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死了.
短短五个字,却足以轰动偌大的皇城.若是算上陈杨的死,那这便是第四起案件.
短短一个月不到,便接连生了这般多的命案,饶是天启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命人加大力度,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缉拿归案！
北冥渊到的时候,陆清浅便早已经在了.她只简单穿了些衣裳,斗篷沾染上了水雾,有些冷,一头青丝只简单地用一根玉簪子挽起,倒是出落得精致.
尸体就在他们今日去何老二那儿的巷子口,不同于之前的案件,这具尸体的四周并无多少鲜血,可见此处并非凶手的作案现场.
陆清浅蹲下身子,刑部尚书冲北冥渊行了个礼后,便命人将尸首翻过来.一张国字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身旁穿着深灰色衣衫的年轻男子顿时尖叫：“这……这不是何老二吗！”
此人乃是报案者,他是在打更的时候,才惊觉地上躺着人的.
“他就是何老二？”为恐自己想错,陆清浅又问,“可是那个懂锻造的铁匠,就住在巷尾？”
“正是.”许是觉得何老二的死状有些触目惊心,那人又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尸首一眼.
与千几具尸首的死状一般无二,右边的颈脖上有一个血窟窿,周边还密密麻麻地有着像是牙齿一般的伤口,致命伤便是颈脖上被人用锥子所形成的伤.
若是没出错的话,杀死何老二的凶手许就是这一月以来的连环杀手.只是,死者无一例外都是些身份低下之辈.
陆清浅照例检查尸体,北冥渊在一旁听着刑部尚书的情况汇报,也不打扰她.
尸体四肢开始僵直,死亡时间约摸是在白天的时候.
检查到手时,死者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费力掰开一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根锥子！
北冥渊也注意到了：“他怎会握着锥子？”
联想到白日里查到的消息,北冥渊揣测着：“何老二莫不是畏罪自杀？”
因事情败露,心生怯意,慌乱无助下,一把拿起锥子自杀而亡.
这么听上去,倒是合乎情理.
“不是.”陆清浅掰着伤口看了又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致命伤是这儿.可这儿偏向于后背,若是惶恐之下的畏罪自杀,该是顺手刺向身前才是,何苦绕到偏向后背的地方？并不顺手不是么？”
经陆清浅一提醒,众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北冥渊凝神静气,认认真真地听着陆清浅的话.
陆清浅下了结论：“这是企图将他杀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陆清浅不想去想,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又会在这皇城中造成多大的恐慌.
众人对着尸体研究案情,那个打更人早已被送回了宅子.夜深人静的时分,谁也没想到,在不远处那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道黑影看着这一幕.
＊
昨夜又惊现命案的消息不出陆清浅所料,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所有人惶惶不安,天色一暗,便纷纷收拾东西回了家,直至天亮之前,偌大的街道都是无人的.
天启帝将刑部尚书和北冥渊召进宫中恨恨地训斥了一顿,勒令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北冥渊命星垂调查何老二生前所平,得到的皆是一致好评.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何老二会杀人或是得罪人,毕竟再何老二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尽是和善,实在难以想象其与人结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案子告一段落的时候,一个消息顷刻间将皇城炸开了锅——
陆清浅在案发现场找到了犯人不经意留下的几根碎发,如今已经快要查明碎发是何人的.
此消息经过人人口耳相传,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又一次覆盖了皇城中的大街小巷.
陆清浅还特意将数具尸首悉数送往皇城中的义庄中.
是夜,寒风吹的人头皮发麻,四下寂静一片,只有冷风吹拂而过的声音.
就在这寂静中,一窜脚步声朝着义庄而来,由远至近.
就在那黑影即将靠近何老二的尸首时,咻的一下,本是四下漆黑的一撞刹那间一片光亮.
那人怔愣片刻,脸色蓦然一变,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站住！”
伴随着一声轻喝,穿上藕粉色斗篷的陆清浅和穿着月牙白色斗篷的北冥渊一前一后出现在那人眼前.
陆清浅双手环胸,身子倚着栏杆,“这么急着走,你就不怕自己留下了什么线索吗？”
北冥渊一脸宠溺地拉正她,再转目看向来人,明亮的烛光下,那是小巧玲珑的姑娘,模样竟也十分精致.
此人,便是何老二心悦的绣娘.
这可是让陆清浅感到意外了.
自从入了刑部,与北冥渊一块搭档查案,陆清浅也算是亲身经历了一把,才终于有了刑侦的经验.
不得不提的是,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自己的计策成功呢.
“陆姑娘所言,奴家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明白？”绣娘朝着二人略微福了福身子行礼,顺口回答了一嘴.
“是真听不明白么？”
陆清浅绕着绣娘走了两圈,上扬的嘴角却是一直都未曾下来.
绣娘暗暗捏紧了手帕,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清空的反应来看,绣娘却愣是泰然处之.有些搞笑.
原来,所谓的找到几根碎发的消息是陆清浅故意派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要将凶手吸引过来！
案情早已经陷入了死胡同里,陆清浅这才生了此计,想要赌一把,赌一把看看能否将杀害何老二的凶手引出来.
这本是成功率微乎其微的赌.毕竟在这儿没有机器,即便她真的找到了碎发又如何？陆清浅根本没法根据几根碎发就确定凶手.
之所以凶手听闻此消息后会过来,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换言之,绣娘半夜三更跑过来义庄的行为,足以让二人对她产生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目前而言,他们依旧是没有证据的.
从陆清浅这儿听闻了真相,绣娘脸色突变,饶是如此,她也丝毫不愿松口.
“奴家不过是来看看何公子的尸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