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玥儿妹妹是脸上起了红参,此次回京,师傅给了不少治疗的药膏,你拿去给玥儿妹妹吧。”风渺音说着,从袖中摸出方才拿的那小瓶子来,递过去给兰芝。
兰芝愣了愣,下意识的询问道:“大小姐不过去吗?”
风渺音摇摇头,“此次事情虽说是李沁欢的不对,可母亲心中难免会气闷,此时玥儿妹妹那边正是混乱的时候,少一个人自多一份清净,便不去了。”
兰芝闻言,不由得感慨起风渺音的体贴之处。
风渺玥的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见人为妙,免得又因为沾了风尘加重了病情。
她也不推辞,收了药瓶在手里,冲着风渺音的方向一行礼,温声道:“大小姐才是真正的蕙质兰心,奴婢这就前去,将大小姐给的东西毫发无损的带过去。”
“有劳。”
目送着兰芝离开,风渺音也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同时亦懒洋洋的抖了抖衣袖,从那宽绰的衣袖间露出另一个小瓷瓶来,与方才她拿给兰芝的一模一样。
风渺音边走,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半晌后,她将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薄荷清香扑面而来。
她红唇一勾,笑意满面。
风渺玥,给你送去的可是个好东西,你千万要日日夜夜的用才行。
风渺音回了自己住的院落,刚进了房门没多久,就有小厮来报说是门口有人求见。
她下意识的眉头一蹙,询问道:“是谁?”
那小厮回话:“是管事那的桂嬷嬷,说是跟在大小姐身边一段时间,听闻大小姐回来了,特地过来拜见。”
一听是送自己上山的桂嬷嬷来了,本打算赶人的风渺音改了主意,道:“传进来。”
“是。”
不一会儿,桂嬷嬷从门口走进来,她两眼通红的望着风渺音,“扑通”往地上一跪,哽咽道:“奴婢拜见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
风渺音见着她也高兴,亲自上前去把她给扶了起来,“嬷嬷客气,一直以来都受嬷嬷照料,何须行此大礼?”
桂嬷嬷连道不敢当。
她见风渺音眉眼秀气,水眸内光华恰似一弯明月泠泠,唇角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比起四年前来说,更漂亮、更有气质了,不由得心生自豪之感。
“大小姐离家四年,过得可还好?”
面对桂嬷嬷的问候,风渺音却是觉得有些恍惚,四年前由她送自己上山,事事都处理的极好,一路上也没让她费上多少心力。
桂嬷嬷人老实又忠厚,是她走之前祖父亲自提点过来伺候的人,祖父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
“好着呢,只是这四年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情?”风渺音迂回的打听太傅府的事情。
桂嬷嬷也没多想,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然报出。
“这几年太傅府大的变化倒是没有,只是太老爷最近几年的脾气不太好,大多数都是从上了早朝回来之后才那样,前几个月开始身子突然不行了……”桂嬷嬷絮絮叨叨的说着太傅府的事情,风渺音认真的听。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人还在山上,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时间,应当正是左之期讨好皇上的时候,祖父在朝中一直都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能够让祖父头疼的,恐怕便是只有当今的皇上了。
朝廷上……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风渺音毕竟没有上一世这边的经历,便是只能大体的猜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想,她道:“桂嬷嬷现在在哪边伺候着?”
桂嬷嬷习惯性的给风渺音将挂在一边的软毯拿来,给风渺音盖在腿上,闻言回道:“先前奴婢是被太老爷钦定给大小姐的嬷嬷,大小姐上山之后,太老爷就让奴婢在书房做些杂活,说是等大小姐回来了,奴婢便还回来。”
风渺音微微一笑,“祖父有心。”
“大小姐,虽然天又开始热了,但大小姐您自幼就身子虚,晚间的时候还是注意些比较好,万万别在这种热天儿里着了凉。”桂嬷嬷回答完了,忧心忡忡的站在一边。“太老爷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老夫人连薄被都没换下。”
祖父的那种情况,便是要最大程度的不让他继续受寒,虽说是快到了夏日,可这晚上有时候下了雨也是冰凉的很,若是就此加重了病情就愈发不好了,自是要小心一些。
风渺音拉住桂嬷嬷的手,认真的道:“嬷嬷,我刚回府,有许多事情还未习惯,嬷嬷要是能够分出些心力来提点一番,我必感恩不尽。”
桂嬷嬷一听这话就着了急,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风渺音行礼,“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帮您那不是分内的事情吗?算不得感激!大小姐您就千万别折煞奴婢了。”
风渺音拉着她起来,“有嬷嬷在,我在这太傅府里也便不是孤身一人了。”
