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小泉不是人……燕无极也不是人……
我跌坐在地上，完完全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曾经说爱我，在婚礼为我戴上婚戒的燕无极，那个小正太模样，头脑聪明每天缠着燕无极学习道术的小泉。
这样活生生与我每天相处，如人类一般拥有七情六欲的他们……
我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嚎哭出声。
“梁亓……”连允想要安慰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那边的老道士在发现小泉的身份之后，也迅速反应过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慌，“好啊，原来你们一大一小居然全都是鬼怪！你们能将自己乔装打扮成人类，而且还如此相像。你们肯定是对这两副身体做了什么，才能保持这么久。”
“像你们这种恶鬼就不应该留在人间！灭了小的，我就再来灭了大的！”
老道士一把握住铜钱剑，在抽出来的同时，小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眉心的伤口处燃起黑色的火焰。
“师傅！我好疼！师傅！”
我双眼被泪水模糊，无法看到小泉此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这声音，却句句刺耳，几乎要将我的脑袋给洞穿。
小泉要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师傅……师傅，你快杀了我！我好疼！我忍不了！师傅！爸爸……”
燕无极第一次如此慌张，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阻止黑色火焰的继续燃烧，最后只能使劲搂着小泉，声音之中竟然隐隐含着哭腔，“小泉……我会救你的，你放心，你马上就不会疼了！”
燕无极从来没哭过，至少我没有见过，无论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边缘，他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如今，他却哭了，紧紧抱着小泉，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就连老道士也被刺激到，没有再动手，脸上带着隐隐的懊悔之色，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做法，感到有些后悔。
黑色的火焰仍在燃烧，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这么一会就将小泉整个包裹住。
燕无极的身体也被牵连到，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如同小泉一般的痛苦，紧紧地，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臂膀。
“爸爸……”小泉呢喃着，眼眸半开半合，整个人瘫软在燕无极的怀中，本来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也垂了下去，他似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最后这么痛苦的死去。”
这句话更是触碰到了我的泪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汹涌而出。
“小泉……”我刚想凑过身子，老道士却叫了一句，“别过去，那是可以燃烧灵魂的火焰，一旦碰到，魂魄必定受损。”
我此时居然还天真的抬头问他：“那小泉会怎么样？”
老道士沉默片刻：“灰飞烟灭，魂魄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我当然知道灰飞烟灭所代表的含义，小泉他将永远消失，无法投胎转世，永远都不会存在了。
燕无极始终低垂着头，悲痛地看着怀中的小泉，一声不吭。
小泉的身体如同被火烧过的纸张，化作一片片黑色的碎屑，最后碎屑也在火焰中化作虚无。先是从头顶，眼睛，鼻子……
“爸爸……”他最后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整个头都变成了黑色的碎片。
也许小泉后面有太多想说的话，也许只有这两个字，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再知道了。
我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曾经那个讨人喜欢的聪明孩子，如今正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消失。
连允扭过头，不忍再看。
就算是鬼魂，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这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几分钟之后，小泉彻底消失，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老道士咬着唇，眉头紧皱，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刚才燕无极的悲伤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他也不例外。
那是最真实的感情，一个心中有爱的人，他能坏到哪里去？
燕无极沉默了一会，慢慢站起身，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
本来犹豫的老道士瞬间就举起了手里的铜钱剑：“他魔化了！”
燕无极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老道士的身后，我连小心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一双手就从老道士的胸前出现，手心里有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不！”我全身僵住。
那只手突然握住，而其上的心脏也在这个时候爆裂而开。
血液四溅，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热。
老道士大张着嘴巴，在手被从后面抽离出去之后，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燕无极看了眼自己满是鲜血的胳膊，那双漆黑的眼眸盯住了我，不过很快就转向了旁边的连允。
他再次消失。
“不行！”我几乎想也没想，身体已经比脑袋做出了更快的反应，整个人挡在连允面前。
“燕无极！”
人再次出现，不过是在我的面前。
他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眸子里毫无生机。
“你不能……”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燕无极突然开口：“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他伸手在我头顶一拍，随后整个人就消失了。
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胸口窒息，胸口传来阵阵的疼痛。
我死死攥着胸前的衣服，身体开始抽搐。
“梁亓！”
本来应该承载着幸福的新房，此时却站满了警员，刘队亲自带队前来。
老道士的尸体还在地上，胸前的洞异常骇人，地板上全是血迹。跟着一起来的王婷来到沙发边，帮我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梁姐……你没事吧……”
正在与刘队谈话的连允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声音更低。
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外乎就是凶手的身份，是与我刚刚结婚的燕无极。
而四处投来的悲悯目光我也可以感受的到。
我不想说话，更不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