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了起身时,风渺玥的目光还是直直的落在左之期的身上,没有半点遮掩。完全都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都已经变黑了。
一个姑娘家,不懂得避讳也就罢了。而且父大于天,“玥儿,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风责暄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温润和慈爱,让风渺玥惊了一跳,心中也想起当日父亲说过,不要妄想嫁到皇家。三皇子更不是她能肖想的。
可偏偏,她就是喜欢了左之期,谁也挡不住。
“父亲,姐姐说三皇子不过是小伤,她那儿没有药了,而我这儿正好有,便让我送来了。”
风责暄的眼眸更加凌厉了一些,他并不是瞎子,刚才风渺玥进来时,那副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他是她的父亲,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当真是你姐姐让你送来的?”
风渺玥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再触到父亲邻里的目光时,马上又摇了摇头。
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让左之期心中很是不忍。
“风太傅,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让风小姐看看我的伤。既然风小姐都说我的伤只是小伤,并且给了药,那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左之期慢慢的靠近,风渺玥的心头一紧,攥着那只瓷瓶的手都紧了紧,想要退后,却又努力抑制着着惊慌失措。
“就是这瓶吗?”
感受着掠过自己手背的温热,风渺玥的身子都瑟缩了一下,却只能僵硬着脊背,不敢让父亲看出自己的异样。
“好了,药也送了,你快回去吧。”
“是。”
从小到大,风渺玥最害怕的便是父亲,母亲处,她还能撒撒娇,父亲这里,他决定的事情,风渺玥从来都不敢反抗。
风责暄看着口口声声答应着,但是脚下却不移动分毫,气的胡子都抖了抖。他这两个女儿,一个女儿从小便被说什么命格有缺,另一个现在却是爱上了一个皇子。
“还不快回去。”
目光轻轻在左之期的身上略过,带着浓浓的不舍,却不敢让风责暄发现,匆匆的低了头,不敢再抬起。
“是,女儿告退了”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委屈,可是偏偏现在却没有办法,心中对风责暄有几分怒意,但是风渺玥到底是风家的女儿。
风渺玥从书房里出去,左之期的目光都没有收回。风责暄的目光闪了闪,干咳了一声,终于是将左之期的思绪唤回。
“风大人,既然风小姐已经赠药,那我就不打扰了。”
风渺音摆明了是不想见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对待自己,真是让左之期心里恨极了。
他左之期好歹是个皇子,若是等到被风责暄出声,那便相当于是要将自己赶走,倒不如自己先开口,还保全着他皇子的颜面。
但是,今天他在风府受到的这些冷待,他都记在心里了。
“老臣恭送三皇子。”
风责暄躬身而立,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对于现在这样的局面,却是最合适的选择。
左之期掂量着手中的那只瓷瓶,风渺玥如此宝贝的药,肯定非凡品。可是,这东西总让他有些心里难安,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瓷瓶在手里抛了抛,将瓷瓶扔给了身侧之人。
“去将这瓶药拿着给府医看看。”
那名近侍跟在左之期身边多年,瞬间也就明白了三皇子的心中所想。
“是,奴才这就去办。”
左之期也很不愿意那样去想,可是他向来还是对自己的感觉很有信心的,只怕这瓶药当真有问题。
就算当真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去用,今日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今日没有见到风渺音也就罢了,只是希望这风渺音不要像叶落一样是个难搞的主就好了。
目光慢慢的沉了下去,每当三皇子如此,在近旁伺候的人,便都要比以往更加小心。厅中瞬间的气氛便有些冷凝,只剩下左之期,手指轻击桌面发出的声音。
不多时,那位侍卫便回来了,面上还有几分激动之色。
“三皇子,府医说了,这里面可是好东西,他平生仅见啊。”
听他如此说,左之期的神色才放柔了几分,看来那个风渺音还没有要与自己为敌的打算,这就都好办了。
“这药何用?”
“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任何伤,它都能比其他药快上百倍。”
百倍?左之期面上已经显出几分惊讶,他可不信这药当真有这样的效果,不过游尘大师也不是浪得虚名。是与不是,试试便知。
将那瓷瓶拿过,取出一点药粉抹在伤口之上,不过几个呼吸,伤口便开始发痒。
那伤口本来就浅,不一会儿便见上面浅浅的血痂也掉了个干净,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这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幻觉之后。
左之期才神色淡淡的将那只玉瓶放到了桌上,行动中已有几分小心翼翼。
这风渺音着实是个奇人啊。
“将这瓶药收好。”
近侍还在惊奇的盯着左之期的手臂,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隐约感觉到三皇子对自己说了什么,猛然抬头时,脸上已经大骇。
“三皇子,你的脸......”
