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即逝,距离春猎已经过去了七天有余.久寻不到北冥渊与陆清浅的踪迹,最终天启帝还是决定率众人回京,留部分禁军在此继续寻找.
柔妃得知此消息,郁郁寡欢许久.
安和终日以泪洗面.她问：“父皇这是不管六皇兄和皇嫂了吗？”
北冥离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细语的轻哄着：“父皇国事缠身,这几日在此停留已是耽误了许多,我等自是理解才是.更何况,不是还有禁军和官府的人留在这么？父皇怎么会是不管呢？”
虽是如此,安和依旧泣不成声,
回京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一如北冥熠那激昂兴奋的心情.
回到京城后,除去安抚受惊的侍妾们,第一件事便是兴冲冲地跑到醉风吟去.
彼时,醉风吟喧哗成群.黑压压的人群围在门前,每个人脸上都溢出看热闹的戏谑,而在人群的中央,却是一个身材矮小且肥胖,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在拉扯着一位婀娜多姿的人儿.
“小娘子,你就从了爷吧！跟了爷,吃香的喝辣的都随你,定会让你荣华富贵的,如何？”男人捏着唇上的一小撮山羊胡,小眼眯成了一条缝.猥琐,由内而外散发,令人厌恶.
寒心勉强维持着笑脸：“官人莫说笑了,奴家一届风尘女子,哪配得上官人？”
说话间,暗暗使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山羊胡男子力气太大,她根本就敌不过.
寒心暗暗蹙眉：“咱们这醉风吟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官人何不去看一下旁人？”
“爷看上的就是你,与旁人无关,也非旁人可替代.”山羊胡忽然顿了顿,阴测测地看着她,“莫不是寒心姑娘瞧不上爷？”
心咯噔了一下,一旁的老鸨连忙上前解围：“瞧这位爷说的,咱们寒心不过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您罢了.”
老板赔笑着,柔声轻哄着：“毕竟,爷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寒心能被您看上,自是她的福分.”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哪怕这话里掺了几分假,他们也能够不计较,笑意盈盈地接受.
山羊胡赞赏的看了老鸨一眼：“还是你最有眼光.也罢,爷这等富贵之人自是你等高攀不起的,既然寒心姑娘自觉不般配,那不如……”
听闻此话无论是老鸨还是寒心都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可在听闻后面三字时,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起.
寒心用眼神示意老鸨.后者迟疑着,问：“不如什么？”
“不如,就当爷的小妾.这样,自是般配了.”山羊胡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寒心自是不依.
她是醉风吟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自打她被陆清浅丢到这儿以来,五陵年少争缠头的不在少数,比山羊胡高贵的还更是数不胜数,又怎会看上他？
老鸨也是为难的.
这醉风吟乃是丽家的势力,寒心又是主子特意嘱咐过的人物,哪能随意让旁人要了去？
可偏偏这山羊胡又是熟客,出手向来大方.老鸨也不想得罪.
可还没等老板想出个两全之策来,山羊胡好似耐心早已经耗光了,嘟着满口熏人酒味的嘴就要贴到寒心的脸上去.
寒心面色隐隐有些难看,推搡无用之下,恼羞成怒,一巴掌狠狠打在山羊胡的脸上.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老鸨错愕地看着她.
山羊胡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良久,才回过神：“好你个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敢打我？来人！”
几个仆从模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山羊胡气得一双小眼如同黑豆一般圆瞪着：“给爷把她拿下！”
“是！”
山羊胡一声令下,仆从们瞬间就将老板和寒心团团包围住.
一看这架势,便知此事不好了结.
顿时,围观的群众愈加兴奋了.
“这这这……”老鸨六神无主地看了看山羊胡,又看了看寒心,讷讷地张张嘴,为难极了.
“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徐老爷如此,莫不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寒心稳了稳心神,冷静地道.
山羊胡摸着胡子上前两步,闻言,捧腹大笑两声：“王法？爷告诉你,爷就是这儿的王法！”
“来人！给爷把她剥干净咯！”山羊胡猥琐地搓搓手,“你不是清高吗？爷就让你脸面全无！”
“没想到这个徐老爷行事竟如此不讲道理,还要将人衣服剥光了去！”
“害,剥光了又如何？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能让旁人看上,乃是修来的福分.”
一时间,众说纷纭.
尽管有人看不惯山羊胡的所作所为,却依旧难抵他们看热闹的心思.事到如今,竟是连一个挺身而出的人都没有.
北冥熠到的时候,仆从们刚刚抓住寒心的胳膊,正打算上下其手.
一瞧见这一幕,剑眉狠狠一蹙,朝着一旁的墨皖使了个眼色.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风一样划过,不等众人回神,方才那些抓住寒心的仆从悉数躺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谁！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山羊胡暴跳如雷.
一转眼,正好瞧见北冥熠将寒心护在身后,心下顿时明了.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顶撞！你不知道朝中的许波大人,乃是爷的兄弟？爷劝你速速报上名来,我好给你留个全尸！”
“殿下.”寒心小声低唤着,娇小的身子畏缩在他身后,弱小无助的模样惹人心疼.
老鸨又惊又恐,却是不敢出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薄唇轻轻一勾,意味不明地吐出两字：“全尸？”
“没错.怎么,怕了？”山羊胡眯着小眼,指了指脚下,“现在跪下给爷磕头认错,爷便饶了你,如……啊！”
墨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山羊胡的手指,用力一掰,惨叫声顿起！
恰好这时,许波带着官兵前来.缘是老鸨担忧事情闹大,特意让人去报官的.
一看到许波,山羊胡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忍痛朝着许波喊道：“许大人,快将这群人拿下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许大人？”北冥熠转目看向来人.
触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许波只觉得腿脚发软：“太……太子殿下……”
“太……太子？”怒容僵持在脸上,山羊胡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好半晌.
“怎么？本宫不像？”
墨皖松开手,退回到北冥熠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