桂嬷嬷听着她说这话,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大小姐一早被算出命格不好,早早的就送回了山上去,即便是回了府里头,那一个个下人中,面上都尊敬的很,背地里谁都在讨论她命格不好还跑回来,甚至于还有的人说,太老爷身体突然不好了,怕就是给大小姐给冲的。
大小姐人那么好,此时又说了这般孤寂的话,只怕是在大夫人那边受了委屈。
桂嬷嬷神情凝重,她跪地对着风渺音连科勒三个响头,声音坚定。“奴婢定当不负大小姐恩德。”
宁香阁。
屋子里点了凝神的熏香,袅袅的香烟在空气中游移,沁人的百合香让人闻之心神一荡,不由得就舒缓了紧张的心情。
赏乐儿慌慌张张从另一头的走廊中快步走来,下人推开木禾门,赏乐儿绕过描金孔雀的屏风,风渺玥正半敞开衣衫躺在床上,渗人的红点点蔓延的到处都是。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上前按住风渺玥的手,好不让她乱挠,但仍有几个地方被她捡了空子挠的通红,甚至有丝丝的血印子蔓延出来。
“玥儿听话,千万别挠,留下来疤痕就不好看了……”赏乐儿是心疼不已,边拿着太医那拿来的膏药给她在身上抹着。
谁知那太医的药一开始有效果,用了两次之后,风渺玥就感觉像是没有抹一样,身上依旧瘙痒难耐,难受的她身子不停的乱动,原本红肿的地方更是碰来碰去的受伤。
好不容易给风渺玥穿上了衣衫,绿蒽前去喊的太医这才从外面进来。
太医伸手给风渺玥把着脉,沉思片刻,道:“二小姐这癔症,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了下去的,药效无用倒是出乎老夫的预料,可这清凉药中添加的白乌一味药虽然药效极佳,但用多了,难免对身体有所损害,故而不能再加量啊。”
言下之意,那些开的外用膏药就已经是极限,现下对于风渺玥没有效用,那旁的地方也是没办法了。
“夫人,二小姐这样不是办法啊。”绿蒽在一边垂着泪,声音哽咽。“脸上的肌肤若是抓坏了可如何是好?”
屋子里的人都是愁容满面,赏乐儿看着风渺玥难受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难耐。
恰逢此时,由前院来的兰芝推门而入,瞧见屋里头的情况也是惊得不轻。
风渺玥的身上已经被挠破了好几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那病的缘故,破了的地方闻起来总有种腐烂的味儿。
因为天气逐渐热了,屋子里的百合香点的香气扑鼻,却掩盖不住那股肉的腐烂味道。
“夫人!”兰芝也不敢多想,连忙绕过屏风走了过去,将从风渺音那拿来的瓷瓶双手呈上。
“这是何物?”赏乐儿垂着泪,正用帕子擦拭,闻言回过头去,盯着那瓷瓶疑惑的发问。
兰芝便将从风渺音那听来的话尽数说与赏乐儿听,游尘大师的名头果真有效,赏乐儿立刻如获珍宝,刚想拿给风渺音用,却忽然想起来方才李沁欢的那件事情来。
一番思索下,她将手中的瓷瓶盖子打开,递给一边的太医,询问道:“劳烦太医给我瞧瞧,这里头是不是治疗的圣品。”
太医在一边听着,“游尘大师”四个字就已经令他尊敬万分了,眼下还能够亲手触碰这据说是由游尘大师亲手制作而成的药膏,更是毕恭毕敬的应了。
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瓷瓶来,打开盖子凑上去一闻,那太医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激动的话都说不全。“灵芝、荃骨……哇,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啊!”
赏乐儿听见他这般说,心里头大约有了底,便又问道:“这东西对我玥儿身上的病可有好处?”
太医激动的连忙点头,就差上气不接下气了。“是好东西!绝对的、绝对的好东西,二小姐身上的病用这个不仅能全部祛除,而且还能强身健体,对女子大大的有益处啊!”
听见太医这般说,兰芝也为风渺音说起了好话。“夫人,大小姐果真疼爱二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还是送了整整一瓶子那么多。”
赏乐儿一听,心里头不由得对于风渺音的愧疚更甚,她还差点儿污蔑了风渺音,方才又是对她起了疑心,结果人家就是思妹心切,送来了这等好东西。
对于风渺音,她定是要好好补偿才是。
吩咐了下人给风渺玥用药,果不其然的,那药一抹上身,风渺玥就不闹腾了,整个人都乖巧了起来,也不喊难受了。
“兰芝。”赏乐儿唤她上前来,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兰芝双眸带笑,闻言连连点头,应道:“是,奴婢定当给夫人办好!”
这一日歇息过去,一夜无梦。
风渺音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床,在院落中锻炼了一番身体,在梳妆台前洗漱的时候,又将师傅给她说与的那些个八卦图背了一遍。
美人对镜梳妆,明明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双眸中却是透着一股看穿世事的气韵。
秀丽的黑发披散肩头,风渺音拒绝了丫鬟的帮助,自己拿着木梳顺着头发。
她正思索着要给自己梳起一个什么发型,忽听门口“吱呀”一声,随即一道磁性带笑的男声响起,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音儿。”
第十七章 好药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