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夜幕降临.
云层包裹银月,枝头笼罩寒霜,这日的夜晚格外静谧.夜深人静之际,一个黑影悄悄从后门进入了小药房.
“是时候了.”陆清浅在闺房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中思量早已派去的小馥这时应该已经发觉了动静.
果不其然,还没过多久小馥便匆匆赶了回来,与寒雪一同叫上其他几个人,并立马向着小药房的方向跑去.
在一片沉静声之中,小药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原本蹲在要药罐旁的人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双手一抖,东西便掉在了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啊,你这个小蹄子,大半夜的在小药房做什么呢！”小馥高声嚷道,顿时又让小丫鬟颤了几下.
她做陆清浅的丫鬟这么长时间,对于府内的情况好歹也了解了清清楚楚,眼前蹲在药罐前的便是赵相宜身旁的贴身丫鬟,惜春.
小姐预料得果然没错,看来今天一举便能扳倒那赵相宜了,这样以来,小姐今后的路也算是平坦了许多.
小丫鬟顿时心中一虚,下意识喃喃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哼,大半夜偷偷摸摸,定然是在做鬼！我现在便去禀报小姐和老爷.”小馥立即一伸手,“来人啊,都拿下她,押去大厅等着,听候老爷发落！”
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了惜春,惜春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被押了下去.
寒雪上前捡起了惜春没来得及藏好而丢在地上的药材,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和小姐说的一般无二,我们可以先回去告诉小姐了.”
小馥与寒雪回到了清苑,陆清浅正躺在床上假寐,听闻脚步声传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角泛起一抹浅浅笑容.
“小姐,正如您所料的一般,我们在小药房抓住了赵相宜的贴身丫鬟惜春,现在已经带到了大厅,只等小姐下一步了.”寒雪说道,难掩面上的喜色.
陆清浅站起身来,随意往身上搭了一件衣服：“好啦,把表情收一收,我们准备去见父亲了.”
“是.”
她理了理衣冠,看上去既没有精心准备,也不是胡乱穿着,更没有失了什么礼仪不合规矩,还让人瞧不出端倪.
早些时候便打听过下人,得知陆离今夜休息在三姨娘的云苑,陆清浅掐准了时间带着丫鬟匆匆向云苑走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相宜贴身丫鬟在小药房给陆清浅的药罐子动手脚的事情很快在下人之中传开了.
云苑很快亮起灯火,婢女敲开房门通报了陆离.
得到允许之后,陆清浅便走入了房内,她双眸似乎含着水雾,模样看上去甚是委屈.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陆离搭好衣服御寒,见着陆清浅的样子不免心头一跳,隐隐着不好的预感.
“父亲,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陆清浅重重叹息一声,“您可是不知,就在适才时候,有下人在小药房抓到了个婢女,正在对药罐子动手脚！”
她顿了顿,没等陆离接话便继续道：“女儿略懂一些药理知识,听闻下人来报便略看了几眼,发现那婢女将藜芦掺入汤药中的人参……要知道,这两样东西一起煮可是会产生毒性的,这毒性可以将人致死,这是摆明了要我的命啊……”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陆离面色一凝,“到底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清浅的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笑意,但很快就被他掩藏好：“是惜春.”
她没有报出赵相宜的名字,但惜春是赵相宜的贴身丫鬟这事儿可是谁都知道,就算她不说想必陆离也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赵相宜.
“她又在做什么妖？”陆离的齿缝间缓缓挤出几个字,看上去厌烦头疼至极.
“父亲,若是那惜春没有被人发觉,我怕是就……”陆清浅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却更加让人怜惜,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情要是被六殿下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真是岂有此理！”陆离狠狠一拍手边桌案,顿时将身旁的人震了震,皆是伏低了身子不敢言语.
陆清浅也是垂下了头,只是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计划就快要胜利了.
陆离站起身向着厅堂走去：“来人,将赵相宜带到厅堂！”
身旁的奴婢连连称喏后立刻退下,其他几个人随着陆离来到了厅堂,那里跪着正听候发落的惜春.
丫鬟见事情失败,早已被吓呆了,但毕竟是在当家主母身旁伺候多年的贴身婢女,心机和分析事物的能力与速度都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她很快便分清了利弊,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赵相宜很快便和下人一起走了过来,在这夜半三更之际,忽然听闻有人来报老爷要她迅速过去,赵相宜的心中立即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几天她让惜春在夜中做的事莫非败露了？
路途短暂,她来不及想那么多,便来到了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安静肃穆,所有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只有陆离紧紧蹙着眉头,手指一下一下不耐烦敲击着案桌.
这赵相宜倒好,前一段时间她女儿惹了事儿身败名裂,连性命都保不住,如今她也不懂得收敛,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赵相宜走入厅堂,一眼便看见了跪在一旁的惜春,顿时心中一惊.
果然,事情败露了.
毕竟是当家主母,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故作镇定.
“老爷.”赵相宜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不知老爷深夜召见,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陆离怒极反笑,站起身来走到赵相宜的面前,面色忽地冷冽下来沉声吼道,“你们母女都是一个样子！赵相宜,你是不是非要将这个家搞得家破人亡才能满意？！”
赵相宜一怔,似乎没有预料到陆离会发这样大的火.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断然是不能承认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咬死不承认,说不定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说不定惜春只是被发现在小药房里,并没有发现下了什么手脚,那样还可以再争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