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没有立身之本,而我,只要没人能越过哥哥,有侯府的照顾,谁管着家都得低着我。”二姨娘正当宠,那陆云喜见着她不还得装着乖巧样巴结着她。
前世她出嫁之后,父亲和哥哥闹翻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还不都是因为后面又得了几个儿子,人老了就更宠小儿子。
陆云迟星眸半垂,掩饰住内里的杀机,“要补的汤药给父亲送去了吗?”
“王嬷嬷已经派人送去了,连着六天,都是看着老爷喝下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那样的药,银针查不出毒,但是连着喝七天,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
没有了以后那些个儿子,就省的生出那么多别的心思,哥哥的地位才会彻底稳固。
若是娘当年早早的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至于落得个惨淡收场。
不过以娘那样骄傲的烈性,宁肯身死,不容二心,男人的心都变了,其他的也就不必了。
目光远远的飘向西院的方向,陆云迟掐着日子,现在那边的人也该查到点什么了把。
尾巴处理的再干净还是会留有痕迹。
可是没想到,张氏刚走没多久,陆云浣穿着一身翠绿的罗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满是青春和快乐。
她跳到陆云迟面前,极快的行了一个礼,欢快地坐在陆云迟身边,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的挽着陆云迟的手臂,“大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陆云迟借着让流珠上茶,不着痕迹的将手从陆云浣的手里收出来,语气不紧不慢的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云锦庄的锦缎,可美了,这样美的东西当然只有姐姐才配得上,娘给我,那是真真的浪费了,也忒不懂规矩了。”
陆云迟但笑不语,也不说这锦缎是要还是不要,陆云浣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欣赏起了这几批料子,兴奋的说哪些适合做裙子,哪些适合做外衫。
生在他们这种家族,见惯口蜜腹剑,早就练就一身口舌功夫,说起谎来,自然是熟能生巧,哄起人来,当然也是得心应手。
陆云喜擅长扮柔弱白莲花,而陆云浣喜欢的就是装天真可人儿。
若不是前世,逍遥王被下药之后依旧拒了陆云浣的婚事,陆云浣找她理论,她还不知道当年她和逍遥王曲水流畅对诗是被这个她从不设防的单纯三妹妹换了诗笺,又以她的名义写诗书与萧溥心,让萧溥心误会她对他有意,而情根深种。
综合而言,许许多多因果误会才会造成前世的局面。
“咦,姐姐,你这个荷包好漂亮啊。”陆云浣一眼看到了青石桌之上放着的淡紫色荷包,拿起来爱不释手,撒娇似的把自己腰间的香包递给了陆云迟,“姐姐,这个香包我好喜欢啊,我拿我的给你换,好不好?”
不等陆云迟回答,陆云浣又欢欢喜喜的跑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母亲报告消息。”
陆云迟垂眸,清澈眸子闪过一刀幽光,前世的时候有陆云喜顶着,陆云浣没这么早对她下暗手,看来是三姨娘最近太得意了,连带着陆云浣也开始想上位了。
“大小姐,这香包好丑。”流云见陆云迟一直盯着那个香包,一位有什么特别,好奇的凑上来打量,谁知道就看见一个不知道是鸭子还是鸡的东西,丑死了。
大小姐手里的香包可是她亲手绣的玉兰,象征君子如兰之高洁。
流云撇撇嘴,心思更加缜密一些的流珠却拿了剪刀出来。
流云迟钝的问,“流珠你拿剪刀做什么?”
流珠白了流云一眼,将香包剪开,将里面的物什倒入实现准备好的热水之内,转眼之间,白瓷杯内的水就发出一阵阵恶臭,原来的香气早就没了。
“呀!”流云捏着鼻子跳的老远,“什么东西,这么臭?”
陆云迟双眸微眯,“百忧劫,一睡解百忧。长期使用,身体会越来越倦,直至最后长眠不醒。”
“太歹毒了!我找他们去!”流云愤愤的说道,却被流珠拦住。
陆云迟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浅笑,“不用去,会有人帮我们教训她的。”
“现在……”陆云迟看了看天色,“该去看另一场好戏了。”
“对哦,我差点忘了。”流云呵呵的挠着头,陆云迟宠溺的摇着头,又点了点流云精致的小鼻子。
陆云迟在花园里挑了个比较偏僻的亭子坐下,流云流珠将紫砂茶壶茶杯和各种精致的小点心一应摆上。
没过一会儿,二姨娘柳氏就带着心腹杨嬷嬷和两个丫头过来了。
此时院中争芳斗艳,正合柳氏的心思。
柳氏特意换了一套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一头秀发用双蝴蝶金钗挽起,露出雪白优美的天鹅颈,端的是要多华贵有多华贵。
只是人靠衣装,人也要压的住衣服才行。柳氏原本就是丫鬟出身,虽然跟着陆老夫人多年,但是陆老夫人也仅仅是个乡绅出身,没多少见识。
华贵的衣服配上一脸小家子气的算计,不管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多么的好看,在陆云迟的眼里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的做作。
更何况,原本端庄的衣服硬是被柳氏将领口给改低了,雪白的肉漏出来,更是自作贱。
柳氏坐下,丫鬟送上七弦古琴,柳氏摸了摸冰冷的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她得知老爷喜好乐曲,花光了所有例银才练了一手的好琴艺,她相信只要勾起老爷的回忆,把老爷哄到她的床上,在加上陆云喜无辜横死的怜惜,她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装模作样!”流云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但是老爷也是男人,吃这套,看来柳氏是从丧女的悲伤中回过神来了,若是真让她得逞了,说不定荣宠更甚。”
“嘘!”陆云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路口刚刚回来的自家父亲。
柳氏掐着好时机,琴声早就响起。
陆证道沿着穿过假山的走廊走进来,只听见一曲熟悉的琴音。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无限遐想。
第六章 陆云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