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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长尾巴的佛像

马车驶出了柳溪镇的地界,一连翻过了好几座山头,一直走到了临近赵家庄的地界,眼看着还有半日的行程就能到达最近的赵家庄让马车停下略做休整。
天际上头突然阴云密布,少顷一阵细绵的小雨沙沙飘落:“这天气也忒的善变了些,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竟然突然变了脸。”
莫说叶落惊叹连连,就是斥候也忍不住有些担忧道:“小姐,这天气只怕一时间难以放晴,摸不准这雨会越下越大,这马车虽然能挡一阵雨,但到底不是雨棚子,需得赶紧找一处地方避避雨。”
风渺音虽然再三纠正斥候不要对自己用敬称,但是斥候死活不愿意改口直呼其名,好在斥候在风渺音的再三纠正之下已经不用主子称呼她了,这一声小姐却是怎么也免不了的。
但此时也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风渺音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飘得雨丝,点了点头,对着驾车的斥候和秋瞳说道:“这雨说不准会越下越大,现在也实在不是一个赶路的好时机,你们就近找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把马车靠过去吧。”
斥候和秋瞳点头应是,前面探路的应安言早就驾驶着骏马从不远处往回赶来,在马车不远处拉了缰绳,高声喊道:“前面有处寺庙,不若先把马车赶到寺庙里来,先避避雨,我先去与这寺庙里的大师说上一声叨扰。”
说罢,应安言调转马头回身,驱马上前,笃笃的往那平安寺赶去。斥候和秋瞳赶着马车随后跟上。
“叩叩叩”
“吱吖”
厚重的红漆大门被从里边缓缓推开了一条细缝,一个小沙弥透过细缝对着外面高声问道:“何人应门?”
“小师傅,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行客,路过平安寺,这雨实在是下的太大了,我们中又有女人和孩子,恐不方便赶路。小师傅能否行个方便,给我们匀出一处避雨之所?”
应安言将马缰牵在手里,上前几步,对着有些警惕的小沙弥拱手诚恳回道。那小沙弥一听只是过往行客,又有女人孩子,顿时相信了应安言几人的说辞,将警惕心放下了大半。
小沙弥想了想,推开了红漆大门,双掌合十,将应安言等人迎了进去:“几位施主远道而来,请先寺里进来避避雨,我先去禀报住持大师一声。”
斥候和秋瞳合力将马车驾驶到了平安寺主寺旁边的廊下偏厅停下,又将马车里的风渺音等人接出来,然后把马车停靠在了廊下空阔的地方,与应安言的马拴在了一起。
那小沙弥果真将几人引入寺内就离开了,天色尚不算晚,应安言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雨水,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三两步走近风渺音等人,与风渺音一起面对着逐渐大起来的雨幕,并排站立。
“看来今日这雨是一时片刻的难以停下来了。多半今晚还要借住在这平安寺内了。”
“正是这样,待会儿你我还要去找那住持大师把情况说明了,古寺僻远,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厢房供人叨扰。”
风渺音伸手接了几丝雨丝,又随手抹去,看着天外即将落山的太阳,很是有些无奈。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今日刚刚离开那柳溪镇就遇上了大雨阻路,如此看来,她们与这柳溪镇还真是缘分不浅。
如今看来,也只能到明日一早等天放晴了,再整装上路了。
华箬与殷三娘同龄,殷三娘只比华箬大了两岁,只是一个还是一团孩子气,另一个则小小年纪就遭遇非人,但是很意外的华箬竟然与殷三娘很是投缘,这才走了半日,就已经像是普通姐妹一般,你一来我一往的沟通竟然也毫无障碍。
“华箬妹子你小心脚下打滑,跟我到里面一些避雨。”
同行一路,殷三娘很是自然的将照顾华箬的担子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怜惜华箬口不能言,因此格外耐心的就着华箬写下的字条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着。
殷三娘没读过什么书,勉强识得几个大字,但不会写字,只是在小的时候父母还健在,偶尔有时父亲不走镖的时候,兴致上来了就会抱着年幼的殷三娘认几个字作为启蒙。
等到殷家败落了,殷三娘在舅舅家里寄人篱下,连吃饭都成困难,更别说认字了,于是也就荒废了下来。
