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宜抬眸一看,原来是陆清浅,心中更是不甚在意.
“本夫人不过是替你教训丫鬟,以免到时候这丫头丢了陆家的脸面.”
说着,她还极其不屑地斜睨了陆清浅一眼：“不过东西,料想你一个娼妓之女是不会懂得的.”
如今陆清欢攀上了北冥熠这根高枝,赵相宜本就不待见陆清浅的姿态更是少了几分掩饰.
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娼妓之女,有什么资格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陆清欢站在一旁,轻轻拉了拉赵相宜的手,假意劝道：“娘,二妹妹不过是急了,并没有想要顶撞您的意思.”
赵相宜却是一声嗤笑：“顶撞？她敢吗？”
“敢不敢,夫人可是想要试试？”陆清浅甩开了丫鬟的手,忽然开口,“一口一个娼妓之女,夫人这当家主母的风范可着实是让清浅大开眼界了.”
赵相宜不以为然：“难道我还说错了么？”
陆清浅低笑：“我如今乃是圣上亲风的六皇子妃,半个皇家人.夫人如此口不择言,不知是对清浅有所不满,还是根本就不把皇上和六殿下放在眼里？”
赵相宜脸色一变,颤抖着手指着她：“你……”
“我什么我？”陆清浅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难道清浅说错了吗？”
嘴角的笑意渐冷,还夹杂着些许的嘲讽：“夫人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被旁人听了去,领了责罚,可就别怪清浅没有提醒你了.”
双手交叠,放于腰间,陆清浅微微行了个礼：“清浅还有事,就不耽误夫人与侧妃娘娘重逢了.”
说罢,丝毫不给陆清欢母女反应的时间,便带着寒雪越过他们离开了这儿.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陆清欢忽然联想起自己的情况,恨意如同藤蔓,缠绕着她整颗心脏.
凭什么！凭什么她陆清浅就能春风得意,如愿嫁给心爱之人,而她却要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受尽万般折磨！
凭什么！
“欢儿……欢儿……”
耳边传来赵相宜的呼唤.
陆清欢回了神,垂眸敛去眸底的恨意,再抬眼时,却是一脸明媚笑容.
“娘.”
“欢儿,你刚才是怎么了？”
眼神竟那般可怖,就像要吃人一样.赵相宜光是回想一下,便觉得心惊胆战的.
陆清欢歪了歪头,思索片刻,摇摇头：“没什么.”
她的遭遇怎么能说给别人听？
那别人不就会认为她是肮脏的吗？即便这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也决计不会说出来！
＊
“小姐,方才……”寒雪小步地跟在陆清浅的身旁,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搅着自己的衣衫.
陆清浅正在低头想着事情,忽然听闻她开口,抬头笑着安抚了一句：“没事.不必在意她们.”
“好.”寒雪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陆清浅随口回道：“在想萧家的事情.”
方才赵相宜的一番话可是提醒了陆清浅关于绮蝶的身份.
世人皆知绮蝶是陆离从青楼里带回来的,而她在沦落到青楼前的来历却是无人知晓.
这不禁又让陆清浅回想起了初时的猜测——
绮蝶乃是萧家当年活下来的萧家小姐.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猜测,目前而言,并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绮蝶跟这萧家有不可推脱的关系.
不过……
陆清浅仍旧搞不明白,如果绮蝶真的是萧家的小姐,那她为何会出现在陆府？陆离将她带回来时,可曾知晓她的来历？她这个便宜爹跟萧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全部堆积起来,让陆清浅有些头疼.
“二小姐.”
前方传来一声轻唤,陆清浅抬头一看,只见三姨娘朝着她漫步走来.
忽然之间,陆清浅灵光一闪.对了,三姨娘！她可以探探三姨娘的口风,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便宜爹带绮蝶回陆府的原因.
如是想着,陆清浅挤出一抹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姨娘可是有好些时间没有见着二小姐了,清阳那孩子还整日在念叨你呢.”
虽是同住在一个陆府,可陆清浅这整日早出晚归的,能碰着面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
陆清浅笑嘻嘻转过话题说起刚刚与赵相宜的矛盾,逗得三姨娘笑得合不拢嘴.
“夫人栽在你手里,我可一点儿我不奇怪,”
陆清浅姑且就当这是夸赞了.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对我娘进府的事情很是在意,不知三姨娘可知道些什么.”
三姨娘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稍微动动脑子想想,便知晓她要问的是什么.遂回忆了一下,才道：“我记得,当时都说是老爷心悦二姨娘.可昨天夜里我却是听到了老爷说梦话,嘴里总是会喊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是‘月儿’.”
月儿？
这个月儿又是什么人？
瞧着陆清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三姨娘也不好叨扰她,遂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去.
直到回到清苑,陆清浅都还在思索着.
恰好碰上刚刚从小厨房里出来的绮蝶,她心神一动,凑上前去跟绮蝶撒娇聊天.直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时,陆清浅忽然说道：“方才我回来时跟三姨娘闲叙,听三姨娘说起父亲夜里总会梦呓,总会喊着一个叫‘月儿’的女人.娘,这是真的吗？”
陆清浅捧着脸,很是乖巧地看着绮蝶.
绮蝶褪下外衣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这……这娘也不知晓,娘……从未听到过.”
她在说谎.
陆清浅当即下了判断.
凤眸微眯,她正想顺着这个由头再往深处去问,然而绮蝶却将她赶了出去.
望着紧闭的房门,陆清浅摸摸鼻子,若有所思.这其中绝对有鬼.只是这月儿,究竟是什么人？
陆清浅怀揣着一肚子心事,出了街上,想要到处逛逛散散心.这几日为了姑娘失踪的案子她日夜操劳,可没好好放松过.
京城依旧是热闹的.
陆清浅刚从一个药材铺子里出来,又随意地往右边走去,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边的一个铺子围了一群人.
陆清浅好奇,带着寒雪凑上前去,无意中听见了人们的议论.
“真是可怜,无缘无故就死了.”
“是啊,这铺子日后还要怎么做生意？”
死人了？
陆清浅眉头一皱,费力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人群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