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继续忙吧,我乏了,且先回去歇着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绮蝶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厨房.
寒雪收拾完狼藉,才回了东厢房处,将此事告知陆清浅.
“你可能确定,她问的确是萧家？”
屋内烛光明亮,已经洗漱完毕的陆清浅将头发散开,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亵衣.为防冷风吹进来,吹得她身子不适,小馥还贴心地阖上了窗户,只就一条手指大的缝隙.
屋内点上沉香和炭火,倒也暖和.
“奴婢确定.”
绮蝶的话,其实寒雪是听见了的,当时不过是想再确认一次罢了.
陆清浅摸着下巴,目光好似在看着桌上的蜡烛.
“如此说来,娘确实与萧家有关系,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早在几个月前,她便从北冥渊查回来的消息中得知这萧家当年早已经被灭门,除了那萧家小姐尚还有活在世上的可能外,其余萧家人一个都没能逃过灭门的命运.
等等……萧家小姐……
凤眸微眯,一抹沉思从中流露出来,“莫不是,娘就是这萧家小姐？”
啪的一下,陆清浅被自己的这个揣测震撼得拍桌而起.若真是如此,那她会有亡国公主的画作,便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小姐怀疑,夫人便是那幸存的萧家小姐？”寒雪也皱起了眉头,按照目前已有的线索来看,这个揣测,似乎是合情合理的,可是……
“若夫人当真是萧家的小姐,那老爷为何纳夫人为妾？”小馥适时提出疑惑,“一个无权无势的罪臣之女,这个身份一旦曝光,即便是老爷,也未必能护得住夫人.”
陆清浅轻轻谈了一下小馥的额头,心里的那点沉重忽的消减了些许.“你这丫头,脑子竟是越来越灵光了.”
小馥吐了吐舌头.跟着陆清浅久了,见惯了尸体,也学着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唯有如此,才能不拖累她.
毕竟,在她心里,她家小姐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脸上的消息又渐渐消失,陆清浅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重,“不过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具体是或不是,尚未可知晓.”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事情愈加复杂,陆清浅便越发地好奇这中间的弯弯绕绕.直觉告诉她,待真相披露那日,一切都会是新的局面.
嗯,她略微有些期待.
这厢陆清浅过得忙碌充实,远在太子府的陆清欢却是过得无比骄傲.
自从那日夜里撞破蓝魑的存在后,她竟被蓝魑看上了,夜夜跑去太子的寝殿内.旁人只以为她深受皇宠,可风光的背后,却是满目疮痍.
她不过是去伺候蓝魑的罢了.
一开始,陆清欢不甘.她闹过,反抗过,可落入了他人眼里,却成了不知好歹.也是,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她爬的是太子的床.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床是北冥熠的,可人却是蓝魑.
为了彻底控制她,蓝魑还强迫她吞下毒药,一种名为胡蔓草的毒.
她永远也忘不了北冥熠冷眼旁观的模样.
他说：“你若想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将你所受的苦楚报在北冥渊和陆清浅的身上,便要乖乖的.”
因为这一句话,她卑躬屈膝,捧着摔碎的自尊伺候蓝魑.
她想过死.却不敢死,也不甘就此死去.那些令她陷入如此境地的人都还未受到惩罚,她怎能死去？
每每想起这个,陆清欢便恨得咬牙切齿.
“清欢妹妹……清欢妹妹……”
耳畔忽然传来轻柔的话语,陆清欢骤然回神,抬眸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你怎了,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额头上还有虚汗往外渗,太子妃贴心地捏起手帕的一角,举止轻柔地为她擦拭去额上的冷汗.
陆清欢还未来得及搭话,一旁便又妾室抢过话茬：“太子妃姐姐这就不明白了,清浅妹妹近日可是深受殿下恩宠,夜夜都到殿下殿内侍寝,如此卖力之下,可不就累坏了么？”
赤裸裸的嘲讽,却也暴露自己嫉妒的心思.
瞧见陆清欢脸色白了白,峨眉轻蹙,太子妃佯装不悦地瞪了一眼说话之人：“清欢妹妹从前便与殿下有往来,两人熟悉,又是名正言顺,有何不可？若是清欢妹妹能趁此机会怀上皇家子嗣,那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了.”
夏侯莫语捏起手帕,兰花指点了点诸位侍妾：“各位姐姐就莫要调侃清欢妹妹了,清欢妹妹脸皮子可薄着呢,若是羞得不见人了,殿下可是要拿我们几个出气呢.”
一阵娇笑声萦绕于耳,陆清欢暗暗攥紧了手心.
“好了,各位妹妹既都是殿下的女人,又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殿下愿意谁伺候,咱们都干涉不得.”太子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呐,与其在这儿争风吃醋,倒不如想想怎样早日怀上子嗣呢！”
似是太过于气愤,太子妃脸色苍白了些许,甚至还咳嗽了几下,本就弱不禁风的她如今看着,更是娇弱.
陆清欢连忙起身,扶着太子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太子妃姐姐……”
一旁伺候的丫鬟连忙递上热茶给她润喉.
众姬妾神色讪讪,渐渐安静了下来.
别看这太子妃柔柔弱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心头肉呢,身份尊贵着,他们哪敢得罪？
不过这陆清欢倒是不简单.才进府多久,便独占了殿下的宠爱,还有太子妃护着……
如是想着,众人看向陆清欢的眼眸里又多了丝厌恶.
太子妃歇了好一会儿,那股难受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对上陆清欢担忧的眸子,她柔柔一笑：“本王妃无事.莫要担心.”
陆清欢抿紧了唇,半晌才吐出一句：“是清欢让太子妃姐姐费心了.”
“瞧你这说哪儿的话,”太子妃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犹犹豫豫说了句,“不过清欢妹妹,若是身子实在受不住,便向殿下说说.如此,殿下可休息,你也能好好养身子.”
陆清欢苦笑着：“清欢又如何管得住太子殿下？”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夜夜往北冥熠的寝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