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心答应了乔远熙,会尽快安排他和吴语心见面。她回去之后,就和程少卿说了这件事。程少卿听了,有些紧张地问:“你确定这没问题?听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感觉,乔远熙现在的精神状况很成问题啊,别我们帮他和吴语心见面了,两人说说话,一言不合发了疯,倒是我们对不起乔家的两位老人了。”程少卿很可怜两位老人家,希望他们晚年生活能有依靠。
他和乔远熙一样,都是独子,知道父母对独生子的依赖。要是是他处于乔远熙的境地,想想自己的父母会多么绝望,多么无依无靠,他就真心地同情乔家的两位老人。
吴语洛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没办法呀,乔远熙一定是这么要求的。我后来也和乔家阿姨商量过,这不,还一直等到乔家的叔叔回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商量来着。他们后来想想,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让他们两个见面的好。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自己是觉得远熙见到语心,估计难免要问江龄的事情,想知道这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一来这个事情语心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楚,二来,问出实情来,要是结果不好,对两位老人没有好处。我们把这件事情,给他们两位老人家瞒起来就是了。其他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吴语洛说得倒是蛮洒脱。
程少卿见状,就把安排乔远熙和吴语心见面的事情,给安排下去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简简单单的,很快就过来通知吴语洛,说让她后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带着乔远熙去探视,吴语洛不用进去和语心见面也可以。
当天,吴语洛先去开车接了乔远熙。她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乔远熙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自己开车,他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甚至,他也很难说去叫个出租车,因为他一直不停地在喃喃自语,说些不知所以的话。
吴语洛因为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大概听得出,他在排练他等会儿会和吴语心说些什么话,无非是些“你真的爱过我吗,是不是所有的话都是假的,江龄,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吗?”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到,真的还挺恐怖的,尤其这个人的目的地又是监狱,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秒,他很可能就会发疯,普通的司机怎么可能愿意接这样的单呢?
而早上,乔家的司机又要接送,今天正好有公事的乔家老爷子,没时间送乔远熙。所以,早上乔家阿姨就打了电话给吴语洛,求他来接一下乔远熙。他从早上开始就是这个状态了。吴语洛听到这件事,也是吃惊不小,当下就答应了,开车到了乔家接乔远熙。
一路上,乔远熙都没有和吴语洛说话,都在自言自语。吴语洛因为之前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还不算太吃惊,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乔远熙这个状态,真的不像一个正常人。“远熙,”吴语洛忍不住试图和他说话,想努力把他带回正常世界。但是乔远熙压根不理她,就好像完全没听到有人在喊他一样。吴语洛也只能闭嘴了,默默地开着车。
等到了监狱,这个地方的氛围大概是让乔远熙清醒了一点。就只见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和绝望。乔远熙走进这里,突然就停下了一切的话语。但是,他的气质和监狱非常贴合,就好像他不是来探视的人,而是这里的囚徒一样。
因为有程少卿事先的交代,乔远熙进去的过程都很顺利,一开始吴语洛还陪着他,后来因为快要到见面的地方了,吴语洛不想让语心知道自己也来了,就没有再进去了。乔远熙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吴语洛告诉他,自己要走了,他也都没有和吴语洛告别,就直接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吴语洛无奈地看着乔远熙的背影,叹了口气,离开了。乔远熙一个人通过警方的检查,他们搜遍了他的全身,试图看看他是不是带进了什么违禁物品。因为他们知道,乔远熙是吴语心的恋人,所以搜查的时候比较严格,这和程少卿有没有打过招呼没有关系,这是他们的公事。
