他想好了,既然自己种的因,那便自己担这个果,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听我说,大家可能不知道,咱们上尖村一百八十代以前的老祖宗最重信承诺。只不过时代在变化,到了咱们这一代就没有那么重信守义了。
一百年前我们答应了灰仙给他供奉西瓜,可我们没有做到,所以这条水龙便是我们的报应,时间不多了,大家都与自己的亲人告别吧。”
“啊,村长!你在骗我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呀!”
“咱村子这么一点点,真的有一百代的历史吗?”
“村长你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村长你可不能仗着你是村长就骗我们呀!”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村长你想想办法呀!”
有一些长嘴巴的妇人开始叫嚷:“你早点组织大家再把那破庙修好给灰仙供奉,我们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吗?”
这妇人的一句话,将村长推倒了风口浪尖。
“就是!”
“就是!”
“你不配为村长!”
“你不配!”
人群开始躁动,村长竟然成了千夫所指,可是过错又真的只在于他吗?
……
越是危急关头,愚蠢的人们往往不愿意相信最诚实的那个人的话。
就像现在,村长即刻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村长的一样。
村长的儿子穿着一身喜服,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即使在这处高地上,他也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村长的儿子说话了,几乎是用吼的:“tmd,你们这些狗腿子!刚刚求我爹说话的是谁?现在又来骂我爹的又是谁?背信弃义的事,每个人都要担一份责任,凭什么都把错误推向我爹?反正都要死了,能不能少说两句?如果想多说几句的话,还不如和自己的亲人老小多说点话,告个别。你看我爹这伤心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村长的儿子吼出来的话,立马震慑住躁动的百十来号人,瞬间百十来号人里再没有人敢出声责备村长的。
更多的却是哭哭啼啼,有抱着家人痛哭的,有跪地仰面嚎叫的,有在地上打滚,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有啪啪扇自己耳光,告诉自己是做梦的……
简直是跳梁小丑,丑态百出。
村长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而村长的的儿媳妇也霎时从淑女变成了泼妇。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啊……”
人群的躁动在黑夜里总是显得格外的嘹亮。狂风呼呼的吹,骤雨急急的下,闪电一道比一道亮。那条水龙就在整个村庄的上空,不疾不徐的一圈一圈的转来转去。
气温开始变的冷,一些妇女儿童扛不住,率先开始被冻的打哆嗦。
年迈的老人们已经不再挣扎,他们干脆闭口不言或拄着拐杖或卧于坐于地上。
他们唯一牵挂的一是在外打拼的儿子,二是眼前的孙子,既然眼前的孙子的性命已经不保,那么他们只希望在外打工的儿子们能够平安无事,再也不要回来这个被诅咒的村庄。
气温由十几度开始变成几度又从几度开始变成零下几度。
慢慢的不再飘雨,改成了飘雪花。
那一簇百十来平米的高地上,簇拥着一群神色慌张的人。
百十来号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狗蛋儿是不在的。
他们眼前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是自己的安危。
谁会去关注村里的一个扫把星呢?
气温依然在缓慢的下降。
上尖村的村民们似乎觉醒了一抹良知。
他们将妇女儿童还有多病的老人围在中间,尚在村里40多岁的中年男子在最外围。
这样的一个包围圈,好像能在心理上给他们带来一点温暖。
可是……
也只是心理上感觉到暖和罢了。
雪花开始抱团变成冰晶,变成透明的小冰块。
是的,开始下冰雹了。
村庄里的树都被雪花覆盖,而现在都变成了冰雕。
男女老少之中,体弱的儿童已经被冻得沉睡过去,妇女们的泪已经变成冰碴子挂在脸上。
老人们也在缓缓睡去。
只有最外围的中年人,上前还存着一丝理智。
时间依然在静悄悄的过。不一会儿上尖村,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第三章 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