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为咱们的孩子报仇。”
林宛的话语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恨,与平日里那个淡然如菊的性子大相径庭,左之期知道林宛这是恨极了,也痛极了,因而并没有在意林宛的不敬。
“宛儿,你难道知道是谁害了咱们的皇儿?”
左之期敏锐的从林宛的语气中捕捉到了这个讯息,他急切的上前两步将林宛揽进自己的怀中,连声追问。
后宫之中流产频发,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后宫之事的左之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更不要说后宫之主林宛了。
“我知道。本来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她,可是因为我的孩子……我才终于确定了就是那个女人,求皇上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林宛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连平日里的敬语也忘在了脑后,你啊我的一阵哭诉。左之期看着向来恪守礼仪,温婉大度的林宛如今这样的疯狂,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他登基不久,子嗣稀薄,对于那个暗中害他孩子的女人,左之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如今听到林宛的哀求,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宛儿只管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所有的妃子都在外面跪着,只要宛儿能够确认那个人是谁,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朕都会将她挫骨扬灰。”
左之期的声音里面满是阴狠愤怒,如此恶毒之人,存心想要让左之期后宫绝后,左之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宛听到左之期的承诺,闭了闭眼,在睁开之后,定定的对上了左之期的眼睛:“她就是良嫔苏沁。”
良嫔?左之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因为良嫔素来表现出的性格都是淡泊不争,心思单纯之辈。
左之期想起了良嫔每每在自己熬夜处理政务之时,都会为自己送上一杯参汤,会因为自己过于重视政务而劳累生病之时心疼的落泪,责怪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
这样的一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会这般丧心病狂的对他的孩子下手吗?兴许是应安言眼神之中的迟疑让林宛本就满目疮痍的心更加支离破碎,林宛的唇角挂上一抹冷笑,索性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确认了好久都不敢下决心相信这件事情,可是直到我的孩子也成了她刀下的亡魂,难道陛下就这样包庇她,忘记了你失去的那八个无辜皇儿吗?”
左之期面上闪过挣扎之色,他艰难的开口:“可是,良嫔自己不也流产过,她不也是受害者吗?”
“陛下既然不相信,那么就看看这些吧。”
林宛被应安言迟疑不决的态度寒了心,往日里的信任尊重仿佛只是一个可笑的梦,林宛讽刺的看向了她们多情的陛下,也懒得再和他多费唇舌,直接唤来自己的心腹婢女,呈上了这些天来林宛收集到的证据。
本想着给那个女人一个机会,想要彻底调查清楚她这样做的动机,没想到一念之差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左之期结果林宛心腹递来的证据,一行行一句句看下去,再看看那些一同被呈上来的证物,只觉得晴天霹雳,而林宛似乎还不解气一般,在左之期的耳边幽幽道:
“如何,陛下觉得这些还不够吗?臣妾还有证人,陛下要不要宣见?”
“不必了。”左之期一把攥紧手里的那一沓信纸,也不再看盘子里面剩下的那些堕胎药,他对着神色冷漠癫狂的林宛轻声说道:“良嫔一事,朕已知晓,宛儿放心,朕答应你的绝对不会食言。良嫔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左之期说完这些就片刻也不愿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寝宫,身后是林宛复杂的表情和眼角默默留下的泪。
林宛已经从太医的口中知道了,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了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她失去的又何尝只是一个孩子。
“来人,把良嫔,李贵人抓起来。关入宗人府,连夜审问。其他人都给我回去自省,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夏妃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个女人顷刻之间就从云端跌入地狱,只觉得心中震撼,往日里自己那些骄矜自持,争宠斗艳的作态,让夏妃汗湿了一身冷汗。
其余的妃子虽然没有被波及到,但也是入夏妃一般的感受,听了左之期的吩咐,当即不敢再留,一个个在自家心腹的搀扶下,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慢着,”众妃突然被左之期叫住了脚步,夏妃还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左之期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德贵妃小产,这段时间后宫之事,暂时交由夏妃处理。夏妃,你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与德贵妃请教,你们素来亲厚,她,你平日里替朕多照看着一些。”
“臣妾,领旨谢恩。”
夏妃浑浑噩噩的接了后宫之权,浑浑噩噩的行了礼叩谢,等到回到自己的寝宫才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今天差点与死亡擦肩而过,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几乎让夏妃对这得来不易的权利也欢喜不起来了。
命都没了,要权势富贵干什么?夏妃看到往日里最风光无限的德贵妃如今的凄惨,在联想到被带走的不知生死的良嫔李贵人,只觉得看清了一切。
而左之期在回到御书房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手下带来的汇报。原来良嫔和李贵人谁也不清白,看着纯善怯懦的两人实际上是东陵国派来的细作,那些后宫之中频频发生的小产,全部都是看似柔弱的良嫔做下的。
而李贵人什么都知道,却隐瞒不报,只因为两人都是东陵国的细作?左之期此时对着良嫔再也没有了一丝温情,好一个温婉贤淑的良嫔,她对得起良这个封号吗?