一般来说,普通人在经受这种严格的搜身检查的时候,是会不太舒服的,是会觉得有点被侵犯到了隐私权,但是乔远熙却好像没感觉一样,麻木地任凭检查人员搜身。那些工作人员都觉得有点奇怪,看着他,忍不住又多仔细搜查了几遍。但确实是没什么东西,最后,乔远熙过了检查,被一个年轻的警察带着,进会面室去等着见吴语心。
乔远熙没等多久,吴语心就被另一个狱警带着,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进入了会面室。吴语心是重刑犯,看管她的措施格外严格。乔远熙一见到吴语心走进来,就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脸上也瞬间流下泪来。他其实不想哭的,因为他知道,吴语心讨厌软弱的男人。但他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吴语心面前,他永远都在寻求关注和爱,但吴语心给不了他。
吴语心冷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乔远熙,一句话都不说。乔远熙宁可她开口责骂自己,哪怕是说自己没出息都好,可是,吴语心连这点关注都不愿意给他。乔远熙哭了好一阵,还是吴语心开口提醒他说:“你可别再哭了吧,探视的时间是有限的,我是没什么话对你说的,是你自己要来见我。所以,你要是哭掉了所有的时间,是你自己的损失。”
旁边监督他们两个的狱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般来说,来探视的家属和犯人,都是互相依依不舍,有抱头痛哭说不出话的,这个时候,狱警一般也会比较好心地提醒他们,要注意时间。犯人因为进了里面,环境艰苦,犯人和犯人之间又很难培养出什么友谊,所以在里面的犯人,只要还有亲人肯来探视的,一般都很珍惜亲情和友情,往往拉着亲人的手不肯放,到了时间也不舍得让亲人走。哪怕没进监狱时,双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进了监狱也会变得缓和一些。
哪里有见过犯人居然冷淡地对探视者的,还是这种看不起他的态度?而且,之前狱警也听说,来探视的男人之前是这个女犯人的男朋友,甚至都上升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怎么会这么冷淡?真是想不通。
再者说了,乔远熙虽然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但毕竟时间不长,之前风流贵公子的气质,勉强还能看得出来。外加他脸色体态再怎么不好,总归也是一身名牌上身,低调中带有奢华,狱警们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吴语心倒是长期奔波苦楚,昔日大小姐的风采,如今一点也剩不下了。两个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结果反而是这个王子一般的人,对这位瘦骨嶙峋,恶霸一样的女人念念不忘,这个场景真是稀奇,狱警们都朝这里探头探脑地看。
吴语心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照样端坐着,看着乔远熙无奈地擦鼻涕,抹眼泪。一个还挺漂亮的小狱警上前给他递来一块手绢,感觉对乔远熙挺有好感的样子。乔远熙还偷偷看看吴语心,看她会不会因为自己接了人家小女生的手绢,而不高兴或是吃醋?
结果吴语心压根没在在意的,乔远熙这下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还是摇摇手,拒绝了没接,自己抬起袖子,拿名牌衣服的袖子口擦鼻涕。小狱警看他那副痴情样,又是一脸同情心疼。吴语心瞪了乔远熙一眼,觉得他是在惺惺作态。要是狱警同情乔远熙,觉得自己欺负他太狠,那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吴语心自己。
人在监狱里,狱警就是老大,手上有武器,暗戳戳地惩罚你,也没办法。因此吴语心很生气,乔远熙这种博取狱警同情的行为。虽然她也知道,乔远熙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要把气撒在乔远熙身上,她也算是吃定乔远熙了。
小狱警终于走了,临走时威胁地看了吴语心一眼,示意她不要对乔远熙太差。乔远熙还能有什么办法,无奈极了,只能挥挥手,示意小狱警不用管自己的事情。吴语心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识相。”乔远熙柔声道:“语心,你愿意和我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确实,虽然先例不多,但也有过犯人拒绝亲友探视的例子,乔远熙本来就以为,吴语心有可能会不想和自己见面的。毕竟,她现在再也没有办法杀死吴语洛,可以说是一生目标破灭了,想要静静地自生自灭,完全和外界的世界隔绝,也不是说不通。乔远熙还特意拜托吴语洛找程少卿,让他交代狱警关注一下吴语心,看她会不会有轻生的倾向。
不过,这就是乔远熙把吴语心想得太稚嫩,太脆弱了,她绝对不会是放弃自己生命的那种女人。程少卿后来告诉他,说没有,说吴语心虽然生活得比较不积极,但是监狱里的犯人,能每天阳光灿烂的也是极品了。吴语心只能说是表现正常,没有轻生的倾向。乔远熙知道了这一点,才算放下心来。
第345章 乔远熙和吴语心的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