左之期最讨厌有人指着自己,那近侍也很快反应过来,猛地跪在地上。
“请三皇子恕罪。”
相较于此,左之期现在倒是更加关心,他的脸上到底如何了,手摸上去,并没有什么感觉。
“起身,去给我那面镜子来。”
那近侍见三皇子并不怪罪,只是让自己去拿镜子,心中也猛然轻了许多,忙跑去找镜子了。
厅中的丫鬟还是各个低着头,不敢斜视半分。
铜镜没有回来,左之期已经觉得脸上开始痒了,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向来很少如此,他只是对凤尾花的花粉很是敏感,碰触到便会全身长红点,痒到骨子里的难受,偏生还不能乱抓。
现在他就是再想确认这里面是不是有凤尾花的味道也已经迟了,方才还在脸上,现在,撩起袖子时,那胳膊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左之期正襟危坐,不允许自己显现出半点狼狈的样子。
镜子回来时,那名胡子花白府医也被请了来,侍卫将他给扔在地上,那府医只被摔得咳嗽几声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你这庸医,看三皇子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听得三皇子,那府医脑袋转了几转,才找到三皇子所在,也已经猛然张大了嘴巴。他抓来时,也问过到底为何,但是并没有人告诉她,现在他只有些惊慌失措。
“三皇子,你......”
左之期现在真恨不得将这府医给碎尸万段了,如果不是他,他何苦会变成这个样子。确认了现在自己的模样正是他记忆中碰触了凤尾花以后的样子时,左之期的脸上更凌厉了几分,那俊美的脸都有了几分扭曲。
“送去让你检查时,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面有凤尾花?”
“三皇子冤枉啊,老奴当真仔细检查过了,那里面当真没有验出凤尾花,而且,这瓶药明显是无毒的啊。”
府医也很冤枉,他如何会不知道三皇子碰不得凤尾花,他自然更得小心谨慎,偏生三皇子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拉出去。”
左之期明明已经难受的厉害,还得忍着。他还在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件事应当与风渺音没有关系,她现在肯定是不知道自己碰不得凤尾花。
但是左之期也怕,这里面如何不是凤尾花,而是什么毒药该如何是好?
这脸已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左之期只能如此,手从袖子中探出,紧紧的捏了捏,又收回了袖子中,他痒的钻心,却不能挠。
还是孩提时,他闻过凤尾花时也是如此,想要伸手挠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嬷嬷,还告诉他,不能挠,不然父皇会不喜欢他的。
小时候,他就那么能忍,现在自然更是忍得住。
就算小时候,父皇知道自己生病了,却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他也是怀着无限的希冀,等待着,直到脸已经不痒了,他的希望便也落空了。
有几次,他还偷偷的去闻过凤尾花,嬷嬷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心疼的打了自己,那时候,他便疏远了她,对她满是恨意,后来她不在了,他方才明白。
“再去将这瓶药给其他大夫看看。”
左之期还是担心是风渺音在药中下了毒,但是几个大夫都是如此说法时,左之期又觉得似乎当真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御医被请来是,左之期也将药给他看了,那御医也很是惊奇,这药竟如此的好,却也并没有闻出凤尾花的味道。
难不成自己还对其他的花粉反应敏感?
“张御医,这药中可是还有其他什么花的花粉?”
张御医抚了抚须,知道三皇子从小对凤尾花有害,只是,单纯靠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出什么名堂来。
“三皇子,可能容许我将药带回去一些,仔细研究一番?”
左之期紧紧的盯着那瓷瓶,眸中闪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这药的确珍贵,若是能让御医也制出同样的药也好。而他也担心,这药中有自己不能用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能用,他可不是那么大方,造福别人的人。
张御医满眼的期待,左之期的心中更是有些犹豫。却也不好拒绝,到底,这张御医也曾帮了他许多大忙。
“如此也好,只是这药,你研究出来时,要先来找本宫。”
左之期的眼中并无威胁之意,却无端的让张御医的心中发紧,他知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而他只是对这药比较感兴趣,想知道到底是何成分,竟能达到这样的药效。
第九十三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