但是殷三娘天资聪颖又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虽然舅舅舅妈一家百般磋磨于她,但是殷三娘始终能在缝隙之中求得生机,利用指缝里省出来的时间,对照着被表姐随手丢出去的字帖,自己给自己启蒙,磕磕绊绊的也算认识了大部分简单的字。
这会儿华箬和殷三娘下了马车,就结伴往寺庙里面去了,斥候看到这两个孩子难得的投缘,也没多阻拦,由着两个人去了,反正都是在这平安寺内,有斥候看着,也不怕这两个孩子出什么不测。
华箬拉着殷三娘的手,两个人穿过廊下,进了身后的偏殿内侧,只见里面空空落落的,正中间有两个明黄色的破旧蒲团一字并开,前头就是一尊约一人高的金色佛像。
华箬扯了扯殷三娘的手,眼睛里亮晶晶的示意殷三娘往前头看去,殷三娘不明就里的一抬头,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好疑惑的回头看着身边难掩兴奋的华箬。
“华箬妹子你看到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华箬眨了眨眼睛,难掩兴奋的开口:“嗬嗬”,声音一出口华箬就不好意思的闭了嘴,小脸上扬起一抹霞红,想了一想,华箬就立马从怀里把竹炭笔和小册子拿了出来,用手捧着刷刷写起了字来。
殷三娘看到华箬又忘记了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心里有些触动,眼里似乎浮现了什么,只是此时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华箬又低着头兴致勃勃的在小册子上面写写画画着什么,故而并没有人能够捕捉到殷三娘这一刻的异样神色。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殷三娘就收起了那些不该表露出来的情绪,又挂上了一副沉默阴郁苍白隐忍的模样来,华箬也将手中的东西给完成了。
华箬抬起了头来,好奇的看了一眼殷三娘又恢复了沉郁的模样,眼中涌上一阵安慰鼓励,将手里的小册子又往有些失神的殷三娘面前推了推。
殷三娘抬眼看去,小册子上面一行稚嫩娟秀的字迹上面写着的正是华箬刚刚发现的稀奇物什——庙台前的金身佛像背后长了一条尾巴!
一条尾巴?殷三娘有些扶额,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佛像长了尾巴,殷三娘自问长到这么大,虽然读过的书、见过的世面都不多,但是那些常识性问题却好歹不会混淆了的。
试问诸天神佛有哪一个的金身是长尾巴的,殷三娘有些失笑,自以为是华箬小孩子心性,误把佛像后面的猫儿狗儿的尾巴看成了佛像身上的,故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殷三娘摸了摸华箬柔顺的头发,虽然不相信华箬的话,但是却十分捧场的点头惊诧的应和道:“真是奇怪,佛像后面居然长了尾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尾巴的佛像金身。”
华箬听见殷三娘也同意自己的发现,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殷三娘看到华箬这么容易满足的乐天模样,眼中忍不住溢满了笑意。
华箬歪了歪头,看见了殷三娘眼睛里面的促狭,心中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是被殷三娘给打趣了,华箬年轻气盛的,当即就有些不服气了,忙拉着殷三娘的手,将她往那佛像后面拉去。
殷三娘拗不过华箬,也只好跟在后面,一同往那尊佛向后面走去,殷三娘心中微叹,知道华箬是一定要与她分辨清楚那尊佛像到底有没有长尾巴,殷三娘有些汗颜,暗道早知道就不该将华箬当做一个小孩子去糊弄。
华箬一本正经的将殷三娘拖到了那尊佛像金身的附近,中间隔了及膝的木围栏,将来往香客与这尊佛像金身相隔离开来,华箬来自域外,对于这些神鬼之说并不迷信。
殷三娘自小受到柳溪镇村民的民风影响,对于这些东西本应该很是敬畏的,但是在经历了神婆和镇长合谋以祭祀河神的名义暗中大肆迫害无辜百姓之后,对于这些东西也就再谈不上什么敬畏虔信了。
故而这两个姑娘一点儿也没有含糊的一脚跨过了围栏,站到了庙台子上,殷三娘年长些,身量也修长一些,她率先登上了庙台子,然后也不着急往那尊佛像身后寻去,而是回过身来,伸手将有些吃力的华箬也一把拉了上来。
庙台子上地方狭小,等到两个人都上了庙台子上,华箬就跟殷三娘前后脚的往那尊佛像身后探去——只见在层层掩映的袈裟帷幔之下,一条锈迹斑驳的金铜色尾巴正赫然盘旋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