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到嬷嬷的话没有立即作声，她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目光朝着窗外瞥了一眼：“苏婉儿与我向来不和，她来这里做什么？”
“许是大小姐知道老夫人回来了，这才特意过来接您回去。”
“呵，”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老夫人视线在嬷嬷身上一扫，“若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我倒是信了你这番话，不过苏婉儿的性格，可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
嬷嬷打量了下老夫人的脸色，她想了想，没有作声。
“罢了，人都已经来了，我要是不见她的话，还不知道这京城里会传成什么样？”
老夫人微微合上眼睛：“让她进来吧。”
“是。”
心里已经猜到了老夫人的想法，嬷嬷听到她这么说，并不觉得奇怪。
老夫人素来不喜王府里的这位大小姐，当初平王在时，如果不是有他护着苏婉儿，老夫人定是已经除掉了她。
这也没办法。
苏婉儿的生母性子便跟她一样，若是她能规规矩矩地听从老夫人的安排还好，偏偏她喜欢忤逆老夫人。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进去。”
得到了嬷嬷的回答，侍卫十分迅速地回到了大门前。
原以为老夫人会为难一下这位大小姐，没想今日，同意得这么快。
“小姐？”
一旁的采薇闻言没有动作，她只是侧着头，看向自家小姐。
苏婉垂着眸，脑海里十分迅速地过了一遍跟老夫人有关的事情后，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
安静的房间里，点点熏香充斥在空间中。
苏婉进来的时候，老夫人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她侧着身，嘴里念念有词地吟唱着经文。
苏婉见此眸色一动，她抬起头，不慌不忙地朝着老夫人行了个礼：“孙女给祖母请安，这些年祖母过得可好？”
“不过就做些琐碎事情，”老夫人声音一顿，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苏婉，见对方神情淡然，这才继续道，“我听说，最近王府里面很热闹……”
这就准备兴师问罪了？
苏婉一听她这话，立马明白了老夫人想说什么。
她嘴角一勾，故意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一举一动完全看不出来差错：“祖母虽然人在外地，但是对王府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一时半会儿有些摸不准苏婉是讽刺她还是真的在夸她，老夫人虽觉她这话不对，偏偏还挑不出来苏婉的错处。
苏婉见她不作声，又才叹了口气：“秦姨娘身为当家主母，却中饱私囊，若不是孙女发现了这件事的话，这平王府都要被她搬空了。”
“哦？”
老夫人眉头一蹙，斑驳的手猛地攥紧，似是完全不知道这事一般。
“不过祖母放心，孙女已经跟姨娘说过这事了，”苏婉眉眼带着笑意，“而且，现在掌家之权在孙女的手里，这王府里面的人，也没有几个敢造反的。”
“你是在提醒老身，不要跟你争权吗？”
老夫人面色一变，她眯起眼睛，眼里的打量之意明显。
这苏婉儿，跟她之前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老夫人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少女。
苏婉闻言连忙笑了起来，她虽弯着眼，不过眼底的凌厉之色却未曾收起：“祖母这是哪的话？祖母本就是平王府里所有人的长辈，用争权来形容，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话是这么说，不过老夫人却不相信苏婉这番说辞。
“你大张旗鼓地跑过来，若说只是想看看我，老身是绝对不信的。”
她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安排秦姨娘留在王府里面。
“祖母怎么会这么想呢？”
苏婉眸色一闪，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去过：“之前是孙女不懂事才会顶撞您，您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孙女计较这些呢？”
求和？
老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苏婉一眼，依照苏婉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然而，事实摆在老夫人面前，她就算不相信也难。
“老夫人，”一旁的嬷嬷见此忍不住开了口，“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呢，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您这……”
劝老夫人跟苏婉讲和？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嬷嬷跟了老夫人那么长时间，自然清楚老夫人是什么性子。
只是苏婉毕竟是平王遗孤，若是老夫人待她太苛刻的话，只怕会对老夫人有影响。
“罢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的心意，老身明白了，看来婉儿是真的长大了，已经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平王府最好的。”
这话，是不准备跟她撕破脸了？
苏婉低下头，她心下明白老夫人的态度，面上，恭敬之色尽显。
“那祖母……您可要回王府？”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完。
苏婉略带恭敬的开口，只是下一刻，她便看见老夫人摇了摇头：“再等两日吧，老身习惯了外面的清净日子，就这么回去，不习惯。”
是不习惯还是担心自己染上天花，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
苏婉闻言也没有强迫她，她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朝采薇吩咐了一句：“这两日你且让人多照看着点这边，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第一时间向我禀告。”
“是。”
又寒暄了几句，苏婉这才起身离开了别院。
她走之后，老夫人跟嬷嬷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以琢磨。
“老夫人，大小姐现在这样，摆明了是想让您替她撑腰，”嬷嬷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如今，姨娘跟二小姐在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见您跟大小姐走得近的话，难免会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
“就那两个女人，能闹出什么乱子？”
被苏婉的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的，老夫人拈着佛珠的手都快了几分：“不行，王府的掌家权不能在她手里留太久。”
她抬起头，脑海里全是苏婉之前的模样：“你去联系一下那人，不能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