“那两个女人处理掉了,我要她们挫骨扬灰。”左之期淡漠的决定了这两个可怜女子的下场,“立即宣丞相,将军,太傅和兵部尚书进宫。”
左之期处理了东陵国的那两个细作,随之而来的则是对东陵国的怒火,好一个东陵国,打得真是好主意,我那无辜被害,没能降临到这世上的九个皇儿,定要叫你东陵国血债血偿。
两国交战,迫在眉睫。玄月国这边整兵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时刻注意着玄月国动向的东陵国皇室,局势更加紧张,似乎战争一触即发。
可是这微妙的僵持却为夹在这其中的风渺音和应安言两人赢得了喘息的机会。在得知玄月国大军动向的之后,应安言会不会将此事泄露给风渺音已经没有意义了,应安言被无暇顾及的老皇帝放出了宫。
风渺音还在府邸之中等着应安言,不过短短两天,似乎一切都变了,战争说来就来,与玄月国东陵国即将交战的消息递过来的同时,风渺音从青鸟白喙的身上得到了来自斥候手下情报组织得到的消息。
“原来那个在左之期和穆耀辉背后联系的人就是乌延羡,他不仅仅是魔教长老,还是大漠王朝的皇族,贤王乌延羡。”
“我早该想到的,乌炎,乌延,大漠王朝最尊贵的姓氏,他的眼睛也不是因为瞎了,而是天生异瞳,所以习惯了遮掩起来。”
风渺音面露苦涩,似乎是终于将一切串在了一起,只是似乎已经有些晚了。风渺音看着手里的这份信纸,将它凑在烛火旁边烧成了灰烬。
应安言拍了拍风渺音的肩膀,似乎是给她无声的安慰:“父皇那里,对这次战争原本就有些意向,此时玄月国左之期有主动应战,恐怕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除非左之期主动停战。”
“按照左之期的野心和这次出战的理由,恐怕根本不可能。毕竟是九个孩子的性命,左之期后宫本就子息单薄,如此以来,两国必然交恶,绝无转圜余地。乌延羡真是打的好手段。”
风渺音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夸赞,两国交战必然使百姓水火,就算风渺音对左之期有再多的怨恨,但是一码归一码,风渺音还没有冷血到要看着玄月国陷入大难。
况且,风渺音的脸色出现了一丝变化,掩盖在低下头的动作之中,况且她的肚子里面此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风渺音无意识的轻柔抚摸。
她看了应安言一眼,现在还不是时机,风渺音虽然很想告诉应安言这个消息,可是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两国交战,这个紧要关头,风渺音自然是不远应安言分心。
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风渺音的神色渐渐坚定下来,为了孩子,为了安言,风渺音觉得曾经她所执着的那些偏执和仇恨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安言,我打算回玄月国一趟,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出面。”
应安言看了一眼风渺音坚定的神色,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了风渺音纤细的手腕:“我陪你一起回去。”
风渺音神色一怔,与应安言相视一笑。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国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