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不论路上谁看见，或是叫他特使大人，他都一律不应。
他现在只想看见柳霜，谁也不想见。
关见晨看见李钰分明是朝着监狱的方向去的，关见晨还是官衙里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这很容易让他想到，是不是柳霜被认为是散发疫病的事，和李钰有关。
可这些都只是猜测，关见晨摇摇头，这件事情太复杂，可能会上报到京城去，而且端王殿下也在，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李钰直接拿钥匙开了关着柳霜的大牢的门，凡是看见李钰一脸阴翳的都不敢拦着，他是特使，大家只在他后面跟着，却也不敢靠得太近，战战兢兢地随着他。
“全都下去，我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一众人便识趣地退下，留下空间给柳霜和李钰。
李钰眼睛盯着坐在那里风轻云淡得柳霜，好似她没有被抓，这里也不是监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柳霜还是这样一副无所谓，什么事都不能牵动她心得模样。
一切都变了，每次见他得时候，柳霜会很欣喜地朝他跑来，可是他就站在这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眼里没有波动，也没有动作，就是坐在那里，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李钰心里压了块石头，压地他喘不过气，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这么之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不要。
“霜霜。”李钰轻声开口，像是怕惊扰了那个坐在那里的小人。
柳霜向李钰的方向抬眼看去，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这一下就刺痛了李钰。
“李大人，一日未见去，竟有些物是人非了。”柳霜说话全是疏离的语气。
“霜霜，我带你走，这里不好，我带你走。”李钰伸手去牵她的手，柳霜好不掩饰地移开手，和他保持距离。
“李大人，有话说话，男女授受不亲。”
“霜霜，不要闹了，监牢里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和我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什么是我该待的地方，被你关起来，还不是一样。”柳霜一下看破他心中所想。
李钰再也压不住心里嘶吼的野兽，血红了双眼，眼里全是偏执：“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和我在一起的，这些话全是你自己说的。”
“现在你要食言了吗。”李钰一步步逼近。
柳霜别开脸，李钰捏过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柳霜一把打开他的手：“是，我食言了。”
她看着李钰的眼睛，没有退缩，没有逃避，“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是天机阁的人，而我只是你们的一个刺杀对象，我们本是敌对，现在我清醒了，你也清醒一点。”
李钰愣在原地，他被抛弃了。
“我承认，我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愉快，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是两路人，当时是我糊涂了，就当是犯了一个错。”
“你骗人，你嘴上这么说，可你最是心软，每夜我归来晚了，你都点着灯等我回来，你骗我，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李钰红了双眼，死死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柳霜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你了，我说出的话，我的感情，我自己知道。”
“全是骗人的鬼话，你现在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我带你走，你有的是时候和我说喜欢我。”李钰捏住柳霜的手腕，大力不肯放手。
柳霜挣脱不开，“李钰，你够了，你是不是非要我说我恨你，你才肯罢休。”李钰一顿，可是还是没有松手。
“李钰，你这些年杀了我柳家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全是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啊。”
“你要说你是天机阁的人，我无话可说，天机阁任务大于天，你为了天机阁和柳家敌对，这是你的事，可是这些对我来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些对我来说就是无可饶恕，他们全是我的族人，你杀的全是我的族人，你让我怎么安心和你在一起。”
“我已经犯了天大的错了，我不能看我一错再错，我们有缘无份，你放了我吧。”
她曾经单纯地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哪怕他是天机阁的人，她也可以接受。可是那十具尸体飘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再也做不到了。
在听见李响亲口和她说，这些全是自己的还生做的的时候，她再也做不到了，她不可能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地和他们的杀人凶手在一起。
她是一族之长，却没有尽到该尽的职责，是她愧对了柳家，愧对了那些为柳家而死的人。
“李钰，你我本是两路人，不该在一起的缘分，强拧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李钰背对着柳霜，可早已泪流满面。“可你让我怎么办，我们的缘分本就是从这些开始的。”
我以为你知道，而且还不介意。现在连一半都没有走到，你就要离开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做这些，我就不可能与你相遇，遇见你，我只有你了，我以为你是不在意的，我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你却不要了，你怕了，你厌恶了。
“柳霜，我们算什么，我算什么，一条随时可以抛弃的狗吗？”
“还是，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
柳霜如鲠在喉，她做错了事，该要修正这一切。“李钰，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我才不信这些，该不该的，我们都做了。”李钰回身抱紧柳霜，要把她融入骨髓，这样他们就不会分离。
“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爱我吧，好不好，柳霜，我求你了。
柳霜轻吸一口气，尽量不要自己露出颤抖的声音：“不爱了。”
李钰一瞬间像陷在冰窖里，连你也不要我了。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还生，动情的我早就罪过一身，我该赎罪了，柳家全部的希望，救赎全在我身。我生来便不该随意，如今已然知错，就更不该一错再错下去。
李钰不知道怎么走出的牢房，天地没有任何颜色，全是灰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