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明轩轻声应道，虽然他从未为别的女子挽过发，甚至，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曾梳理过，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挽发。小时候，他曾经看到父皇为东郭皇贵妃挽过一次发，那时的父皇，眉目间尽是温柔的笑意，与对母后的冷冰，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高高在上如同父皇，又怎会屈尊为一个女子挽发！可是后来，当他爱上了鲁紫涵，他才终于明白，当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什么身份地位、富贵权势都不值一提，心中满满的，不过是想要那人欢乐开怀。明白这些之后，他竟然没有那般讨厌东郭皇贵妃了，他有时会忍不住想，或许，东郭皇贵妃和父皇是真心相爱也说不定。几日前，他无意中听司马枫说起他们家乡有一个风俗，便是男子为心爱的女子挽发，若是男子能够天天为心爱的女子挽发，他们，便能够相爱白头，至死不渝。他也想，与鲁紫涵相守到老，是以，他愿意用自己那双执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流霜剑的手，为鲁紫涵挽发。

齐明轩的动作，微微有些笨拙，弄得鲁紫涵头皮生疼。鲁紫涵本想对齐明轩大吼大叫的，但看到他那般专注的模样，她心中微动，那一丝丝的不满，刹那间荡然无存。他，竟然愿意这般温柔地为她挽发，这般的情意，值得她用一生相报。

这个男人，虽然经常会把她气得死去活来，甚至霸道得有些过分，但他却是真真切切地喜爱她在乎她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能够被一个这般优秀的男子如此深爱，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好了。娘子，你觉得为夫的手艺如何？”自自己怀中掏出一根白玉发簪轻轻别在鲁紫涵发间，齐明轩仿若一个渴望得到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一般看着鲁紫涵的小脸问道。俊脸微微有些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能否被鲁紫涵认可。

长发如瀑，随意地披在肩上，齐明轩并没有为鲁紫涵挽多么复杂的发，不过是随意将她的一缕秀发盘起，然后将这白玉发簪别在她的发间，简单却又不失灵动。湖绿色的长裙，与上好的白玉发簪，搭配在一起，美得有些不真实，远远看去，仿若轻云出岫，说不出的淡雅飘逸，可是，近看却又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仿若雨后新荷，清新而又窈窕。

“勉强算是可以吧。”鲁紫涵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齐明轩说道。其实，对于这个发型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为了不让齐明轩骄傲，她还是这般说道。

注意到自己发间别着的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的白玉簪子，鲁紫涵忍不住赞叹道，“这支发簪，真美。”

听到鲁紫涵这么说，齐明轩刚才因为没有得到鲁紫涵称赞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薄唇微勾，一脸温柔地看着铜镜中鲁紫涵精致的小脸说道，“这白玉发簪是母后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支发簪，若是有朝一日我寻到了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便将这支发簪赠予那女子。”

没想到这支发簪竟然是太后的，鲁紫涵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她对太后的印象，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想到太后对齐明轩的利用，想到齐明轩对太后深厚的感情，鲁紫涵咬了咬唇，略有些艰难地说道，“阿轩，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你的亲生母亲并不是太后，你，会如何呢？”

“我这辈子，只有母后一个母亲！”齐明轩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一脸坚定的接着说道，“莫说是母后是我的亲生母亲，就算是母后非我亲生母亲，我也会一直敬她爱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般。这辈子，我都无法忘记，八岁那年我出天花，宫人都怕被我传染，没有人敢近我的身，就连父皇，也不曾关怀过我。是母后不顾自己的身子，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我三天三夜。自醒来的那一天起，我便发誓，此生，定会实现母后的愿望，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母亲，哪怕血染河山，我亦不在乎！”

原本鲁紫涵是想趁机告诉齐明轩，他的亲生母亲是东郭晓曼，并不是当今太后，可是，听完齐明轩的这一席话，鲁紫涵却是怎么都无法将事实的真相说出口。

齐明轩对太后的感情那般深刻，他定然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况且，就算是他愿意相信东郭晓曼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不会与东郭晓曼相认的。不管太后对齐明轩的感情中，掺杂了多少利用的因子，齐明轩都不会因此而疏远太后，甚至怨恨太后。

“阿轩，在你心中，你的母后，定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吧？”许久之后，鲁紫涵只听到自己用如同梦呓一般的声音问了齐明轩这么一句话。

“以前是，可是现在，有些不同了。”齐明轩倏地攥住了鲁紫涵的小手，让她的小脸与自己相对，一字一句看着她的小脸说道，“在为夫心中，娘子和母后一样重要。为夫可以为了母后血染河山，亦可为了娘子倾了这天下！”

他愿为她倾了这天下！

鲁紫涵的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原来，她在他的心中，竟是这般重要的，重要到，与他最爱的母后相提并论。虽然，还是很不喜欢太后，但看到齐明轩眼中散发的温柔光芒，鲁紫涵决定，她要将东郭晓曼是齐明轩亲生母亲的真相掩藏下去。若是，太后真的要伤害齐明轩，她定会不顾一切与太后相抗，但这一切，她都不想齐明轩知道，她不愿，他的心中，盛满阴霾，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