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潜本来就对苏菡萏十分不满了。
这几句话，成功撼动了他原本就不大坚定地意志。
苏菡萏垂在身后的手用力握成拳头，短短的时间内喉咙也痛得厉害，哪怕受到千夫所指，也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说了，他没有死，丧礼必须马上停下。”
柳家闹得沸沸扬扬，薛曼云在不远处看热闹，并不打算掺和。
“你说没死就没死？”柳潜愤愤道：“或许我儿的尸骨已经被饿狼和猛兽啃食了，连骨头都不剩。我这个做父亲的，理应为他办个葬礼。你快滚开，如果再在这里碍眼，便休怪我找人把你揍出去！”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趁乱大声喊。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们柳家的儿媳妇，怎的可以如此狠心？对这个家，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
“对啊，实在是太过分了，听听方才说的都是一些什么话？”
“原本对这个儿媳妇便不好，现在大儿子不在了，对她更是过分，我们这些外人都看不过去。柳老爷啊，举头三尺有神明，缺德事做太多可是要遭报应的！”
从前苏菡萏还住在村子里时，人缘很好，以至于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有人帮忙讲话。
一开始还只是零零星星，过一会儿声音竟然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甚至还有人上去拉住柳潜，都劝他们不要冲动，说些什么苏菡萏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之类的话，但他们父子二人仍旧态度坚决，柳潜竟然开始无差别攻击，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死的不是你们的儿子，自然不会懂我心里的痛。”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人还在的时候每日都不给好脸色，现在死了倒是开始惺惺作态，真是脑子有毛病。”
“你说什么呢！”
柳潜顺手往那个方向指了指，那人瞬间闭嘴，却还不忘翻白眼。
一旁的柳羡之更是不闲着，“都愣着做什么，唢呐吹起来，鼓也打起来，丧礼不能结束。还是说，你们不想要工钱了？”
丧葬仪队一听到工钱，立刻继续方才没吹完的曲子。
那悲戚的曲调在耳边乍然响起，苏菡萏只觉一颗心像是被对半切开，痛到窒息。
她看向柳羡之，目光带着仇视意味。后者也不见有多难过，看那表情还神气极了，用口型无声地说：“你输了！”
简直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或者也可以把那个眼神称之为恨。
他恨她。
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初苏菡萏和柳羡渊害得他在监狱里过了好几天，还险些死在里面，这个仇永远不会淡。他原本就性子凉薄，和柳羡渊之间没有多少兄弟感情，经过那次的事，什么亲生兄弟，什么骨血亲情，在他这里都是一文不值。
苏菡萏往后踉跄了两步。
唢呐声传进耳朵里，她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只觉得若是再多留一瞬，自己便会在此处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