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家小姐夹枪带棒的冷言嘲讽和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容琴气的险些昏死过去,她也顺理成章地将所有仇恨归咎到了赢婳身上。
赢婳冷眼旁观。
便在此时,始终不发一言的太后开口了:“哀家倒是听听,在离儿眼中,何为公平竞争?”
“孙儿只想父皇不要干涉,让秦小姐自己做个选择。”独孤离低声道。
闻言,太后微沉的面色缓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好,哀家准了。”
话音一落,独孤离和皇后都有些惊疑不定,似是没想到太后会这般痛快的就答应,毕竟,他们都清楚,太后她老人家和皇上的心都是向着独孤湫的,方才秦管家宣读独孤湫的手谕时,皇上和太后坐观不语,可他一张口便被怒斥了回来。
独孤离起身刚欲想赢婳走去,便听赢婳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我谁都不选。”
独孤离闻言面色一沉:“秦小姐此言何意?”
“就是大皇子听到的意思。”赢婳干脆利落地说道。
闻言,眠月夜一阵低笑:“婳婳不选我?”
“你说呢?”赢婳问道。
眠月夜撇了撇嘴:“我不好?”
“我不喜欢。”赢婳沉声道。
“讨厌?”
“不是,只是不喜欢。”
眠月夜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不讨厌就好,总有一天,会让你喜欢的。”
赢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眠月夜转身对坐在上位的皇帝微微颔首:“打扰多日,感谢皇上的款待,明日本宫便会启程回眠月,至于秦小姐的婚事,本宫希望皇上尊重她的意愿。”
“殿下不必客气,你与赢婳婚事作罢,但赢婳仍是朕认下的女儿,改封号为‘婳’,殿下放心,朕断不会委屈了她。”皇帝朗声道。
闻言,眠月夜点头致谢。
一时气不过的皇后忍不住出声道:“婳公主顶撞大皇子,好大的威风!”
“本宫自是没有皇后娘娘威风的,父皇和皇祖母都还没说什么,倒是皇后娘娘抢了先。”赢婳勾唇轻笑,一声“父皇和皇祖母”唤得皇上和太后满脸笑意。
闻言,皇后的心猛的一紧,转头故作委屈的看着皇帝,轻声道:“皇上,臣妾……”
赢婳眼珠一转,便将皇后要出口的解释堵了回去:“皇后娘娘想来是身体不适昏了头了,父皇不如让娘娘修养一阵子,将打理后宫这等琐碎繁杂的事儿交给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吧。”
皇帝略有些迟疑,这种变相的收权怕是会惹来皇后的娘家袁将军不满,太后见状,悠悠地开口道:“皇后的身体倒不需要什么修养,但也不宜再过度劳神,就着贤妃淑妃两人协助皇后,协理六宫吧。”
话音一落,皇后脸上一片灰白之色,而贤妃淑妃脸上则是一喜,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嫔妾两人定全力辅佐姐姐管理好六宫,请皇上,太后宽心。”
赢婳深深地看了明争暗斗的三人一眼,俏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自此,一干大臣彻底见识到了皇上和太后对夜王的偏疼,以及对这个刚刚册封的婳公主的纵容。
一场立妃大典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各府的文臣武将都暗下决心,此番回府,必要警告自家儿女不要招惹了婳公主,引来无妄之灾。看着皇后的下场,谁还敢去触赢婳的眉头?
对周遭复杂的眼光,或惊叹或垂涎,或欣羡或嫉恨,赢婳直接选择无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赢婳勾唇轻笑,我就灭他满门!
“赢婳丫头,日后有时间就来看看我这老太婆。”太后慈眉善目地一笑,看着赢婳满意得不住的点头,小小年纪便倾国倾城,又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这般智谋,着实令人叹服。
赢婳看得出这位太后娘娘待夜王爷必是极好的,爱屋及乌便也成了对她好,即便她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夜王,也承了她这声交代:“是,赢婳遵命。”
皇帝独孤陌闻言开怀大笑,他此生唯一愧对的便是这个儿子,听到赢婳应了太后的话,自是极为高兴的,转过头,独孤陌对着青城公公唤道:“青城。”
青城公公会意的点了点头,小跑着下了台阶,恭敬地将手中一面刻着凰图腾的金牌交到赢婳手中。
赢婳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挑了挑眉道:“这是什么?”
