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她的头顶，彻底沉默了，嫌弃这两个字一下再也抹不去了。
皇帝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的时候，等人都退下，只留下了苏容成。“小五，朕可还年轻？”
苏容成被问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父皇老当益壮，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
老当益壮，这四个字让皇帝彻底黑了脸，“都下去吧，我看过之后再说。”
苏容成摸不着头脑，父皇好端端一下就变了脸色，最近走神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父皇，南疆的宣南王四处暗下招兵，清妃娘娘曾说过，……”苏容成还是想和皇帝说一下，关于南边的情况，很不乐观。
皇帝一听见清妃就来了火气：“后宫不干政，朝堂之上的事扯什么后妃。”
他就是不得从任何人嘴里听见柳霜的事，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苏容成噤声，自一年前柳霜变成宫妃的事传来，他只当是个玩笑话，可是当他在宫里的轿辇上看见一身妃嫔打扮的柳霜，他才彻底相信了，柳霜真的为妃了。
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柳霜在他印象里根本不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对于权势更是看不上，那能让她入宫为妃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柳家。
柳霜开智很早，小小年纪，便在一众孩童里最是出类拔萃，表面上她是一个孩童，可是一旦遇见大事，每每都把自己拿出去，顶起一片天，所以大家都喜欢闯了祸躲在柳霜身后。
到现在她还是这样，只要能救柳家，就算是把她自己送给可以当她父亲的人，她也义无反顾。
皇帝看到一切都很烦躁，顺手就把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德全在一旁战战兢兢地。
苏容成看到父皇这个样子，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父皇会这么急躁恼火了。
这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感觉很不好，可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
“父皇，是儿臣错了，父皇恕罪。”苏容成不敢多说什么。
苏容珏抬眉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父皇这是要老牛吃嫩草啊。
“滚回去，禁足三个月，不准进宫。”皇帝现在火很大，不想看见苏容成。
“父皇，小五现在正处理南疆战争，若是禁足恐怕不妥。”苏容珏树立在一旁，声音没有波澜。
皇帝一下被怼住，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可发。
“父皇，小五对扬州疫病一事处理地漂亮，再过几年便可挑大梁了，现在还是多多历练为好。”苏容珏身为太子，皇帝已经把很多政事都渐渐放给了他。
可这不是让他来忤逆自己的，苏容珏那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老脸有些发热。
“朕看那李德天家的李钰，还算是个端正的，让他和小五一起吧。”皇帝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也管不住了。
想到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只能放在心里，就有一阵无力感袭来。
皇帝过到中午，心里想到的全是柳霜躲开的手，压不住火气，还是摆驾玉芙宫。
柳霜一如既往，爱穿着月白色衫子，衬得她如月下仙子一般。
“陛下怎么来我这里了？”皇帝看见她，一听见她说话，那些气又都没有了。
皇帝笑着走过去：“你这里桂花鱼做的好吃，朕来和你共进午膳。”
柳霜马上让宫女们下去准备，“那陛下来得正好，臣妾也还没有用午膳呢。”
臣妾这两字，皇帝爱听，这就表明，她还是自己的。
“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碧落来。”皇帝像柳霜招手，那意思就是让她坐到他身边去。
柳霜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爱妃，当真是美貌动人。”皇帝近距离看着柳霜。
“多谢陛下夸奖。”柳霜保持着距离。皇帝的目光像火烧一般落在柳霜身上，让她不自在。
皇帝一把抱过柳霜的腰，让她贴近自己，柳霜惊呼一下，想要挣扎。
“别动，朕不会干什么的。”他闻着柳霜身上的清香，深深地吸了一口。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碧落，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霜全身都在抗拒，“我，我不知道。”柳霜挣扎着他们从未这么亲近过。
皇帝把头贴近柳霜的耳边，靠在她颈窝里：“我来告诉爱妃……”
姿态眷恋缠绵，“意思是，相爱之人，年岁不等，全是遗憾。”
皇帝的气息一下一下落在柳霜身上，大福在这时跑来叫了一声，柳霜立马推开皇帝，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柳霜红了全脸，不是害羞，是害怕，心里颤惊不已。
皇帝看着柳霜一副防着自己的样子，叹息一声，“你还是一样拒绝了朕。”
“这后宫想要朕宠爱的妃子无数，就只有你，不稀罕。”这话带着失落之意。
柳霜别过脸去，干脆不看皇帝，她做不到。
“陛下，我不是无数中的一个，您该知道的。”
皇帝语调放松：“朕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为了你的柳家，可是连这点都付出不了，我该怎么帮你。”
一说到柳家，柳霜眼里闪过错愕与不安。
柳霜咬牙，还是说出了口：“陛下，如果这样，那臣妾无话可说。”
皇帝愣愣地看着柳霜，她又换回了“臣妾”自称。
可她的语气强硬，“柳霜，你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啊。”
他叹一口气，“柳家，我不会动，你我也会护着，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极尽所用。”
柳霜没看皇帝，是的，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既要皇帝的保护，又不肯付出。
皇帝轻拍柳霜的肩膀，“吃饭吧，别饿着。”
他还是下不去狠心强迫她，只要她留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看见自己的吧，可是别让他等太久，他怕……等不起。
柳霜知道自己做不到，可也不忍心，乖乖跟在皇帝身后，“陛下，我叫下人做了荷花酥，陛下可以尝尝。”
皇帝知道柳霜心里是多少还是自己有一些愧疚的，也不枉他费劲心思自说得那些话了：“好啊，那我要尝尝你的小厨房的手艺了。”
她愿意走近一点，哪怕不是情爱，也是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