闻言,众人的额角青筋都跳了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赢婳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镇国公主才能持有的凰令,开国至今也只有一位镇国公主而已,眼下虽然练雪凉的封号不及,可实权却已经是镇国公主的规制了,与其他皇族的公主不同,镇国公主已经不是个空口的封号了,而是可以掌握军权,可以参政的,一面凰令就代表着二十万凰卫,,众大臣解释心中了然,看样子皇上是真的把注下在了她身上了,毫不夸张地说,眼下皇储未立,两位皇子和一个夜王,这三人中得婳公主者得天下,皇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就是不知那夜王能不能如他所愿抱得美人归。
独孤陌微笑着说道:“你就当做是朕给你的见面礼。”
“那儿臣就谢过父皇了。”说罢,赢婳纤细的手指划过腰际,沉吟片刻后,指尖一挑将垂在腰间的银铃解了下来,缓声道:“礼尚往来,儿臣也有一物送给父皇。”青城见状忙接过银铃一路小跑着上了台阶,交给了独孤陌。
独孤陌接过青城手中递过来的铃铛,模样倒是精巧别致,可问题是……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要像个小丫头一样挂在腰上招摇过市?
赢婳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朱唇轻启:“这可是儿臣的心意,父皇莫要伤了女儿的心啊。”
闻言,太后也憋着笑,开口帮腔道:“哀家看着铃铛别致的很,皇上可别辜负了赢婳丫头一番心意啊。”
“是,儿臣必然时时带在身上。”皇帝独孤陌无奈的叹了口气,赤裸(和裸的偏心啊这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啊,就这么被那丫头拐带走了。他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正是这不起眼的银铃救了他一命。
宴后,秦汉志得意满的在众大臣艳羡的目光中上了马车,今日晚宴赢婳出尽风头,秦紫衣又被册封为大皇子侧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想到此处秦汉脸上笑意更浓。秦丞相府的马车施施然地回到了秦府,赢婳走到秦汉面前略一颔首,说道:“女儿有些乏了,就先回听雪园了。”
闻言,秦汉连忙出声道:“你身子要紧,快些回去歇着吧。”说罢转头对站在身后的秦紫衣也嘘寒问暖了一番,安排了几个下人将秦紫衣好生送回了园子。
赢婳和南宫无双两人回到听雪园,柳叶细心地为两人端上热茶。
“小姐见过夜王爷了?”南宫无双疑惑地问道。
赢婳点了点头,说道:“一面之缘。”
“小姐可知道夜王的那封手谕是何缘由?”
赢婳蹙了蹙眉,沉声道:“不知道,那个人,我看不透。”
依照常理来说,夜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十四年,初回上京,怎么也要低调行事,可他今日这一番抢婚的行径直接把他自己摆在了风口浪尖上,这是蠢货才会有的行为。赢婳贝齿轻咬下唇,不禁想起他笑着对她说:“我叫幽冥湫。”
幽冥湫,独孤湫……
他是想隐瞒身份所以编了个假名?可若是如此,那宫宴上的那封手谕不是明显地暴露身份了吗?
赢婳缓缓叹了口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在这时,南宫无双低声说道:“小姐,皇家争斗,您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赢婳嗤嗤一笑:“有些事你想不参与它就会避开你吗?已经来不及了。”从我第一次踏出秦府的那一刻起,从我遇到锦域的那一夜起,就来不及了。赢婳苦笑。
“如果您想,我可以带您离开秦府,离开幽羽。“南宫无双缓缓说道。
赢婳微微一笑:“离开吗?去哪?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小姐,您,是喜欢世子爷吗?”一旁的柳叶小声嘀咕道。
闻言,南宫无双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回头冷冷地扫了柳叶一眼,吓得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赢婳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轻声说道:“你似乎很不希望我与锦域有什么联系。”
“不,我不希望小姐对锦世子生出某种情愫。”南宫无双沉声说道。
“为什么?”
“锦世子不可能是您的良人。”
“嗯,出去吧。“赢婳低声说道。
熄灭了蜡烛,偌大的房间里漆黑一片,赢婳紧了紧身上的被(和谐)子,思绪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
锦域,她想,其实他没有看起来那么无情,或许只是不懂怎么样去表达,也或许是害怕被别人看透,就是幽羽国人人口中凉薄无情的锦王世子,在她垂死之际救了她,在她内心迷茫的时候让她看清现实,他会欺负她,会骂她,会关心她,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赢婳心里清楚,在某一刻,她对锦域是动了心,动了情的,那日锦域突然出现在魔宫救了她,她是高兴的,当时,她问锦域时,若是他肯有几句解释,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的蛊,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陷下去吧,赢婳想。
一场选妃宴以诡异的方式落幕,事情已经过五了两日,却仍在上京的大街小巷流传着,被当做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眠月夜在选妃宴结束的第二日一早便匆匆赶回了眠月,这让赢婳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眠月夜都失了稳重。
第四十章 出尽风头